有闲即背：屈原《九歌·山鬼》

若有人兮山之阿，披薜荔兮带女萝。既含睇兮又宜笑，子慕予兮善窈窕。
乘赤豹兮从文狸，辛夷车兮结桂旗。被石兰兮带杜衡，折芳馨兮遗所思。
余处幽篁兮终不见天，路险难兮独后来。
表独立兮山之上，云容容兮而在下。杳冥冥兮羌昼晦，东风飘兮神灵雨。
留灵修兮憺忘归，岁既晏兮孰华予。
采三秀兮于山间，石磊磊兮葛蔓蔓。怨公子兮怅忘归，君思我兮不得闲。
山中人兮芳杜若，饮石泉兮荫松柏。君思我兮然疑作。
雷填填兮雨冥冥，猿啾啾兮又夜鸣。风飒飒兮木萧萧，思公子兮徒离忧。
《屈原集校注》，中华书局1996年版，273-280页。
粽子节，背首屈大夫的诗应个景。屈原集中最熟的是九歌，大部分都能背个七八成，加两点就能升级，也算是偷懒。想当年古代文学课家师要求全篇背诵离骚，那时他虽不教我，但还是极为勤勉地跟着背了。瞬时记忆，没多久就忘得七零八落，如今再想捡起来重温怕是难上加难。
《九歌》中三首女性为主角的诗，湘夫人优雅如贵妇，少司命庄严如神祇；山鬼娇憨如青春少女，所有小心思都写在脸上。我一直很喜欢读这一首，没什么难懂的字，转韵又非常柔和。“既含睇兮又宜笑，子慕予兮善窈窕”纯真婉媚，“山中人兮芳杜若，饮石泉兮荫松柏，君思我兮然疑作”则怅惘空茫。想起当年寝室里梳妆打扮好了等电话的姑娘，就觉得日光之下并无新事，千百年之后大家还是一样的小心思，忍不住就嘴角一弯。
爱而不见是九歌的共同主题，至于其中的隐喻，其实随你怎么想。小姑娘对心上人，男巫对女神，臣子对君主，或者屈原对怀王……本想写一下孙次舟、朱自清、闻一多几位先生当年关于这一论题的八卦，不过这要扯开了实在扯太远，而且孙先生有些论点看着甚囧……不提也罢。记得粉红《爱情买卖》神曲填词大联欢的时候，顺手填过一个屈原版，基本是三闾大夫的原句，夹带了一点点几乎看不出来的私货。比起某些失恋投江论的TZ来说可真是HD多了，目远。
吉日兮辰良，挽辔向扶桑
轻抚长剑，环佩琳琅，把盏挹琼芳
高飞兮安翔，清气御阴阳
遨游周章，星汉未央，日月与齐光
青云衣兮白霓裳，长矢射天狼
操余弧兮反沦降，北斗酌桂浆
登昆仑兮临八荒，冥冥以东行
目及千里，云气浩荡，满目是苍凉
有人山之上，独处在幽篁
有所思兮，雨骤风狂，兰草遇秋霜
江夏以流亡，草木莽苍苍
梦里君王，醒来空茫，却隔千重嶂
无奈徘徊中洲望，人在天一方
沅湘无波江水长，思君枉断肠
宁赴清流逐沧浪，身死为国殇
魂兮归来 家山相待 莫淹留他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