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果时间(外一首两年前的旧作)

鲜果时间
那家店开张时，喜鹊
正张开翅膀，从树顶钻出。深蓝色的
羽毛，向太阳兜售着一片浓荫。
那店员调弄浆果，布丁，还有
冰；机器发着热。嗡嗡声
如裂开的鸟喙，衔回一块蘸满水的湿布：不可见的
火苗，在多次摩擦之后终于熄灭。
那36℃的上午：时间轻微地低烧。
街上店铺玻璃的反光，像它的
咳声起起伏伏。人群加快速度，每一步
都想着踏出疾病之外。显然，他们还未找到——
——药。
而那把流着汗的刀子，已经切开
又一只甜橙。
那酷暑中，果肉裸露出的粘稠
汁液，能否驮着我们慢慢爬回那片丛林？
在那里，鸟喙，和祖先的牙齿，曾平行于阳光毒辣的角度。
那一刻，一只蜗牛
漫过味觉。舌尖上留下鳞片状斑驳的痕迹：
爽口，就像脚边水管的尖嘴
喷出的扇形水雾，顷刻间淋湿了草坪中隐隐烧焦的年龄。
                         2012-6-21 于北京 民族大学
剥柑橘
手指抚摸金色的味觉，
层层剥落的是抖动在汁液里
疯狂生长的叶片。
那森林茂盛：当阳光
从抽搐的鼻腔掠过——
——一条将果皮撕裂的河流
在指尖形成。
血液变得僵硬，一棵
真实的树干轰然倒地
而隐藏在果肉中的梦境
开始围绕它旋转。异常强大
使球形的果实瘫软：
一只眩晕的蜗牛从森林中流出
驮着带有酸味的太阳。
                2010-12-3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