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在年轻时死去

亲爱的姑娘，我会在年轻时就轻易死去。 最后的一个月，将是春季。 我要做一只木舟，只填得下我单薄的身体，用花园里最大的橡树。 我要动身去找你，不管你在哪里，不管你还爱不爱我，还爱不爱唱歌。 去告诉你，我无法忘记你，我不愿以处子的身体结束枯萎的生命。 我和你在开满花的灌木丛下做爱。 中途我停下来，望着你头上的祖母绿夹子发呆。 你伸出右手贴着我的脸，说你不愿等待，而我为何却总是那样迟疑。 掸走衬衫背后的枯叶，我们把盛满汁液的橡胶套子绑在树丛上，打了个赌，等秋天的时候来看，看它会不会结出果实。 然后一起，把木舟推入河里。妈妈说，河是有灵魂的，此刻河水是郁黑的颜色，就像你的深瞳。 我要你换上最美丽的碎花裙子，领口内绣着我的名字，看我怎样躺下铺满山毛榉树叶的橡木舟里。 递给我最爱的小说。我捧在胸前，那里面有我一直相信的真理。 它告诉我，生命是一簇远郊的野紫莓。 亲爱的姑娘，千万不要哭泣，生活的刀锋平等地刺穿每一个人。 太阳就要沉没。橡木舟渐漂渐远，你立在春天的绿草地上，哼起我从未听过的情歌。 就在下游，我知道遍布急促饥饿的漩涡，等着吞噬我，和我相信的真理。 有那么一刻，我几乎害怕起来。 我害怕你会忘记了先前的约定： 三天后我会在你家门前的河湾浮上水面，那条吃掉我右眼的小鱼，它在等你。它会待在我的眼窝里小憩。 你要把它放在床头的玻璃水缸里，用台灯照耀它的生活。 它不会死。 它不相信命运。 关于那个赌，记得告诉我结果。 如果我赢了，我就回来看你； 如果你赢了，花园里第二大的橡树，就是你的小舟。 2010-8-9 07:5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