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你的最後一眼

我是個不會說話的人
在任何場合
吃宴席的時候 認識新朋友的時候 看到陌生人的時候
面對緊張的人 看到開心或者難過的事 安慰別人時
我都不知道說什麽
我怕說錯話 怕別人聽了難受
後來 久而久之 索性就不說話了
別人說什麽 我就配合的笑
我以為那就是最好的做法
也是最禮貌的表現
然後 直到今天 我才意識到我自己到底在悔恨什麽
五一節我回重慶了
去看了生病的外公
看到他日復一日的消瘦 心裡說不出得難過
死亡這個事 放在哪裡 都是人心裡的一道坎一條疤
他知道自己時間不多了
我們也知道
癌細胞在他體內擴散了整整一年
我不知道他痛不痛 可是我看著他骨瘦如柴的時候
我好像才真正覺得我面臨著死神
我拉了拉他的手 笑了笑
媽媽在旁邊說話
我仍然沒說什麽
我能說什麽 說好好養傷 你會好起來的
可是 他自己也知道永遠好不起來了
我也不忍心騙
我就那麼看著他躺在床上
輸液輸完了 蹣跚的起來去上廁所
曾經矯健的他
竟然走幾步都走不了 走一會兒停下來休息一下
外公喜歡咳嗽
可是那一天他咳的背都在顫抖 咳不出來
已經虛弱的 我不忍心看
可是我還是想看 想記住
他已經一個星期不吃飯 問他 他說不想吃
於是只能掛葡萄糖
可是那天大家都回去看他
他像個小孩子一樣吃了很多
雖然吃的很艱難
直到今天
我在教室看日本電影《花火》
講的是一個男子的老婆得了癌癥。
癌癥 癌癥 世界上的人真的很容易得癌癥。
我中途接到媽媽的電話 哭泣的說 外公走了
喊我好好保重身體
突然所有的記憶排山倒海的出來
壓的我喘不過氣
我爬在窗臺上哭
直到下課的時候 我回教室
剛好演到結局
不管是電影里還是現實里
結局都不好呵
我能面對死亡
可我無法接受身邊的人的死亡
可死亡 從來不聽
我在想
如果那個時候我跟他說很多很多話
我會不會不會那麼後悔
那短短的最後一面
竟然成了最后一面
外公走好
一定要去天堂
過的美好
我是個很不孝順的孩子
不能送你
不能為你守孝
不能送你走最後一程
對不起 原諒我
有下輩子 你還當我的外公好不好
我會把這輩子的都補償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