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兽]疚与囚

*
——是依赖。
——是禁锢。
——囚之疚。
——疚之囚。
*
囚。
#1
那年年少的你们笑着一起走。
手牵着手走过这城市的每一个角落。
十指交扣。
你清晰得记得手心汗水的触感。
至今都是。
两个少年。
两只节骨分明的手。
紧握在一起。
路上行人用奇怪的眼神打量你们。
不过你们毫不在意。
只要拥有对方就可以与全世界为敌了。
当年的你们这样坚信着。
我会一直一直一直抓紧你的手。
你说。
那我也会一直一直一直不放手。
他笑。
#2
后来。
后来的你们依旧是那般倔强。
可是。
可是如此倔强终敌不过命运。
#3
那段日子你们很艰苦。
大学刚毕业的你们离开家人离开朋友离开舆论来到这座城市。
在这座竞争激烈的城市一点一点摸爬滚打。
你们从未体验过这样的苦。
白天为生计奔波。
房租水电什么的总是要缴。
晚上就窝在租的小小的房间里两个人分着一碗泡面。
他用哑哑的声音对你说：
只要我们牙一咬，手一握，什么困难都会过去的。
但是你们依旧很快乐。
因为你们觉得这就是幸福。
全世界最快乐的巅峰也不过如此。
只要能够在一起。
#4
几年打拼之后日子稍微好过一点。
你在一家设计公司做设计助理。
他是某家外企人事部的小职员。
你们已经不用日日夜夜为生计发愁。
开始攒钱准备买下属于自己的家。
你们买了一辆机车代步。
周末时总会骑去海边兜风。
对着路上的汽车指指点点说以后要买这样的。
当然夜晚的活动也很丰富。
他开始边揉腰边念念叨叨抱怨你怎么没有节制。
但脸上的表情在你看来仍是那样可爱。
你们之间已是第七年。
尽管不被认可不被祝福。
但你们过得很好。
你骄傲得这样想着。
人家都说七年要痒一下。
你们之间依旧幸福如初。
#5
在努力向上爬的过程中总有些磕磕绊绊。
你舍不得让他担心让他再多操劳一样自己的心事。
于是在很多时候会自己到没有人的天台去吹风。
风带走了烦恼不顺心等等。
风也能填满心里缺掉的一小块。
虽然治标不治本。
但能挺一时是一时。
总比一直放任缺口让它越来越大要来得好。
风吹。
心静。
同时。
山雨欲来风满楼。
#6
又是后来。
他的事业步步高升。
你还是那个小小的设计助理。
只因为工作室的大设计师迟迟决定不了跳槽的问题。
他当上了部门主管。应酬开始多了起来。
工作室生意红火。你也总熬夜忙着赶稿。
不知不觉间。你们好像陌生了起来。
即使你在夜里依旧从背后抱住他入眠。
即使你早晨醒来会看见牛奶放在桌上。
即使日常波澜不惊的样子。
之后的某天你忽然发现已经有整整一个月没有一起吃晚餐了。
你发了一条短信给他。
大致内容是说今晚你要做他最爱吃的给他。
等手机显示出已经发送到对方手机。
你才安心把手机放回口袋想着今晚要不要来点什么其他的惊喜。
#7
6:00 P.M.
你把做好的饭菜摆上桌。
想象着他待会会吃的多开心。
7:00 P.M.
新闻刚刚开始。
以前他总是会嚼着米饭对新闻评头论足一番。
8:00 P.M.
你把菜热了一遍。
打开笔电想要先准备起明天开会用的东西。
9:00 P.M.
你打了电话。
他说顾着加班忘记了叫你别等他了。
你想要给他惊喜。
就把桌上的菜装起来带到他公司去陪他一起加班。
可惜有惊无喜。
#8
在他办公室你看到他的上司在对他动手动脚。
你丢下手中的便当盒冲上去打那色老头。
色老头的脸和腹部结结实实得挨了两拳。
你怒意未消再次举起拳。
此刻他叫了你的全名说你是疯了吗会出人命的。
你愣住。
好多疑问好多强烈的情感在脑中冲撞。
你拽起他的手要回家。
一路上没有人说话。
他刚才极力推脱的动作在愤怒的扭曲下变成了欲拒还迎。
你生平第一次那么痛恨自己的想象力。
想到了他在那色老头身下娇喘扭动。
你的想象力让你觉得你明白了进来发生的一切。
他的事业步步高升的原因。
他的应酬一天比一天多的原因。
他整整一个月没和你一起吃晚餐的原因。
世界都开始扭曲。
#9
重重得甩上家门。
然后你把他丢到床上。
欺身压上然后你问他为什么要背叛。
他也被你一个‘背叛’点燃怒意。
争吵。
他一直在解释但你完全听不进去。
你愈发愤怒。
等你反应过来时你已经撕开他的衣服长驱直入。
他满脸惨白的破口大骂。
你的抽动却不停。
为什么不要我？
怎么？要去找那个老头吗？
跟那老头已经来过了吗？
你是很爽是不是？
老子就让你他妈个贱货知道什么才是爽。
#10
没有前戏没有润滑。
长驱直入的痛他从未体会过。
他一直都是那样温柔地被对待。
他不明白你为什么从天使变成了恶魔。
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从天堂掉到地狱。
房间里满是淫靡的声音。
他已经哭着说不要了。
你却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
一次又一次。
他痛到昏过去再痛到醒过来。
那比何种痛苦都要痛。
那是爱人所给的切肤之痛。
#11
最后他自杀了。
#12
临死前他留下一封长长的信。
然后你终于醒了。
你颤抖着双手开始接受现实。
是自己把他囚禁的。
是自己把他虐待的。
是自己把他逼死的。
可以重新来过吗？
你面无表情得自言自语。
#13
你躺在他自杀的那个浴缸里。
灯罩里面有星星点点得黑色印记。
刀片上遍布锈迹。
隔壁的人在放嘈杂的音乐。
楼下的大排档好像有人闹事。
你想着他那个时候也看到了同样的东西吗？
然后呼吸越来越重。
你好像看到了他进门的身影。
然后视线越来越模糊。
对不起。
原谅我好吗？
- Fin –
Written By Fan.
2012.03.24
*
疚。
※注意：前#8基本与囚篇一样。
#1
那年年少的你们笑着一起走。
手牵着手走过这城市的每一个角落。
十指交扣。
你清晰得记得手心汗水的触感。
至今都是。
两个少年。
两只节骨分明的手。
紧握在一起。
路上行人用奇怪的眼神打量你们。
不过你们毫不在意。
只要拥有对方就可以与全世界为敌了。
当年的你们这样坚信着。
我会一直一直一直抓紧你的手。
你说。
那我也会一直一直一直不放手。
他笑。
#2
后来。
后来的你们依旧是那般倔强。
可是。
可是如此倔强终敌不过命运。
#3
那段日子你们很艰苦。
大学刚毕业的你们离开家人离开朋友离开舆论来到这座城市。
在这座竞争激烈的城市一点一点摸爬滚打。
你们从未体验过这样的苦。
白天为生计奔波。
房租水电什么的总是要缴。
晚上就窝在租的小小的房间里两个人分着一碗泡面。
他用哑哑的声音对你说：
只要我们牙一咬，手一握，什么困难都会过去的。
但是你们依旧很快乐。
因为你们觉得这就是幸福。
全世界最快乐的巅峰也不过如此。
只要能够在一起。
#4
几年打拼之后日子稍微好过一点。
你在一家设计公司做设计助理。
他是某家外企人事部的小职员。
你们已经不用日日夜夜为生计发愁。
开始攒钱准备买下属于自己的家。
你们买了一辆机车代步。
周末时总会骑去海边兜风。
对着路上的汽车指指点点说以后要买这样的。
当然夜晚的活动也很丰富。
他开始边揉腰边念念叨叨抱怨你怎么没有节制。
但脸上的表情在你看来仍是那样可爱。
你们之间已是第七年。
尽管不被认可不被祝福。
但你们过得很好。
你骄傲得这样想着。
人家都说七年要痒一下。
你们之间依旧幸福如初。
#5
在努力向上爬的过程中总有些磕磕绊绊。
你舍不得让他担心让他再多操劳一样自己的心事。
于是在很多时候会自己到没有人的天台去吹风。
风带走了烦恼不顺心等等。
风也能填满心里缺掉的一小块。
虽然治标不治本。
但能挺一时是一时。
总比一直放任缺口让它越来越大要来得好。
风吹。
心静。
同时。
山雨欲来风满楼。
#6
又是后来。
他的事业步步高升。
你还是那个小小的设计助理。
只因为工作室的大设计师迟迟决定不了跳槽的问题。
他当上了部门主管。应酬开始多了起来。
工作室生意红火。你也总熬夜忙着赶稿。
不知不觉间。你们好像陌生了起来。
即使你在夜里依旧从背后抱住他入眠。
即使你早晨醒来会看见牛奶放在桌上。
即使日常波澜不惊的样子。
之后的某天你忽然发现已经有整整一个月没有一起吃晚餐了。
你发了一条短信给他。
大致内容是说今晚你要做他最爱吃的给他。
等手机显示出已经发送到对方手机。
你才安心把手机放回口袋想着今晚要不要来点什么其他的惊喜。
#7
6:00 P.M.
你把做好的饭菜摆上桌。
想象着他待会会吃的多开心。
7:00 P.M.
新闻刚刚开始。
以前他总是会嚼着米饭对新闻评头论足一番。
8:00 P.M.
你把菜热了一遍。
打开笔电想要先准备起明天开会用的东西。
9:00 P.M.
你打了电话。
他说顾着加班忘记了叫你别等他了。
你想要给他惊喜。
就把桌上的菜装起来带到他公司去陪他一起加班。
可惜有惊无喜。
#8
在他办公室你看到他的上司在对他动手动脚。
你丢下手中的便当盒冲上去打那色老头。
色老头的脸和腹部结结实实得挨了两拳。
你怒意未消再次举起拳。
此刻他叫了你的全名说你是疯了吗会出人命的。
你愣住。
好多疑问好多强烈的情感在脑中冲撞。
你拽起他的手要回家。
一路上没有人说话。
他刚才极力推脱的动作在愤怒的扭曲下变成了欲拒还迎。
你生平第一次那么痛恨自己的想象力。
想到了他在那色老头身下娇喘扭动。
你的想象力让你觉得你明白了进来发生的一切。
他的事业步步高升的原因。
他的应酬一天比一天多的原因。
他整整一个月没和你一起吃晚餐的原因。
世界都开始扭曲。
#9
关上家门是好一阵的静默。
他受不了如此安静。
从裤兜里掏出烟盒、打火机。
咔嚓咔嚓。
火星随着声音亮起。
烟草被点燃。
烟草随着他吸进呼出的气息一点点燃烧殆尽。
你忽然发现他抽的烟和以前不一样了。
尽管你不抽烟但你对它稍有了解。
至少知道他现在抽的这种比以前的那种更烈。
对他的伤害要更大。
吐出的烟雾让你觉得有点看不清他了。
他开始变得飘渺虚无起来。
无论怎么伸手去抓最后什么也不会留在手心里。
对待他的感觉开始复杂起来。
你不知不觉间把想象力所告诉你的真相讲了出来。
他听完。
捻掉烟头。
走到你面前。
给了你一拳。
在脸上的。
嘴角好像有液体流下来。
心里的感觉愈发复杂。
你觉得不懂。
这种不懂让你精神恍惚。
恍惚间你看到了他正低着头。
拳头还是捏的很紧。
这种力度指甲都要掐进肉里了吧。
好心疼。
肩膀有在微微颤抖。
是哭了吗？像一只受伤的小兽一样。
好心疼。
你伸出手想要把那只小兽揽进怀里。
他躲开了。
妈的我们之间连最基本的信任都没有了吗？
他丢下这样一句再加上一个耳光。
他摔门跑了。
#10
留下你一个人。
你还保持着被他打后的姿势。
身体微倾头偏向左边。
脸颊辣辣的感觉。
定格很久。
像是被施了咒一样。
对啊。
他所施下的魔咒。
为了惩罚自己的不信任。
除了魔咒还带走了自己最重要的东西。
你轻笑。
呵，活该。
然后他彻底消失在你的世界。
你没有去找他。
心里很堵。
他可能等你去接他。
他可能跟别人远走。
你想了很多种可能。
想得越多心里越乱。
心乱如麻。
窗外的天黑了又亮亮了又黑。
经过数不清的昼夜轮回。
你已经放弃。
眉头不再紧皱。
只是连表情都没有了。
所有的情绪都紧锁心头。
你任由那种痛蚕食心灵。
好，既然你选择离开，那我就让你走。
#11
我给你自由我给你自由我给你自由。
我给你全部全部全部全部自由。
如此违心的真切的虚伪的真实的话语。
#12
后来你重新见到他了。
他身边有另一个她。
很般配很幸福的样子。
果然还是放手吧。
他早就不在意了。
这场爱情感冒他早就好了。
何必又在这一厢情愿。
你苦笑。
你放下手边他喜欢的啤酒。
铝罐打翻了。
透明澄黄的液体把丢在地板上的他爱抽的烟浸湿。
你庆幸最后终于懂得内疚。
#13
对不起。
我后悔了。
- Fin –
Written By Fan.
2012.04.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