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贝尔·潘热访谈（Robert M. Henkels）3

H:您经常有对植物的影射，您自己也研究植物学吗？
P：没有。我喜欢植物的名字，我在植物学手册上确认这些名字。对精确性的担忧。
H：园艺呢？
P：很少做。
H：再说说阅读吧，您最近的几本书里浸透着对经典的阅读。您偏爱哪些希腊和拉丁作品？
P：埃斯库罗斯，《圣奥古斯丁的忏悔》。维吉尔。《圣经》。还有《堂吉诃德》，我的《阿贝尔与贝拉》就是讨论它的。
H：您能否再详细说说这本小说里您最喜欢的是什么？
P：是追寻的失败。在小说一开头就被宣告的失败。堂吉诃德的激情被媒介化了，也就是说他成了骑士小说的典范。于是他的激情不是自发的，却是真实的，它是献给失败的，塞万提斯通过堂吉诃德的转变明确表现了在最后关头对错误的承认。因而指控了浪漫主义。
H：您喜欢的法国作家中有Max Jacob、 Ramuz 和 Céline。这些作者哪里吸引你？
P：他们所使用的语言的重要性。亦即意味着对句法的全面改造。（还有米肖。）
H：您跟贝克特合作过几个戏剧，在您看来，贝克特剧目的哪些方面是战后戏剧最为重要的？
P：对人类悲惨命运的宣告。文本的极度精确。幽默和温柔。
H：您年轻时的作品与超现实主义在文体上有平行之处吗？
P：我非常喜欢超现实主义。非理性是我工作的一大部分。它也是所有创作的发动机。懂得驯服非理性可以说是艺术的秘密。
H：一个事物可以同时是它自身和它的反面这个观点，在您的作品里没有反映吗？
P: 在我看来，所有的确认都意味着其反面。
H：Jung的作品哪里最吸引您？
P：思想的大大开放。他对力比多概念进行的大范围扩展。还有他对炼金术的发现。
H：为什么会有这种对炼金术的迷恋？
P：物质的转换。对词语的加工与此有点雷同。那些伟大炼金术士所用的矿石是自由意识的金石。他们是心理学的鼻祖，Jung是前无古人的。对于炼金术士来说，物质，只是支撑着他们去不断发现——或者是接近——深层无意识的机制。
H:您通常回避研讨会和在自己的书以外做自我批评。为什么？
P：我的书里到处都是自我批评。至于研讨会，它有悖于我孤僻的性格，所以我回避。
H：对别人的批评呢？
P：我感兴趣的是对我的书的批评，而且它们总是带给我一些东西。
H：比如说带来了什么？
P：阐明我的工作方式、我自己未能掌握的无意识根据，对这样或那样想法的延伸，等等。
H：你对批评的好意让我受到鼓励，那么我们向您的秘密再进一步吧。您的书是面向哪些读者的？
P：喜欢它们的读者。
H：您在想书名的时候有困难吗？
P：困难，没有。但有犹豫、摸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