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的拼图世界] 上海的小路 云南的小路
高中的同桌,要好的朋友从云南回来了,在上海短居两月,之前的一年零八个月她已在大山间的支教生涯中度过,这次回来请的是病假。 突如其来的约见让我恍惚想起自从上次的见面,至今已过去三年,整整三年。三年前的我正在奔忙于实习,三年前的她正在奔忙于我不大了解的各种事情。璇的生活中总有一些听起来让我头脑深处心驰神往的东西,比如成为一个音乐剧作家的助手,比如和很多书店和我最喜欢的餐厅的老板成为朋友,这些奇奇怪怪的组成。那次我们在一个咖啡厅的二层阁楼看关于母校中学的独立纪录片,又匆匆分开。 际遇便是如此巧合与无常,只是,无论何时重新拾起过往的某些只言片语,依然是自然而然的,不管这些语言相隔了多少时间,依然如上一分钟出炉的蛋糕一般新鲜。我在香港她在云南的那段日子,有收到她的一封来信,我想要回信时发现没有固定的地址,于是告诉她我先将回信写好,下次见面亲手交给她。信现在还在,只是暂时找不到,也许下次或者下下次,再找来吧。 璇毕业时,记得她告诉过我正经历某个挣扎的选择,再一次通话时,我所知道的是她对支教的选择已经让家里人炸开锅,此后便对她的生活无从而知。今天在《中国新闻周刊》搜到关于她的报道,北京电视台也转载了这篇特写。我一直认为这样的选择于人生是值得的,虽然深层次可能有无奈的因素,但一旦坚持,会成为人们敬崇的态度。 猛然的见面,我们隔着一条马路打招呼,喧闹的黄埔区车流夹杂着人流引人有些窒息。我们的见面缺少寒暄便淹没在周日的拥挤中。在向目的地散步的路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问些“你最近怎样”,其实心中都知道对话还没有正式开始。她说到一些在云南养成的职业病,以及那些孩子无法纠正的特别的英文发音,璇这次请病假是因为胃溃疡复发,其实她的胃一直有些问题,小女生的身体亦不大好,我心中有些担心,问她可否以身体的原因提前退出。但璇对这样的建议多少有些不理会。 大路慢慢变为老城区的小路,为了加快速度我们打车去音乐学院的附近,在三层楼的老房子间继续穿梭,直到桃江路东平路那个小小的五字路口,放慢脚步,略略感受着隐藏了一天终于呈现出的一丝阳光,在街角的希腊餐厅落定,二楼的落地窗旁,一杯橘子茶一杯espresso平静下来。 初春似乎迟迟不愿踏入凡间,窗外的两排大树依然枝桠突突,没有华灯初上,蓝白色的简单陪衬。 璇的眼中,上海这个巨大的世界,节奏总是“出溜”一下;云南的节奏缓慢而让人不知所以然。她说近两年的时间积累了比较重的自杀倾向,在上海正在看心理医生。我并不觉得惊奇,以璇的个性和她的选择,这样的事连同健康问题不免发生在她身上;骨子里她任性、坚持、执著到让人有些无奈,也正是这样她总会有些出乎意料的选择,无论是生活,还是感情。 那支教的生活究竟如何。璇的结论是,在没有足够资本和经验的前提下,做公益继续下去也许只是透支自己了。那些公益人士略有涉猎则是人尽皆知的寥寥数个,目的亦明了,一看便知谁是关怀社会,谁在哗众取宠。 璇参加的支教团队来自美国一个严肃的NGO组织,当初那届去了60多人都来自中国和美国的顶尖高校,一年多后留下45人,中国和外国的逃跑者各一半,其中一位老外听说是拿到了哥伦比亚大学的MBA offer,旋即退出。而对于希望坚持、兑现承诺的璇,一年多的努力后,最初那种对蓝天的惊叹、对孩子纯真的炽热之情和一切新事物带来的刺激和欣喜当然也已经变成了按部就班,甚至病痛的折磨。我想真的不一定谁都适合或应该去支教,身体力行则罢。这样的坚持,让人敬佩,让人怜爱。 夜幕缓缓落下,弱小的灯火在窗外和屋内次第点亮,不知不觉间周遭已经有了情趣和梦幻。希腊菜并无特殊,酸涩为主,从色拉、到mousaka、到酸奶和其它的甜点。从四点半到七点半的三个小时里我们似乎聊了很多,又似乎让很多话题尽情沉去,璇将餐巾纸撕成很小的块状,叠出些千纸鹤放在桌上,依然有着些小女生的稚气和可爱。 回家时,在路上散步,风大作,颇有乍暖还寒的味道,从上海美术馆走到四季酒店,再到空无一人的武康路,似乎,多少又找回些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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