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钢： 一些形而上学的历史
自从学过普通心理学对于脑的剖析之后，我就已经成为彻底的物理主义者。所以去谈形而上学抑或去看类似的东西似乎令我自己都觉得有些匪夷所思。我怎么可能再去接受笛卡尔的二元论呢？这显然是不可能的。吸引我的显然只是一种智慧的力量和追求，我希望自己的智慧能够达到高度抽象的能力边际。但是我还是不得不承认我的再次失败，在看康德和黑格尔的文字时，我还是犹如在天书中晃荡。出于同样的原因，以下谈及的内容我尽可能的简约，以避免没有接触过哲学的朋友看我的文字也像看天书一样。但可以肯定的是，以下的内容对于哲学达人来看定是错误不断。不过我可以保证的是这些错误并非我因力求简约而有意留下的，而完全是因为我本身的一知半解或者干脆说是因为我的无知。
哲学中有趣的问题很多，比方说“在没有人的森林中一棵树倒下会有声音吗？”，如果你真的深入的思考后，或者你会反过来问自己“如果没有人，那片森林还存在吗？”存在，其本质是什么，这就是哲学的分支形而上学的研究对象。虽然这个词汇在亚里士多德的著作中才首次出现，但其起源可以追溯到苏格拉底之前。
第一个考虑万物始基的西方哲学家是泰勒斯，希腊人。他的答案是万物皆水，对于这个在今天看来莫名其妙的说法其实不必在意，因为那时还是公元前6世纪。不过泰勒斯发财的典故很吸引人，为了不让他所在的海港城市米利都的市民对他的贫困指指点点，泰勒斯运用天文知识预见来年橄榄的大丰收，于是他租下了米利都所有的压榨机。等到收获季节，泰勒斯随意叫价向人出租自己的压榨机。泰勒斯表明了哲学家也能轻易致富，只要他们对钱感兴趣。不过就我看来他们中的大多数人对钱是什么之类的问题更感兴趣。
之后又有一些人提出了万物皆气或者万物皆火，在我看来直到德谟克利特的原子论才算有点像样了。原子论者认为一切事物由看不见的、不灭的、不可分的、永恒的和自存的原子组成，而运动不需要解释。说到运动，不得不提及当时两位针锋相对的思想家。一位是认为“唯一的实在是不断的变化”的赫拉克利特，另一位是认为“唯一的实在是永恒的、不变的、不可分的和没有差别的存在，变化和运动都是幻觉”的巴门尼德。如果你没有听过赫拉克利特的名字，你也一定听过他的那句名言“你不能两次踏入同一条河流”，拿现在的话来说就是同一性问题。而巴门尼德则认为像赫拉克利特和其他哲学家一样通过观察世界来了解事物真实面目完全是浪费时间。巴门尼德的做法是提出一些基本原则，从这些基本原则演绎出他认为存在的本质。拿今天的话来说就是先验原则。他的弟子芝诺证明运动是不可能的，后来被称之为“芝诺悖论”，即兔子要到达洞口先得走到1/2的距离，而走到1/2的距离又必须先走到1/4的距离，以此推论下去兔子在到达洞口之前需要穿越无限数量的点，而任何点之间的行走都要时间，所以需要无限的时间，因此运动是不可能的。在今天的知识来分析，芝诺悖论和“阿基里斯永远也追不上乌龟”的阿基里斯悖论实质上都是时间系统的离散问题。
公元前4世纪开始，最著名的三位希腊哲人登场了。他们是苏格拉底和他的学生柏拉图以及柏拉图的学生亚里斯多德。苏格拉底留下的文字不多，从帕拉图对其在处死前的《申辩篇》可以看出其辩论技术的高超。据说德尔菲神谕（Delphi Oracle）曾宣布苏格拉底是最聪明的人。也不知道为什么后来这两个单词一个成立编程语言一个成了数据库。苏格拉底用诘问法来推导真理后人干脆称之为“苏格拉底的方法”。例如你若认为知识就是坚定的信念，苏格拉底会问你是否坚定相信仙女的人一定认知仙女的存在。你发现不足后又会说知识不是坚定的信念而是正确的信念。苏格拉底又问你如果正确来自于侥幸的猜测呢，你猜我的车什么牌子，即使你猜对了奥迪，你认为这是知识吗？于是你进一步完善自己的定义，最终能让苏格拉底无从反驳。
柏拉图的文字多多，什么《理想国》《法律篇》。但最根本的观念，柏拉图认为凭感官知觉到的这个世界并非真实的世界，真正永恒、固定和完美的世界是理念的世界。这就是他的二元论。他用一个洞穴寓言来比喻，一群人被关在一个洞穴中，背后一堆火将物体的影子照在墙上。只能看见墙的这群人就会把影子当成实在。就像我们把凭感觉经验到的东西当成真实世界一样，那只是低级和无知。只有理念才是高级的，最高的理念等级是真理、美和善。例如性爱是低级的，“柏拉图之爱”是要和一个美好的人分享美好的思想。
亚里士多德是强人，因为对于多数学科在当时他都是泰斗，简直“走召弓虽”。对于事物存在这个问题，有他的“四因说”，即它是什么--形式因；它由什么组成--质料因；什么创造了它？--动力因；它为了什么目的--目的因。亚里士多德对其老师柏拉图“理念”的观点有不同的认识。他认为理念是共相--多于一个的存在。例如柏拉图认为有了理念的圆，银币才是圆的。理念独自于具体事物存在。而亚里士多德则认为像圆这样的共相不能独自于具体事物存在。亚里士多德留下了170种著作，简直就是百科全书，今人谁人能比，除了超强还能说什么。
当时在地中海这块地方希腊很强大，生意一直跨过了黑海，而接着就发生了和那里的另一强国波斯的冲突。两者打上一仗就称为希波战争，著名的马拉松战役就是其中的一战。这种缠斗一直延续了很多年，直到亚历山大将波斯干掉，这个亚历山大其实是亚里斯多德的学生。不过他学问做的不行，打仗却是行家。南到埃及，东面杀过安纳托利亚、叙利亚和美索不达米亚，直取波斯本土，还想攻打印度。可惜他因年早逝，而死后帝国又再次分裂。
与此同时，西边的意大利半岛上罗马开始崛起，在战胜了非洲的迦太基之后，罗马人开始进入马其顿和安纳托利亚。在凯撒时代，其版图已经比亚历山大时的希腊更大。接下来提及的哲学家就要转到罗马。
可惜罗马这段历史中哲学家乏善可陈，印象比较深的算是海帕西娅，也有翻译成海帕夏。之所以有印象是因为那个年代女人研究学问的不多，去年有本电影《城市广场》描写的就是她。不过其成就也主要体现在天文学。所以令人感兴趣的是她如何面对男学生的性骚扰，恐怕她的办法即使在今天也十分“前卫”，不过有效。大家不妨去下载史诗片《城市广场》看看。
这个阶段的思想可以说基本就是帕拉图和亚里士多德的延续，普罗提诺将帕拉图主义发展成新帕拉图主义，认为世界横跨两级，一段是上帝的神圣之光，另一段时完全的黑暗。奥古斯丁则把帕拉图的东西调和进了基督教，为对非物质的上帝的信仰提供了理由。托马斯·阿奎纳是温和的唯实论者，他的哲学延续的是亚里士多德的思想，他认为真理只有一个，一部分可以通过理智达到，而不部分则要依靠信仰。他还将哲学和神学分离开来，认为神学在哲学之上，“哲学只是神学的婢女”--理性是信仰的工具。
近代的形而上学基本上有二元论、唯心主义和物理主义等流派。二元论最著名的就是笛卡尔，他同时是位伟大的数学家，“笛卡尔坐标”学数学的人不会不知。笛卡尔用梦境猜测和恶魔猜测这样怀疑的方法论首先得出他的哲学“公理”--我思故我在。你怎么知道自己不是在做梦呢，你可以回答我当然知道自己目前清醒，但你恐怕梦中也回答过同样的问题，结果发现自己其实在做梦。而恶魔猜测说的是可能有一个恶魔使我们认为有一些绝对确定的命题，这有点像电影《黑客帝国》中认为人们其实活在一个由机器控制的程序中。但是可以绝对确定的是我的确在思考或怀疑这些问题，所以我是肯定存在的。接着笛卡尔从“我思故我在”的“公理”象数学演绎一样，推导出“我清晰明确地感知到的一切都是确定的”。对笛卡尔来说，在上帝之外，有两个独立的不同实体，实在有双重本质。一方面是物质实体，本质属性是广延；另一方面是心灵，本质属性是思想。
一元论者斯宾诺莎则认为一个有生命的人不是由两种东西组成的，你可以把“身体”当成一个广延属性的实体单位，把“心灵”当成一个思考属性的实体单位。斯宾诺莎认为宇宙间只有一种实体，即作为整体的宇宙本身，而上帝和宇宙就是一回事。
物理主义要提及的人物是霍布斯，他的力作《利维坦》在笛卡尔的《第一哲学沉思录》之后发表。可能更多的人关心其政治哲学。但在形而上学上霍布斯是物理主义者。外部世界的运动引起我们内部的运动就是知觉。如果外部对象不再存在而内部运动仍然继续就是想象或记忆。他说，思考仅仅是一系列的知觉。霍布斯的理论后来形成了当代科学家的观点--任何精神活动都是某种大脑活动过程。
唯心主义在启蒙运动之前最有代表是贝克莱，“存在就是被感知”是其名言。他认为广延和运动如同颜色和味道一样仅仅存在于心灵之中。树木、书本之类的可感事物并不是存于心灵之外的物质当中。
形而上学的模型基本不外乎以上所述的几种了。我的智慧也不允许再去讨论休谟、康德、黑格尔或者尼采。我也想快点回到那个被认为并不真实的现实世界中来。
陈钢
2010-8-18
哲学中有趣的问题很多，比方说“在没有人的森林中一棵树倒下会有声音吗？”，如果你真的深入的思考后，或者你会反过来问自己“如果没有人，那片森林还存在吗？”存在，其本质是什么，这就是哲学的分支形而上学的研究对象。虽然这个词汇在亚里士多德的著作中才首次出现，但其起源可以追溯到苏格拉底之前。
第一个考虑万物始基的西方哲学家是泰勒斯，希腊人。他的答案是万物皆水，对于这个在今天看来莫名其妙的说法其实不必在意，因为那时还是公元前6世纪。不过泰勒斯发财的典故很吸引人，为了不让他所在的海港城市米利都的市民对他的贫困指指点点，泰勒斯运用天文知识预见来年橄榄的大丰收，于是他租下了米利都所有的压榨机。等到收获季节，泰勒斯随意叫价向人出租自己的压榨机。泰勒斯表明了哲学家也能轻易致富，只要他们对钱感兴趣。不过就我看来他们中的大多数人对钱是什么之类的问题更感兴趣。
之后又有一些人提出了万物皆气或者万物皆火，在我看来直到德谟克利特的原子论才算有点像样了。原子论者认为一切事物由看不见的、不灭的、不可分的、永恒的和自存的原子组成，而运动不需要解释。说到运动，不得不提及当时两位针锋相对的思想家。一位是认为“唯一的实在是不断的变化”的赫拉克利特，另一位是认为“唯一的实在是永恒的、不变的、不可分的和没有差别的存在，变化和运动都是幻觉”的巴门尼德。如果你没有听过赫拉克利特的名字，你也一定听过他的那句名言“你不能两次踏入同一条河流”，拿现在的话来说就是同一性问题。而巴门尼德则认为像赫拉克利特和其他哲学家一样通过观察世界来了解事物真实面目完全是浪费时间。巴门尼德的做法是提出一些基本原则，从这些基本原则演绎出他认为存在的本质。拿今天的话来说就是先验原则。他的弟子芝诺证明运动是不可能的，后来被称之为“芝诺悖论”，即兔子要到达洞口先得走到1/2的距离，而走到1/2的距离又必须先走到1/4的距离，以此推论下去兔子在到达洞口之前需要穿越无限数量的点，而任何点之间的行走都要时间，所以需要无限的时间，因此运动是不可能的。在今天的知识来分析，芝诺悖论和“阿基里斯永远也追不上乌龟”的阿基里斯悖论实质上都是时间系统的离散问题。
公元前4世纪开始，最著名的三位希腊哲人登场了。他们是苏格拉底和他的学生柏拉图以及柏拉图的学生亚里斯多德。苏格拉底留下的文字不多，从帕拉图对其在处死前的《申辩篇》可以看出其辩论技术的高超。据说德尔菲神谕（Delphi Oracle）曾宣布苏格拉底是最聪明的人。也不知道为什么后来这两个单词一个成立编程语言一个成了数据库。苏格拉底用诘问法来推导真理后人干脆称之为“苏格拉底的方法”。例如你若认为知识就是坚定的信念，苏格拉底会问你是否坚定相信仙女的人一定认知仙女的存在。你发现不足后又会说知识不是坚定的信念而是正确的信念。苏格拉底又问你如果正确来自于侥幸的猜测呢，你猜我的车什么牌子，即使你猜对了奥迪，你认为这是知识吗？于是你进一步完善自己的定义，最终能让苏格拉底无从反驳。
柏拉图的文字多多，什么《理想国》《法律篇》。但最根本的观念，柏拉图认为凭感官知觉到的这个世界并非真实的世界，真正永恒、固定和完美的世界是理念的世界。这就是他的二元论。他用一个洞穴寓言来比喻，一群人被关在一个洞穴中，背后一堆火将物体的影子照在墙上。只能看见墙的这群人就会把影子当成实在。就像我们把凭感觉经验到的东西当成真实世界一样，那只是低级和无知。只有理念才是高级的，最高的理念等级是真理、美和善。例如性爱是低级的，“柏拉图之爱”是要和一个美好的人分享美好的思想。
亚里士多德是强人，因为对于多数学科在当时他都是泰斗，简直“走召弓虽”。对于事物存在这个问题，有他的“四因说”，即它是什么--形式因；它由什么组成--质料因；什么创造了它？--动力因；它为了什么目的--目的因。亚里士多德对其老师柏拉图“理念”的观点有不同的认识。他认为理念是共相--多于一个的存在。例如柏拉图认为有了理念的圆，银币才是圆的。理念独自于具体事物存在。而亚里士多德则认为像圆这样的共相不能独自于具体事物存在。亚里士多德留下了170种著作，简直就是百科全书，今人谁人能比，除了超强还能说什么。
当时在地中海这块地方希腊很强大，生意一直跨过了黑海，而接着就发生了和那里的另一强国波斯的冲突。两者打上一仗就称为希波战争，著名的马拉松战役就是其中的一战。这种缠斗一直延续了很多年，直到亚历山大将波斯干掉，这个亚历山大其实是亚里斯多德的学生。不过他学问做的不行，打仗却是行家。南到埃及，东面杀过安纳托利亚、叙利亚和美索不达米亚，直取波斯本土，还想攻打印度。可惜他因年早逝，而死后帝国又再次分裂。
与此同时，西边的意大利半岛上罗马开始崛起，在战胜了非洲的迦太基之后，罗马人开始进入马其顿和安纳托利亚。在凯撒时代，其版图已经比亚历山大时的希腊更大。接下来提及的哲学家就要转到罗马。
可惜罗马这段历史中哲学家乏善可陈，印象比较深的算是海帕西娅，也有翻译成海帕夏。之所以有印象是因为那个年代女人研究学问的不多，去年有本电影《城市广场》描写的就是她。不过其成就也主要体现在天文学。所以令人感兴趣的是她如何面对男学生的性骚扰，恐怕她的办法即使在今天也十分“前卫”，不过有效。大家不妨去下载史诗片《城市广场》看看。
这个阶段的思想可以说基本就是帕拉图和亚里士多德的延续，普罗提诺将帕拉图主义发展成新帕拉图主义，认为世界横跨两级，一段是上帝的神圣之光，另一段时完全的黑暗。奥古斯丁则把帕拉图的东西调和进了基督教，为对非物质的上帝的信仰提供了理由。托马斯·阿奎纳是温和的唯实论者，他的哲学延续的是亚里士多德的思想，他认为真理只有一个，一部分可以通过理智达到，而不部分则要依靠信仰。他还将哲学和神学分离开来，认为神学在哲学之上，“哲学只是神学的婢女”--理性是信仰的工具。
近代的形而上学基本上有二元论、唯心主义和物理主义等流派。二元论最著名的就是笛卡尔，他同时是位伟大的数学家，“笛卡尔坐标”学数学的人不会不知。笛卡尔用梦境猜测和恶魔猜测这样怀疑的方法论首先得出他的哲学“公理”--我思故我在。你怎么知道自己不是在做梦呢，你可以回答我当然知道自己目前清醒，但你恐怕梦中也回答过同样的问题，结果发现自己其实在做梦。而恶魔猜测说的是可能有一个恶魔使我们认为有一些绝对确定的命题，这有点像电影《黑客帝国》中认为人们其实活在一个由机器控制的程序中。但是可以绝对确定的是我的确在思考或怀疑这些问题，所以我是肯定存在的。接着笛卡尔从“我思故我在”的“公理”象数学演绎一样，推导出“我清晰明确地感知到的一切都是确定的”。对笛卡尔来说，在上帝之外，有两个独立的不同实体，实在有双重本质。一方面是物质实体，本质属性是广延；另一方面是心灵，本质属性是思想。
一元论者斯宾诺莎则认为一个有生命的人不是由两种东西组成的，你可以把“身体”当成一个广延属性的实体单位，把“心灵”当成一个思考属性的实体单位。斯宾诺莎认为宇宙间只有一种实体，即作为整体的宇宙本身，而上帝和宇宙就是一回事。
物理主义要提及的人物是霍布斯，他的力作《利维坦》在笛卡尔的《第一哲学沉思录》之后发表。可能更多的人关心其政治哲学。但在形而上学上霍布斯是物理主义者。外部世界的运动引起我们内部的运动就是知觉。如果外部对象不再存在而内部运动仍然继续就是想象或记忆。他说，思考仅仅是一系列的知觉。霍布斯的理论后来形成了当代科学家的观点--任何精神活动都是某种大脑活动过程。
唯心主义在启蒙运动之前最有代表是贝克莱，“存在就是被感知”是其名言。他认为广延和运动如同颜色和味道一样仅仅存在于心灵之中。树木、书本之类的可感事物并不是存于心灵之外的物质当中。
形而上学的模型基本不外乎以上所述的几种了。我的智慧也不允许再去讨论休谟、康德、黑格尔或者尼采。我也想快点回到那个被认为并不真实的现实世界中来。
陈钢
2010-8-18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