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风解冻

 湿热难耐。偏黄光照着布满水滴的镜子，“有人刚洗过澡吗”，把水往脸上扑的时候不顾一切想把卫生间的门推开。几乎透不过气
然而门本来就是开的。面纸擦干脸上的水，被狠狠扔进垃圾篓里。在春天到来之前有无数个瞬间你会以为它已经到了，甚至夏天已抢先一步。比如现在，出门后，地上的世界蓄满昨日的雨水，天上的云朵承载着明日的份额
游泳池岸边的水泥地显出饱水的深色；经过沿途暗红的平屋，砖头多孔的空隙挤满水汽，如饱和的海绵一按就渗出来。车窗累累的露珠并不往下滚落，风由于过于沉重而静止了。你注意到电线杆脚下绿油油的嫩草。木质的电线杆也许会长出蘑菇、木耳、滑溜溜的青苔，就从一道道钉痕里面。阳光照不到的坡面暗中萌发野生蕨类，本地气候定然温暖而湿润，适合栖居
出停车场，从有积水的楼梯上坡，风扇过来的沼泽地般的腥味让人皱眉。校园大片仍是枯黄的草坪浸泡在水和稀泥里，发出土壤腐烂的气味，肥力发酵着。
到办公室迫不及待开窗，两股97%湿度的空气双向流通，仿佛夏季暴雨后踢足球比赛，揭住前襟扇动也达不到排汗的效果
这样的天气是不寻常的，仅仅前天还在零度、零下，去年这个时候还下着雪。那雪也是不寻常的。去年一个伯克利来的本科生做完暑期项目，庆幸地说马上可以回干爽的加州，不用忍受亚特兰大潮湿的天气。
他说的sticky这个词，此时被我想了起来。未来三天还是雷阵雨，穿雨靴的园丁们顶住湿气，在楼下发动割草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