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篇小说）口腔溃疡者的叙述
口腔溃疡者的叙述
第一天
我不知道口腔是怎么溃疡的，昨天就寝前刷牙，感到上颚处痛起来，原本以为是牙刷的过力，于是停了下来，可痛的部位依旧，且越来越严重，舌头往上顶时明显感到有血流出，腥味不一会儿即灌满全口，把高露洁才留下的薄荷清香覆盖了，我下意识的不断舔舐溃疡处，想将血尽快吸干，后来发现用水涮的效果更好，不到三杯就把腥味从口腔扫除，但郁闷的是，没到一分钟溃疡处又开始溢血了。
苏阳跟我讲过，人体器官溃疡多了就有可能迎来癌症，他妈就是得口腔癌死的。
“前后不到一年，真够快的”苏阳在寝室谈到他妈时用的语调很轻盈，仿佛那不是自己母亲，而是我们中任何一个的。
苏阳
位于市郊的这所大学永远不嫌美女少，苏阳说他当年便是凑着这边掉马子的几率高、马子质量好才填的志愿，进校第一天的寝室卧谈会上，苏阳话里的江湖气给另外三人留下深刻印象，其中痛苦的属我，本想睡个好觉迎接大学第一天，却硬被他的掉马子理论搅的一宿未睡。
“我跟你们说，世上的马子都一个样，只要你会关心、照顾她们，不怕挖不过来”苏阳很轻松的说道，手里夹的劣质中南海香烟在黑暗里发着隐约的光。
苏阳实质上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大学生，况且长得也不是很帅，偏瘦，鼻梁上还架着一副黑框眼镜，走起路来倒是有《上海滩》里发哥的味道，但一不留神便有被打的可能。当然，我说这话是有根有据的，苏阳曾经差点和学校保安干起来。
胖子，寝室另外一传奇人物，据说他曾经在汉口江边的码头黑社会混过，但至今我都未从他身上看到“黑”的影子，反而透着一股温文、内敛的气质。大二，胖子把电脑搬来后更显沉默，每天除了在食堂碰到一起吃饭外，其余时间电脑成了他唯一，而且那还是台02年的老机子，一开便放出聒人的噪音，很难想象这家伙如何与之天天做伴。
是胖子对我讲的苏阳和学校保安的故事：“话说那是寒假临近一个夜晚11点半，在雪花纷飞，车水稀至的街头，苏阳从网吧玩累后返校，走到学校门口，保安要他出示饭卡或学生证，碰巧那天苏阳没带这些“辎重”，便只好恳求保安大哥们放他一马，可那天的队长硬是跟苏阳横上了，没有证明，不许进校”
“他妈的，那保安明显找我茬，就在跟我横着那段，有几个女生就偷偷溜了进去，她们还不是没带证明。”在某天的卧谈会上，苏阳向我们表达了自己当时的愤怒。
“所以你就想砍保安？”胖子很清楚苏阳的莽撞性格，为了避免谈话陷入尴尬，没意义的问了句。
“老子就想砍他，搞死他，如果在十堰，他早就完了”
苏阳在家乡十堰仗着公安局长老爸混得不错，到大城市后的心理落差使他一直憋的难受。
“胖子，那天要不是你拉着我，也许还真干上了，真是感谢你啊”苏阳点燃一根香烟，从气味上可辨出是11块的红金龙。
“这点小事你就忍忍，最后还不是放你进来了，我们学校保安就那点流氓素质，你和他们打不划算”胖子找苏阳要了根红金龙。当天的卧谈会并没就此打住，后来俩人又谈到了马子身上，但我和小徐（另外一室友）却不同以往的奇迹般睡着了，不过这很正常，他们把声音压得很低，隐约中听到仿佛是在讲什么秘密。
第三天
口腔溃疡到周日还没好，我匆匆来到学校，即使是在秋天，挤过公交后的身上仍会被汗水浸湿。回寝室我把DELL笔记本从手提袋中拿出，一路上为保护它，所费精力远胜注意红绿灯和车流。
每周日返校后，我第一件事就是登录邮箱，看有没有新的来稿，作为院报编辑和一家文学网站的站长，收、审稿成了周日必做的事情，把它堆积到周日是因为这个时间段寝室特安静，因为那仨都在打桌球。当翻看稿件时，见到描绘灯火的字眼，我便很快联想到台球桌上吊着的灯泡，放着橙黄的光。
用Foxmail查邮件永远都是那么畅快，我习惯每天晚上打开桌面上的这个红色图标，但并不是阅读来稿，而是看有趣的邮件，很可惜，这类邮件数少的可怜。上周，广告、交友邮件充斥了邮箱，但那些软广告的确做的精致，使我下不了决心删：
“婉儿邀您加入开心交友会，网址：XXXXXXX”
“静静通过思客找到您了，诚挚邀您加入，共享思维的乐趣!”
婉儿是我在报社实习时认识的女孩，性格特开朗，但有一天只有我俩在时，她却说自己是名副其实的宅女，着实吓我一跳。不过她的确长得不漂亮，与办公室另俩身材修长、皮肤白皙的女生成鲜明对比。婉儿有着不同于她们的偏黑肌肤，除脸蛋外，外露的肤色使她就像撒哈拉以北人。
“有人说我是从卡萨布兰卡来的,兴许我奶、外公就是那的后代”婉儿偶然会对自己的身世展开万般猜想，不过那只限于我俩对话。
“记得，不要把我的话告诉别人，这是我们之间的谈话”说这话时，婉儿的脸蛋泛起可爱的红晕，尤其是在神秘兮兮的对话后。
第十天
到现在口腔溃疡已是第十天了，我朝水池边走去，拿出涮口杯，一连打了三杯水，将口腔里的残余血液吐出，但清洗干净后仍然有咸腥味从溃疡处外渗，虽然可用口水吞进了事，但残留的味道始终使人不好受。
“一个地方溃疡久了就会得癌”苏阳的话又开始在耳边萦绕，我索性走到窗前朝女生寝室望去，希望将这不吉利的声音从意识里清除。此时，女寝那边灯亮了不少，表示她们返校了一大半，剩下的人不是被堵在路上，便是等不到进城郊的车。
在QQ上看到静静的头像亮着，查了下IP，发现和我一样在学校，静静是个时尚女生，她把自己的写真、靓照全摆在了相册里，不像一般女孩给真容“上锁”，她倒喜欢别人发现、用欣赏、赞叹的眼光注视自己。
除爱照相外，她的桌球技术一流，作为我们寝室的保留实力项目，来跟我们仨舒舒服服打几盘的女生不在少数，但静静地球技使所有人惊叹，虽然和她打很畅快，但打完那天的卧谈会上，寝室四人的心定难平静。
“每次看你卷起的秀发跟着灯泡的橙黄光线一起一伏，不到二十分钟，他们就输了。”这是我对静静示爱时所说的第一句话。
七天前
我决定不把口腔溃疡的事告诉任何一女生，周日晚上胖子、苏阳、小徐回来后，我便一直找机会说溃疡的事，因为这实在演变的不正常，竟然一个溃疡持续了三天。
我转身观察了下三人的表情、状态，发现只有苏阳精神抖擞，小徐低着头直入厕所，胖子从兜里掏出一根中南海点燃，在电脑前的椅子上翘起二郎腿，苏阳此刻正朝窗边走去，脸上直露着喜悦。
“胖子，今天打得真爽，一白衣女生站在旁边瞧我半天”苏阳找胖子要烟，笑着说。
“去你的白衣女子，我和小徐郁闷死了”胖子不理会他，继续抽着烟，随即把电脑开了。
胖子很快便投入到游戏里，苏阳到我身旁问我今天收到什么好稿子没，我转头瞧他，又看到了那阳光般的脸色。
“你今天遇到什么喜事了，不就是一女生吗”
“又有一马子被我的帅气迷倒”苏阳的口气带着俏皮的味道。
“知道，知道，你玉树临风、风流倜傥”
“不了你”他走到窗前，手里抖落的烟灰撒在瓷砖地上，仿佛一层沙。
撒哈拉以北来的邮件
Foxmail显示有新邮件，打开后一看是婉儿的：
K:
好久不见，跟你问声好啊！
我现在撒哈拉以北，就是你戏谑我的那地了，你知道我在哪个国家吗？你绝对想不到的—阿尔及利亚，爸爸最近被公司掉到苏丹的分公司，经过我的死缠烂打，顽固的老人终于带我去了，但只同意我呆公司驻非洲的总部—阿尔及尔，现在老爸去了苏丹，卡，你知道那是个什么地方吗？我觉得这名字听起来都危机四伏，早晨才从新闻里看到那里发生了政变，真不知道爸爸现在如何，他手机从昨晚就关机了。
卡，喜欢和你在一起的时光，因为你总能在听完人讲话后给出好的办法，你现在能如往常给我个好办法吗？我真的好担心爸爸，如果我能有《X战警》里博士的心灵感应术就好了。
希望见信后你能赶快给我打电话，我已将手机设为接听者付款，你就放心的打吧！
急切得到爸爸回音和卡电话的婉儿
Yesterday
DELL机的音箱被打开，千千静听放着披头士的《Yesterday》，我初中时候第一次听到这歌，当时偶然在一张盗版摇滚光盘里发现它，一听就喜欢上了。
“初中还时常会有点感伤情怀”我对婉儿说起过那段不快乐的青春期。
“卡，你初中怎么过的？一定是怕家长又怕老师的乖孩子吧”婉儿笑着看我，我们头顶上碧空如洗。
报社暑期工干满两星期后总算有了一天休假，婉儿邀我到市中心的公园去转转，顺便聊下。刚才那段对话即是发生在公园广场上的。
不断有家长带着孩子到广场来放风筝，一张张做成各种动物形状的帆布在碧蓝的天穹中张弛飞扬着，清新的空气夹杂青草的味道透进人的每寸肌肤。婉身穿浅蓝色长裙，白色短袖，稍低的领口只要一弯腰即暴露春光，想必看到两团白面后的人即会打消先前对她的印象——原来这丫头并非百分百的撒哈拉以北人。
婉儿喜欢跟着放风筝的孩子跑，当我一转身，她早已在身后百米外了，那身长裙很碍跑步，当帮小孩拉风筝线时，我总担心裙子会把她的脚绊着，而作为陪其来公园游玩的男士，定难逃干系。我只能期盼那长长的蓝裙脚边留情，放那双轻快小脚奔驰吧。
最后，她和小孩都洋溢着笑容回来，她偏黑的手臂朝额头上抻了下，原来汗水浸湿了脸颊。
“走吧，我们去喝可乐”我不知不觉中拉起她的手，朝摩天轮底下的冷饮店走去，她好奇的瞧我，说道：
“走慢点，我没那么渴”
“我渴了，来杯可乐人会很舒坦的”在我的快步下，她也只好跟着，不久，两瓶灌装可乐就被我俩解决。
“真爽”她把易拉罐丢到垃圾桶后走到我面前笑着说。
“你不是没那渴吗？怎么，还想来瓶?”我推开她，让她走在旁边。
“你挺会照顾人的，我今天穿这身裙子热死了，这是个很大的失误！”她说着，我笑着看她，心想这全怪你爱美。
“我说不定某天会去非洲，最近爸爸要被调到苏丹去工作，你对那里了解多少？我真不想他去那鬼地方”婉儿整了整长裙上的褶皱问道。
“非洲好啊，阳光好，气候好，就是美女少”我说，她的腿今天被长裙掩盖住了，只有两条手臂让人想起卡萨布兰卡。
“本人去了就是那里的第一美女，你到时候也要过来”她有些来劲了，我继续往前走，公园大门即将出现。
“怎么？怕那里生活艰苦，没有可乐啊？”婉儿迈了一个大弧步，到我面前直勾勾的看我。
“去，我又没说不去”
那天跟婉分手前，在车站边的糖果店里被这丫头硬宰了一笔，什么韩国进口糖、台湾饮料，足足要了100块，在表面上爽快付账的同时，我再次明悟到，钱这东西，真是赚的越慢，花的越快。
披头士的这首《yesterday》到此也应该换了，它只会让我明确这一认识：婉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女孩，没有任何吸引我的地方。DELL音响里现在放的是《Hey，Jude》，我把声音调的很小，因为在写“回忆录”时，再美的声音大了话，也将影响思路。
静静
村上春树曾经写过一部短篇小说《遇到百分百女孩》，如果问我遇到过这样的女孩没有，那我会说静静就是。她不仅长得漂亮、而且还有身材和球技。
没对静静示爱前的一段寂寞时光，我几乎每晚都会在寝室卧谈会上发牢骚，抒发可爱而不可求的郁闷。当时静静的寝室就在我们对面，实在按耐不住思念之情时，我便会驻守窗前，直到她们熄灯，不，她们熄灯以后我仍在继续关注。
口腔溃疡发生的第四天，我决定向她表白，这是一次难忘而难受的经历，难忘是因为终于能释放憋闷已久的许多甜言蜜语，难受则是在我说前面这些话时，口腔的溃疡处不断作痛，使得在一些关键词上发音迟缓，显得像反应迟钝的小孩。
那是个好日子，静静一出寝室楼便被我盯梢上了，我寝室里的三哥们不怀好意的在上面观战，前天临睡前我只说今天有个伟大的计划，哪晓得下楼后往上一看，那仨已在窗台前摆好了阵势，使人难以相信他们刚才还在酣睡中。
“好好表现，我们支持你”胖子像一村妇泪别上战场的儿子似挥舞粗大的双手。
“你一定不能让我们失望，等你好消息！”平时沉默不语的小徐也加入了欢送队伍的叫嚷中。
怎么没听到苏阳的声音，这家伙平日最喜欢凑热闹，当在窗台中找到他的黑框眼镜后，才发现这厮正做鬼脸，仿佛一副绝不相信我能成功的样子。顿时，想起《教父》里的一句话：他让我眼睛里掺满沙子，苏阳，等着瞧吧！就这样，迈着决战一役的步伐，我走向了静静，可这时她已用我跟寝室兄弟告别的时间走到了百米开外的梧桐小道上。
静静回头看到我先是惊讶了一阵，然后就习以为常的看了下我问道：
“你有事吗？”
“有，恩，有……有”说这话时，口腔里的溃疡处开始作痛，一股咸腥味马上灌满全口。
“说吧，我正要去过早，要不一块？”静静微笑着，仿佛注意到了我口腔里的不适。
我们在食堂人烟最少的地方落座，几分钟后我发现这个选址完全错误，它不符合浪漫、情调这些词语的气氛，周围的聒噪和娇柔的笑声使人浑身不自在，而且溃疡处也在坐下后越来越痛。
“我昨天发过一个誓，绝不把这件事告诉任何女生”我觉得应该把口腔溃疡告诉静静，不然她一定觉得这人今天怪怪的。
“什么是啊？能告诉我吗？”静静盘着的长发很美，就像一朵莲花蜷在发浪里，还有那画上的眼睫，真使人沉醉。
“我口腔上颚有个地方溃疡，已经第四天了”我想这时面前摆杯水或茶该多好，不然这气氛太压抑了。
“哦，那现在怎么样了？痛吗？”她低了低眼睑，又抬头注视我的嘴唇，一双敏捷的眼睛似欲透过皮肤看到溃疡处。
“痛，并且在流血”我注意她看我的眼神，果然变得阴郁起来。
“你最好去医院看看，溃疡久了很容易感染的”她关切的说。
“看来你对这个很专业”我微笑着，内心松了一大截。
“还好啦，我妈和姑姑都是学医的，所以我也略懂一点”她脸上缩起小酒窝来，就像兔子嚼食的样子。
“看你打台球时一头秀发伴随灯泡光线起伏，真美，你的对手个个都逊死”我想这该是示爱的最佳机会了。
“我打得不是很好，你下次还要教我，一定要教哦！”她腼腆的说道。
“好，下次一定教”
后来，我们去打了早餐，都是豆浆加热干面，在谈笑中吃完后，各留联系方式便去教室了，那天我不断发短信骚扰她，没见回音，晚上加她QQ后才晓得那号码记错了一个数。
反应超常的DELL机
进寝室时，那仨正个忙个的，但一见我回来，估计是见这家伙没挂凯旋的神色，胖子首先停下了玩的正酣的游戏，小徐放下手上的《安娜卡列尼娜》，苏阳直接从床上跳了下来，我不知道他在干嘛，后来才晓得他正在和一女孩短信传情。
“今天怎么样，是不是搞定那马子了？”苏阳很迫不及待的想得到我否定的回答。
“还好，我们刚开始”我淡定的走到桌前，从上锁的柜子里取出DELL机，很快的开机、联网，根本没留意到仨人正全神贯注的盯着我。
“我说，你们仨怎么了，我今天很成功！”我一边说一边打开Foxmail,今天DELL机的反应速度很快，比平时开机节省1分多钟。
“没什么，只是看你一脸莫测的表情，还以为被残忍的拒绝掉了”胖子说完便回到了虚拟世界中，等我转身想继续与之搭话，发现这家伙连耳塞都戴上了。
“没有出什么意外就好，继续努力吧！”小徐微笑着，又去读那本译林出版社的精装厚书了。
苏阳在我和胖子说完话便不声不响的上了床，寝室外传来男高音的《今夜无人入睡》，不知又是谁思春、失恋，我无奈的查看邮箱里的来稿，这是第一次在周日以外审稿。
阿尔及尔LOUS旅店来的邮件
找来稿时，看到一封来信，寄信人是不熟悉的邮箱：
K:
本来不想跟你说话了，要你打电话也不打，你完全就不在乎我的死活，哼！
被你气死之前有个好消息，爸爸昨晚又出现在了我面前，原来是他手机忘带充电器，听他说，那边局势没有新闻里报的危言耸听，生活仍在平静里继续，只是偶尔会有一颗榴弹爆炸，当地老百姓早已将之看作无聊生活中的解闷谈资，但前提是，千万不要落在他们家屋顶。
还有个事情要跟你说，阿尔及尔的海滩真美，有开阔的海岸线和很多洁白的海鸥，可惜你不能来，谁知道你现在干嘛，是不是又在和某个美女调情啊？！
我的邮箱换了，因为这里登录国内的网站好慢，实在是忍受不了折磨人的龟速才换了hotmail，毕竟是跨国大公司的产品，这个邮箱速度快服务也行，记得你曾经跟我讲过用DELL的理由，你说除了东西品质好，看起来也是享受。看你这个贪图享乐的坏小子，我现在真想爬你头上好好揍一顿，然后把那台破电脑砸掉！
目前困扰我最大的问题是语言，这里人不光说英语，还说法语、阿拉伯语，若出门逛街没有老爸的陪同，我简直连一件最简单的东西都买不到，今早我硬着头皮一个人跑到旅馆对面的街上买音乐CD，一进门，不知说哪类语言的售货员便跟我推荐这和那，我最后只好对她说Sorry，狼狈的走出商店。该死，在这里连个东西都不让人自由选购。
卡，如果你在我身边该多好，至少能替我出这些不必要的丑，帮我买到想要的CD和饮料，如果你来了，我一定要爸爸好好招待你，曾经我想过只有我俩的话会到哪里享受一番，你想知道吗？嘿嘿，告诉你—巴黎的里兹饭店和纽约的华尔道夫酒店，你尽管放心啦，最后由我来买单！
就写到这里，要你不回我电话！若再不打来，我就发誓不跟你写信，看你忍心不闻不问在异国他乡我的死活。
极度郁闷的婉儿于阿尔及尔LOUS旅店
下次见
看完这封信，我关掉了显示屏来到寝室201电话前，按动了婉儿的手机号码，在三声提示音后，我听到了从撒哈拉以北传来的熟悉声音。
“是卡，对吧？”婉儿一定是在LOUS旅店的大床上接的电话，周围安静的很，她的声音则带着醒后的慵懒。
“是我，我再不打来，你的刀估计就架我头上了”
“哼！你还知道关心我，我可是每天度日如年，真想现在就回国”
“你当时冲动的跑到非洲，没想过这个结果吧”我有点同情这丫头了。
“当时我就冲着别人说自己像撒哈拉以北的女人去的，想去亲自调查下这个说法”婉儿委屈的说道。
“调查的怎样？像吗？”
“除了手臂、脚踝黑点，我和她们还真没相像处”
“那你可以回国了”
“不行，我得等爸爸一起回来，他下星期才能办完手头工作”
“好，我等你，回来了我请客”
“要是飞机被劫持、坠毁了怎么办，你或许就再也见不到我了！”婉儿的追问使我难以回答，电话里她依旧是任性的女孩，而我的口腔又开始作痛，看来我得把这事跟第二个女生说了。
“跟你说件事，别告诉任何人。”我假装要透露机密似的说道。
“你说吧，我竖着耳朵听在”
“我口腔溃疡四天了，并且还在流血”
“那很正常啊，溃疡的周期一般较长”
“听人说，溃疡久了会演变成癌症，不到一年就会死”我带着神秘恐怖的口吻说道。
“哼，那你去死吧，我倒希望你这坏家伙早早死掉”她有些冷漠的说。
电话断了，是她挂掉的，我回到了椅子上，打开荧幕，看到QQ上有个向日葵的头像在闪动，点进去才发现是静静的留言，就在我跟婉儿打卫星电话时她写完几行字后就下了线：
“我觉得你这人挺诚实的，像个孩子，你的短信刚看到（手机一直放在寝室充电），很高兴和你做朋友，希望下次见面时，你能成熟点，另祝口腔溃疡早日康复”
看完静静的留言，我关掉了DELL机，想上床躺着，婉儿的电话使我羞愧的难以平静，静静的留言则让我对自己的能力产生了怀疑。口腔溃疡的地方此刻又开始作痛，我刚踏上梯子的脚不得不退了下去，走到水池边，连涮了三杯水，就在涮口时，听到苏阳发出的轻浮声调，仿佛那不是他妈，而是我们任何一个人的：真是想不到，前后只一年，就这么去了，我木然的放置好水杯、牙刷，然后低着头上床。
第一天
我不知道口腔是怎么溃疡的，昨天就寝前刷牙，感到上颚处痛起来，原本以为是牙刷的过力，于是停了下来，可痛的部位依旧，且越来越严重，舌头往上顶时明显感到有血流出，腥味不一会儿即灌满全口，把高露洁才留下的薄荷清香覆盖了，我下意识的不断舔舐溃疡处，想将血尽快吸干，后来发现用水涮的效果更好，不到三杯就把腥味从口腔扫除，但郁闷的是，没到一分钟溃疡处又开始溢血了。
苏阳跟我讲过，人体器官溃疡多了就有可能迎来癌症，他妈就是得口腔癌死的。
“前后不到一年，真够快的”苏阳在寝室谈到他妈时用的语调很轻盈，仿佛那不是自己母亲，而是我们中任何一个的。
苏阳
位于市郊的这所大学永远不嫌美女少，苏阳说他当年便是凑着这边掉马子的几率高、马子质量好才填的志愿，进校第一天的寝室卧谈会上，苏阳话里的江湖气给另外三人留下深刻印象，其中痛苦的属我，本想睡个好觉迎接大学第一天，却硬被他的掉马子理论搅的一宿未睡。
“我跟你们说，世上的马子都一个样，只要你会关心、照顾她们，不怕挖不过来”苏阳很轻松的说道，手里夹的劣质中南海香烟在黑暗里发着隐约的光。
苏阳实质上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大学生，况且长得也不是很帅，偏瘦，鼻梁上还架着一副黑框眼镜，走起路来倒是有《上海滩》里发哥的味道，但一不留神便有被打的可能。当然，我说这话是有根有据的，苏阳曾经差点和学校保安干起来。
胖子，寝室另外一传奇人物，据说他曾经在汉口江边的码头黑社会混过，但至今我都未从他身上看到“黑”的影子，反而透着一股温文、内敛的气质。大二，胖子把电脑搬来后更显沉默，每天除了在食堂碰到一起吃饭外，其余时间电脑成了他唯一，而且那还是台02年的老机子，一开便放出聒人的噪音，很难想象这家伙如何与之天天做伴。
是胖子对我讲的苏阳和学校保安的故事：“话说那是寒假临近一个夜晚11点半，在雪花纷飞，车水稀至的街头，苏阳从网吧玩累后返校，走到学校门口，保安要他出示饭卡或学生证，碰巧那天苏阳没带这些“辎重”，便只好恳求保安大哥们放他一马，可那天的队长硬是跟苏阳横上了，没有证明，不许进校”
“他妈的，那保安明显找我茬，就在跟我横着那段，有几个女生就偷偷溜了进去，她们还不是没带证明。”在某天的卧谈会上，苏阳向我们表达了自己当时的愤怒。
“所以你就想砍保安？”胖子很清楚苏阳的莽撞性格，为了避免谈话陷入尴尬，没意义的问了句。
“老子就想砍他，搞死他，如果在十堰，他早就完了”
苏阳在家乡十堰仗着公安局长老爸混得不错，到大城市后的心理落差使他一直憋的难受。
“胖子，那天要不是你拉着我，也许还真干上了，真是感谢你啊”苏阳点燃一根香烟，从气味上可辨出是11块的红金龙。
“这点小事你就忍忍，最后还不是放你进来了，我们学校保安就那点流氓素质，你和他们打不划算”胖子找苏阳要了根红金龙。当天的卧谈会并没就此打住，后来俩人又谈到了马子身上，但我和小徐（另外一室友）却不同以往的奇迹般睡着了，不过这很正常，他们把声音压得很低，隐约中听到仿佛是在讲什么秘密。
第三天
口腔溃疡到周日还没好，我匆匆来到学校，即使是在秋天，挤过公交后的身上仍会被汗水浸湿。回寝室我把DELL笔记本从手提袋中拿出，一路上为保护它，所费精力远胜注意红绿灯和车流。
每周日返校后，我第一件事就是登录邮箱，看有没有新的来稿，作为院报编辑和一家文学网站的站长，收、审稿成了周日必做的事情，把它堆积到周日是因为这个时间段寝室特安静，因为那仨都在打桌球。当翻看稿件时，见到描绘灯火的字眼，我便很快联想到台球桌上吊着的灯泡，放着橙黄的光。
用Foxmail查邮件永远都是那么畅快，我习惯每天晚上打开桌面上的这个红色图标，但并不是阅读来稿，而是看有趣的邮件，很可惜，这类邮件数少的可怜。上周，广告、交友邮件充斥了邮箱，但那些软广告的确做的精致，使我下不了决心删：
“婉儿邀您加入开心交友会，网址：XXXXXXX”
“静静通过思客找到您了，诚挚邀您加入，共享思维的乐趣!”
婉儿是我在报社实习时认识的女孩，性格特开朗，但有一天只有我俩在时，她却说自己是名副其实的宅女，着实吓我一跳。不过她的确长得不漂亮，与办公室另俩身材修长、皮肤白皙的女生成鲜明对比。婉儿有着不同于她们的偏黑肌肤，除脸蛋外，外露的肤色使她就像撒哈拉以北人。
“有人说我是从卡萨布兰卡来的,兴许我奶、外公就是那的后代”婉儿偶然会对自己的身世展开万般猜想，不过那只限于我俩对话。
“记得，不要把我的话告诉别人，这是我们之间的谈话”说这话时，婉儿的脸蛋泛起可爱的红晕，尤其是在神秘兮兮的对话后。
第十天
到现在口腔溃疡已是第十天了，我朝水池边走去，拿出涮口杯，一连打了三杯水，将口腔里的残余血液吐出，但清洗干净后仍然有咸腥味从溃疡处外渗，虽然可用口水吞进了事，但残留的味道始终使人不好受。
“一个地方溃疡久了就会得癌”苏阳的话又开始在耳边萦绕，我索性走到窗前朝女生寝室望去，希望将这不吉利的声音从意识里清除。此时，女寝那边灯亮了不少，表示她们返校了一大半，剩下的人不是被堵在路上，便是等不到进城郊的车。
在QQ上看到静静的头像亮着，查了下IP，发现和我一样在学校，静静是个时尚女生，她把自己的写真、靓照全摆在了相册里，不像一般女孩给真容“上锁”，她倒喜欢别人发现、用欣赏、赞叹的眼光注视自己。
除爱照相外，她的桌球技术一流，作为我们寝室的保留实力项目，来跟我们仨舒舒服服打几盘的女生不在少数，但静静地球技使所有人惊叹，虽然和她打很畅快，但打完那天的卧谈会上，寝室四人的心定难平静。
“每次看你卷起的秀发跟着灯泡的橙黄光线一起一伏，不到二十分钟，他们就输了。”这是我对静静示爱时所说的第一句话。
七天前
我决定不把口腔溃疡的事告诉任何一女生，周日晚上胖子、苏阳、小徐回来后，我便一直找机会说溃疡的事，因为这实在演变的不正常，竟然一个溃疡持续了三天。
我转身观察了下三人的表情、状态，发现只有苏阳精神抖擞，小徐低着头直入厕所，胖子从兜里掏出一根中南海点燃，在电脑前的椅子上翘起二郎腿，苏阳此刻正朝窗边走去，脸上直露着喜悦。
“胖子，今天打得真爽，一白衣女生站在旁边瞧我半天”苏阳找胖子要烟，笑着说。
“去你的白衣女子，我和小徐郁闷死了”胖子不理会他，继续抽着烟，随即把电脑开了。
胖子很快便投入到游戏里，苏阳到我身旁问我今天收到什么好稿子没，我转头瞧他，又看到了那阳光般的脸色。
“你今天遇到什么喜事了，不就是一女生吗”
“又有一马子被我的帅气迷倒”苏阳的口气带着俏皮的味道。
“知道，知道，你玉树临风、风流倜傥”
“不了你”他走到窗前，手里抖落的烟灰撒在瓷砖地上，仿佛一层沙。
撒哈拉以北来的邮件
Foxmail显示有新邮件，打开后一看是婉儿的：
K:
好久不见，跟你问声好啊！
我现在撒哈拉以北，就是你戏谑我的那地了，你知道我在哪个国家吗？你绝对想不到的—阿尔及利亚，爸爸最近被公司掉到苏丹的分公司，经过我的死缠烂打，顽固的老人终于带我去了，但只同意我呆公司驻非洲的总部—阿尔及尔，现在老爸去了苏丹，卡，你知道那是个什么地方吗？我觉得这名字听起来都危机四伏，早晨才从新闻里看到那里发生了政变，真不知道爸爸现在如何，他手机从昨晚就关机了。
卡，喜欢和你在一起的时光，因为你总能在听完人讲话后给出好的办法，你现在能如往常给我个好办法吗？我真的好担心爸爸，如果我能有《X战警》里博士的心灵感应术就好了。
希望见信后你能赶快给我打电话，我已将手机设为接听者付款，你就放心的打吧！
急切得到爸爸回音和卡电话的婉儿
Yesterday
DELL机的音箱被打开，千千静听放着披头士的《Yesterday》，我初中时候第一次听到这歌，当时偶然在一张盗版摇滚光盘里发现它，一听就喜欢上了。
“初中还时常会有点感伤情怀”我对婉儿说起过那段不快乐的青春期。
“卡，你初中怎么过的？一定是怕家长又怕老师的乖孩子吧”婉儿笑着看我，我们头顶上碧空如洗。
报社暑期工干满两星期后总算有了一天休假，婉儿邀我到市中心的公园去转转，顺便聊下。刚才那段对话即是发生在公园广场上的。
不断有家长带着孩子到广场来放风筝，一张张做成各种动物形状的帆布在碧蓝的天穹中张弛飞扬着，清新的空气夹杂青草的味道透进人的每寸肌肤。婉身穿浅蓝色长裙，白色短袖，稍低的领口只要一弯腰即暴露春光，想必看到两团白面后的人即会打消先前对她的印象——原来这丫头并非百分百的撒哈拉以北人。
婉儿喜欢跟着放风筝的孩子跑，当我一转身，她早已在身后百米外了，那身长裙很碍跑步，当帮小孩拉风筝线时，我总担心裙子会把她的脚绊着，而作为陪其来公园游玩的男士，定难逃干系。我只能期盼那长长的蓝裙脚边留情，放那双轻快小脚奔驰吧。
最后，她和小孩都洋溢着笑容回来，她偏黑的手臂朝额头上抻了下，原来汗水浸湿了脸颊。
“走吧，我们去喝可乐”我不知不觉中拉起她的手，朝摩天轮底下的冷饮店走去，她好奇的瞧我，说道：
“走慢点，我没那么渴”
“我渴了，来杯可乐人会很舒坦的”在我的快步下，她也只好跟着，不久，两瓶灌装可乐就被我俩解决。
“真爽”她把易拉罐丢到垃圾桶后走到我面前笑着说。
“你不是没那渴吗？怎么，还想来瓶?”我推开她，让她走在旁边。
“你挺会照顾人的，我今天穿这身裙子热死了，这是个很大的失误！”她说着，我笑着看她，心想这全怪你爱美。
“我说不定某天会去非洲，最近爸爸要被调到苏丹去工作，你对那里了解多少？我真不想他去那鬼地方”婉儿整了整长裙上的褶皱问道。
“非洲好啊，阳光好，气候好，就是美女少”我说，她的腿今天被长裙掩盖住了，只有两条手臂让人想起卡萨布兰卡。
“本人去了就是那里的第一美女，你到时候也要过来”她有些来劲了，我继续往前走，公园大门即将出现。
“怎么？怕那里生活艰苦，没有可乐啊？”婉儿迈了一个大弧步，到我面前直勾勾的看我。
“去，我又没说不去”
那天跟婉分手前，在车站边的糖果店里被这丫头硬宰了一笔，什么韩国进口糖、台湾饮料，足足要了100块，在表面上爽快付账的同时，我再次明悟到，钱这东西，真是赚的越慢，花的越快。
披头士的这首《yesterday》到此也应该换了，它只会让我明确这一认识：婉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女孩，没有任何吸引我的地方。DELL音响里现在放的是《Hey，Jude》，我把声音调的很小，因为在写“回忆录”时，再美的声音大了话，也将影响思路。
静静
村上春树曾经写过一部短篇小说《遇到百分百女孩》，如果问我遇到过这样的女孩没有，那我会说静静就是。她不仅长得漂亮、而且还有身材和球技。
没对静静示爱前的一段寂寞时光，我几乎每晚都会在寝室卧谈会上发牢骚，抒发可爱而不可求的郁闷。当时静静的寝室就在我们对面，实在按耐不住思念之情时，我便会驻守窗前，直到她们熄灯，不，她们熄灯以后我仍在继续关注。
口腔溃疡发生的第四天，我决定向她表白，这是一次难忘而难受的经历，难忘是因为终于能释放憋闷已久的许多甜言蜜语，难受则是在我说前面这些话时，口腔的溃疡处不断作痛，使得在一些关键词上发音迟缓，显得像反应迟钝的小孩。
那是个好日子，静静一出寝室楼便被我盯梢上了，我寝室里的三哥们不怀好意的在上面观战，前天临睡前我只说今天有个伟大的计划，哪晓得下楼后往上一看，那仨已在窗台前摆好了阵势，使人难以相信他们刚才还在酣睡中。
“好好表现，我们支持你”胖子像一村妇泪别上战场的儿子似挥舞粗大的双手。
“你一定不能让我们失望，等你好消息！”平时沉默不语的小徐也加入了欢送队伍的叫嚷中。
怎么没听到苏阳的声音，这家伙平日最喜欢凑热闹，当在窗台中找到他的黑框眼镜后，才发现这厮正做鬼脸，仿佛一副绝不相信我能成功的样子。顿时，想起《教父》里的一句话：他让我眼睛里掺满沙子，苏阳，等着瞧吧！就这样，迈着决战一役的步伐，我走向了静静，可这时她已用我跟寝室兄弟告别的时间走到了百米开外的梧桐小道上。
静静回头看到我先是惊讶了一阵，然后就习以为常的看了下我问道：
“你有事吗？”
“有，恩，有……有”说这话时，口腔里的溃疡处开始作痛，一股咸腥味马上灌满全口。
“说吧，我正要去过早，要不一块？”静静微笑着，仿佛注意到了我口腔里的不适。
我们在食堂人烟最少的地方落座，几分钟后我发现这个选址完全错误，它不符合浪漫、情调这些词语的气氛，周围的聒噪和娇柔的笑声使人浑身不自在，而且溃疡处也在坐下后越来越痛。
“我昨天发过一个誓，绝不把这件事告诉任何女生”我觉得应该把口腔溃疡告诉静静，不然她一定觉得这人今天怪怪的。
“什么是啊？能告诉我吗？”静静盘着的长发很美，就像一朵莲花蜷在发浪里，还有那画上的眼睫，真使人沉醉。
“我口腔上颚有个地方溃疡，已经第四天了”我想这时面前摆杯水或茶该多好，不然这气氛太压抑了。
“哦，那现在怎么样了？痛吗？”她低了低眼睑，又抬头注视我的嘴唇，一双敏捷的眼睛似欲透过皮肤看到溃疡处。
“痛，并且在流血”我注意她看我的眼神，果然变得阴郁起来。
“你最好去医院看看，溃疡久了很容易感染的”她关切的说。
“看来你对这个很专业”我微笑着，内心松了一大截。
“还好啦，我妈和姑姑都是学医的，所以我也略懂一点”她脸上缩起小酒窝来，就像兔子嚼食的样子。
“看你打台球时一头秀发伴随灯泡光线起伏，真美，你的对手个个都逊死”我想这该是示爱的最佳机会了。
“我打得不是很好，你下次还要教我，一定要教哦！”她腼腆的说道。
“好，下次一定教”
后来，我们去打了早餐，都是豆浆加热干面，在谈笑中吃完后，各留联系方式便去教室了，那天我不断发短信骚扰她，没见回音，晚上加她QQ后才晓得那号码记错了一个数。
反应超常的DELL机
进寝室时，那仨正个忙个的，但一见我回来，估计是见这家伙没挂凯旋的神色，胖子首先停下了玩的正酣的游戏，小徐放下手上的《安娜卡列尼娜》，苏阳直接从床上跳了下来，我不知道他在干嘛，后来才晓得他正在和一女孩短信传情。
“今天怎么样，是不是搞定那马子了？”苏阳很迫不及待的想得到我否定的回答。
“还好，我们刚开始”我淡定的走到桌前，从上锁的柜子里取出DELL机，很快的开机、联网，根本没留意到仨人正全神贯注的盯着我。
“我说，你们仨怎么了，我今天很成功！”我一边说一边打开Foxmail,今天DELL机的反应速度很快，比平时开机节省1分多钟。
“没什么，只是看你一脸莫测的表情，还以为被残忍的拒绝掉了”胖子说完便回到了虚拟世界中，等我转身想继续与之搭话，发现这家伙连耳塞都戴上了。
“没有出什么意外就好，继续努力吧！”小徐微笑着，又去读那本译林出版社的精装厚书了。
苏阳在我和胖子说完话便不声不响的上了床，寝室外传来男高音的《今夜无人入睡》，不知又是谁思春、失恋，我无奈的查看邮箱里的来稿，这是第一次在周日以外审稿。
阿尔及尔LOUS旅店来的邮件
找来稿时，看到一封来信，寄信人是不熟悉的邮箱：
K:
本来不想跟你说话了，要你打电话也不打，你完全就不在乎我的死活，哼！
被你气死之前有个好消息，爸爸昨晚又出现在了我面前，原来是他手机忘带充电器，听他说，那边局势没有新闻里报的危言耸听，生活仍在平静里继续，只是偶尔会有一颗榴弹爆炸，当地老百姓早已将之看作无聊生活中的解闷谈资，但前提是，千万不要落在他们家屋顶。
还有个事情要跟你说，阿尔及尔的海滩真美，有开阔的海岸线和很多洁白的海鸥，可惜你不能来，谁知道你现在干嘛，是不是又在和某个美女调情啊？！
我的邮箱换了，因为这里登录国内的网站好慢，实在是忍受不了折磨人的龟速才换了hotmail，毕竟是跨国大公司的产品，这个邮箱速度快服务也行，记得你曾经跟我讲过用DELL的理由，你说除了东西品质好，看起来也是享受。看你这个贪图享乐的坏小子，我现在真想爬你头上好好揍一顿，然后把那台破电脑砸掉！
目前困扰我最大的问题是语言，这里人不光说英语，还说法语、阿拉伯语，若出门逛街没有老爸的陪同，我简直连一件最简单的东西都买不到，今早我硬着头皮一个人跑到旅馆对面的街上买音乐CD，一进门，不知说哪类语言的售货员便跟我推荐这和那，我最后只好对她说Sorry，狼狈的走出商店。该死，在这里连个东西都不让人自由选购。
卡，如果你在我身边该多好，至少能替我出这些不必要的丑，帮我买到想要的CD和饮料，如果你来了，我一定要爸爸好好招待你，曾经我想过只有我俩的话会到哪里享受一番，你想知道吗？嘿嘿，告诉你—巴黎的里兹饭店和纽约的华尔道夫酒店，你尽管放心啦，最后由我来买单！
就写到这里，要你不回我电话！若再不打来，我就发誓不跟你写信，看你忍心不闻不问在异国他乡我的死活。
极度郁闷的婉儿于阿尔及尔LOUS旅店
下次见
看完这封信，我关掉了显示屏来到寝室201电话前，按动了婉儿的手机号码，在三声提示音后，我听到了从撒哈拉以北传来的熟悉声音。
“是卡，对吧？”婉儿一定是在LOUS旅店的大床上接的电话，周围安静的很，她的声音则带着醒后的慵懒。
“是我，我再不打来，你的刀估计就架我头上了”
“哼！你还知道关心我，我可是每天度日如年，真想现在就回国”
“你当时冲动的跑到非洲，没想过这个结果吧”我有点同情这丫头了。
“当时我就冲着别人说自己像撒哈拉以北的女人去的，想去亲自调查下这个说法”婉儿委屈的说道。
“调查的怎样？像吗？”
“除了手臂、脚踝黑点，我和她们还真没相像处”
“那你可以回国了”
“不行，我得等爸爸一起回来，他下星期才能办完手头工作”
“好，我等你，回来了我请客”
“要是飞机被劫持、坠毁了怎么办，你或许就再也见不到我了！”婉儿的追问使我难以回答，电话里她依旧是任性的女孩，而我的口腔又开始作痛，看来我得把这事跟第二个女生说了。
“跟你说件事，别告诉任何人。”我假装要透露机密似的说道。
“你说吧，我竖着耳朵听在”
“我口腔溃疡四天了，并且还在流血”
“那很正常啊，溃疡的周期一般较长”
“听人说，溃疡久了会演变成癌症，不到一年就会死”我带着神秘恐怖的口吻说道。
“哼，那你去死吧，我倒希望你这坏家伙早早死掉”她有些冷漠的说。
电话断了，是她挂掉的，我回到了椅子上，打开荧幕，看到QQ上有个向日葵的头像在闪动，点进去才发现是静静的留言，就在我跟婉儿打卫星电话时她写完几行字后就下了线：
“我觉得你这人挺诚实的，像个孩子，你的短信刚看到（手机一直放在寝室充电），很高兴和你做朋友，希望下次见面时，你能成熟点，另祝口腔溃疡早日康复”
看完静静的留言，我关掉了DELL机，想上床躺着，婉儿的电话使我羞愧的难以平静，静静的留言则让我对自己的能力产生了怀疑。口腔溃疡的地方此刻又开始作痛，我刚踏上梯子的脚不得不退了下去，走到水池边，连涮了三杯水，就在涮口时，听到苏阳发出的轻浮声调，仿佛那不是他妈，而是我们任何一个人的：真是想不到，前后只一年，就这么去了，我木然的放置好水杯、牙刷，然后低着头上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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