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纸

坐在车上，老杨冲我感叹说，若干年后，真正的好东西估计全在机构手里了，个人手上存不下什么，想想也是，一百万你不卖，一千万呢？一个亿呢？这就跟大款砸钱找姑娘一个道理，好莱坞还拍过部桃色交易来说这事，那会儿黛米摩尔还年轻，美艳得很。不过我知道，说这话的时候，老杨心里其实在想着他那幅从董桥手上买来的张大千的莲花，你说你得等它翻上多少倍才肯出手呢？
老杨还有句话：“现在这些书画家的作品，全是废纸！包括我自己的”，他上个月卖画得了不少钱，说这话的时候美滋滋的。废纸归废纸，有人买卖总是好的，老白有次捧了十几万块去求老先生写幅对子送人，老头一脸不情愿：“我又不缺钱，不想写。”最后托了文化部的朋友找到人家女儿，这才勉为其难写了，我把这事说给我父亲，他恨恨地对我说：“你也给我炒作炒作啊。”
马老师手里捧红书画家无数，原先自己看得上的画家还不收钱，只是巴巴盼着人家答应给的画子，后来学乖了，认钱不认人，成名画家一篇一万五，不成名的也是一万五，不过只限千字。“这些画家都精得很，一听说不要画要钱，隔天就给你送来了。算不过他们！”前几年孙晓云嫁女，宝贝得紧，每桌菜谱都是亲笔用小楷写成，宾客来了纷纷传看，边看边赞，脸皮厚的看完了也不放回去，顺手一揣，打个哈哈就带回家去了，其他人嘴上不说，心里可懊恼。我跟我老头说：“看看人家，这才叫炒作，再瞧瞧你，人求便送，跟老干部书法家似地，赶明儿把章都给我，要字可以，拿钱来换章，要现金，刷卡的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