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朗读(朗读者) 的 摘录 和批注
生死朗读(朗读者)
[书摘1]
当我们敞开心扉时，
我们合二为一。
当我们沉浸时，
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当我们消失时，
你在我心里，我在你心里。
这之后，
我是我，
你是你。
第12节
[书摘2]
瑞西卡，这个婀娜多姿、手臂白嫩的少女，她应该是汉娜呢，还是索菲？反正她应该是二者中的一个。
第14节
[书摘3]
我朗读了《战争与和平》这部托尔斯泰描述历史、伟人、俄国、爱情与婚姻的小说，大概用了四十到五十个小时的时间。汉娜还是一如既往地，紧张地关注着故事情节的发展。与以往有所不同的是，她不再做评论，不再把娜塔莎、安德列和比尔纳入她的世界，就像她曾把露伊莎和爱米丽雅纳入她的世界一样，而是进人了他们的世界，就像一个人惊奇地做一次远一样，或者像一个人进入一座城堡一样，你可以进来，你可以在此逗留，你可以越来越熟悉它，但是却不能一点不胆怯。在此之前，我给她朗读的书，我自己都读过。《战争与和平》对我也是一本新书。我们一起进行了这次远游。
[书摘4]
后来我开始背叛她。
不是我泄露了我们之间的秘密或者出汉娜的丑。我不该讲的，什么都没有讲，该讲的我也什么都没讲。我没有透露我和她的关系。我知道否认是不明显的、变相的背叛。一个人是否能保守秘密或者是否不承认一件事，是否替他人着想，是否能避免尴尬和令人生气的场面，从外表上是看不出来的。但是，这个隐瞒心事而不宜的人对此是一清二楚。否认——变相的背叛，会使我们的关系失去基础。
[书摘5]
再往后，当别人都讲述年轻人的秘密时，我再讲述汉娜就太迟了。我想，这么晚了才讲述汉娜一定会给人造成一种错误的印象。我沉默了这么长时间是因为我们的关系在其他人看来不正常而且我感到内疚，可是我知道我只字没提汉娜是对她的背叛，我这样做似乎是想让朋友们知道什么是我生活中重要的事情，实际上也是在自欺欺人。
尽管他们注意到我不是很坦率，但这并未改变我的缄口。
[书摘6]
否则的话，这个小东西就吃了。"她把左手的小拇指放到右手的大拇指和食指间，"否则的话，它一个人就给吃光了。"
[书摘7]
到多梦西•马隆的门前，她徒劳地劝其逃离。她把if打开："你现在要做什么？你为了一个晚上不要命了吗？"当我满怀急切的渴望去汉娜那儿时，她有时戏弄地对我说："你现在要做什么？为了一个小时你不要命了吗？"
[书摘8]
她任性粗暴同时明显地处于一种使其极端痛苦、敏感和脆弱的压力之下。她在极力控制自己，好像要避免在压力下彻底崩溃。我问她是什么事情使她如此痛苦，她对此的反应是没好气地对待我。我不知如何是好，无论如何我不仅感觉到她对我的训斥而且也感觉到了她的无助。我尽量去陪伴她同时又尽量少打扰她。有一天，这种压力不见了。
[书摘9]
我躺在其他人旁边，听着他们在谈论什么可笑的和不足挂齿的事情。
不知什么时候这种气氛消失了，
[书摘10]
我没有跳起来向她跑过去，我脑子里在想，她为什么在游泳池里？她是否愿意被我看见？她是否愿意我们被别人看到？我是否愿意我们被别人看到？因为我们还从未不期而遇过，我该如何是好？随后，我站了起来，就在我没有注视她的这一眨眼的工夫里，她离开了。
汉娜穿着短裤，一件开襟衬衫，腰间系着带子，带着我看不清的面部表情向我张望着。这也是汉娜留在我脑中的一个形象。
第17节
第二天她不在了。
[书摘11]
"她今天早上打来电话，很及时，使我们有可能安排别人来代替。她说她不再来了，彻底地不来了。"他摇着头说，"十四天前，她坐在您现在的位子上，我给她提供了一次受培训当司机的机会，可她放弃了一切。"
[书摘12]
我的肉体思念着汉娜，但是，比这种肉体的思念更严重的是我的负疚感。当她站在那儿时，我为什么没有立即跳起来向她跑过去！这件小事使我联想起了我在过去的几个月里对她的半心半意，由于这种半心半意，我否认了她，背叛了她。她的离去是对我的惩罚。
[书摘13]
后来我才习惯于下午没有她，我才在阅读或随便翻阅书籍时停止自问，哪些书适合朗读。过了一段时间，我的肉体才不再对她的肉体那么渴望了。
[书摘14]
我哥哥多次在饭桌上开我的玩笑，说我在睡觉时叫喊着汉娜。我还记得我在课堂上魂不守舍，只是在想她的情景。
[书摘15]
它依然存在，在什么地方潜伏着，我可以随时驶向它，得到它。但是，我不必非这样做不可。
[书摘16]
友爱、情爱和离别对我来说也没什么了不起，什么都不在话下。我把一切都看得很轻，这样，一切对我来说都很轻松。也许正因为如此，记忆中的内容才如此之少。
[书摘17]
如果我再往前追忆的话，就会想起足以令我感到痛苦难堪的情景，我也就会意识到，虽然我告别了对汉娜的回忆，但却没有战胜它。
[书摘18]
我不再欠谁什么，不再感到内疚，不会再与任何人如此相爱，以至于她的离去会让我感到痛苦。当时，我对这些并没有这么清楚地思考过，但却明显地感觉到了。
[书摘19]
傲慢自大、目空一切的习惯，表现得对任何事情都不闻不问，都无动于衷和不困不惑。我不参与任何事情。
[书摘20]
去世前
[书摘21]
禁止追加惩罚进行过讨论
[书摘22]
条文
[书摘23]
在社会上真正被实施和遵守的东西
[书摘24]
在正常情况下必须加以实施和遵守的东西，不管它们是否已被写进法律条文
[书摘25]
您将找不出任何一个真的认为他当时可以杀人的人。"
[书摘26]
经积满了一层尘埃，我们用力地把窗户打开，让最终能卷起这种尘埃的风进来。但是我们还要为人们的呼吸、人们的视觉而负责。
[书摘27]
那些利用看守和刽子手的人，那些没有阻止他们的人，或者至少在一九四五年该揭发检举他们而没有这样做的人现在被送上了法庭。我们在清理工作中对他们进行审判，谴责他们的可耻行为。
[书摘28]
我们这些人的父母在第三帝国时期扮演的角色也完全不同。
[书摘29]
因为一九四五年之后他们容忍了他们周围的罪犯。
[书摘30]
现在我想，我们在了解这段可怕的历史并在试图让其他人也了解这段可怕历史的过程中所表现出的热情，的确令人反感。我们读到、听到的事实真相越可怕，控诉和清理的任务也就越明确。即使是令我们窒息的事实真相，我们也要胜利地高举着它们。瞧这！
[书摘31]
我越来越想更多地参与，想与他们分担全部热情。其他人可能还是觉得我仍！日与他们保持着距离，认为我高傲自大。
[书摘32]
"尽管西门子给您提供了一个做领班的职位，您还是去了党卫队，
[书摘33]
但是他的话给人留下一个印象，那就是，她去党卫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并非迫不得已。
[书摘34]
人们对她提出了控告、严重谴责和强烈怀疑——关于这些我还一点不知详情
[书摘35]
从我的生活中消失。我想离她远远的，让她远不可及，让在过去几年里成为我生活中的一部分的她变成一种记忆，仅仅是一种记忆。
[书摘36]
每当他认为某种意见具有阻碍性和令他感到不愉快时，他就摘掉眼镜，用近视的、不肯定的目光打量着发表意见的人，同时皱着眉头，或者避而不谈已经发表的意见，或者开始这样发问："您的意思是……"或"您是想说……"并用另一种方式重述一遍别人发表的意见，让人确实感到他对此不感兴趣，同时也使人相信逼他是没用的。
[书摘37]
其他被告人之间的交谈也越少。他们在法庭中间休息时与亲朋好友站在一起交谈，早上在观众席上看到他们时，向他们招手呼唤。汉娜在法庭休息时仍旧留在她的座位上。
[书摘38]
这使我想起我把她脖颈上的头发吹开然后去亲吻那块股清、亲吻她的脖颈的情景。但是，这种回忆只是一种记忆而已，我什么感觉都没有。
[书摘39]
我的感觉就像麻木了一样。我也偶尔刺激过它，尽可能十分清楚地去想象汉娜被指控的那些行为
[书摘40]
是谁给我打了麻醉药呢？是我自己，因为若不麻木不仁的话，我能承受得了吗？这种麻木不仁不仅仅在法庭的大厅里起作用，它不仅仅使我能够面对汉娜——我好像不是我，而是我的一位熟人，一位爱过她、渴望过她的熟人，
[书摘41]
现在结束了
[书摘42]
"为什么该结束了呢？
[书摘43]
但是，我也感觉到，与汉娜在读写上所付出的努力相比，我的钦佩和欣慰是多么少，少得多么可怜。她的努力竟然没能促使我哪怕给她回一封信，去探望她一次，与她聊聊。
[书摘44]
"在法庭审理之前，你难道从未考虑过那些在法庭上讨论的问题吗？我是说，当我们在一起时，当我给你朗读时，你从未想过这些问题吗？"
[书摘45]
没有人理解我，没有人知道我是谁，我做过什么。你知道吗，如果没有人理解你，那么也就没有人有权力要求你做出解释说明，即使是法庭也无权要求我做解释说明。
[书摘46]
死去的人却可以这样做，他们理解我，为此他们不必非得在场，但是，如果他们在的话，他们就更能理解我。在这监狱里，他们和我在一起的时候特别多，他们每天夜里都来，不管我是否想让他们来。
[书摘47]
如果只有死人才有权要求她做出解释说明，如果可以把罪责用睡眠不好和做噩梦来搪塞了事的话，那么活人往哪儿摆？但是，我所指的活人不是指活下来的人，而是指我自己。我难道也没有权利要求她做说明解释吗？我算老几？
[书摘48]
普里莫•莱维、埃利•维厄琴尔、塔多西•波洛夫斯基、让•艾默里，除鲁道夫•赫斯的自传札记外，还有受害者文学、汉纳•阿伦特关于艾希曼在耶路撒冷的报道和关于集中营的科学文学。
[书摘49]
她一个目不识丁的人当时就预订了那份登有那张照片的地方报纸了吗？无论如何为了进一步获悉并获得那张照片，她一定费了不少周折。在法庭审理期间，她就有那张照片了吗？她把它带在身边了吗？我的喉咙又哽咽了。
[书摘50]
她说："她是多么希望您给她写信。她从您那儿只是收到邮包，每当邮件被分完了的时候，她都问：'没有我的信？'她是指信而不是指装有录音带的邮包。您为什么从不给她写信呢？"
我又沉默不语了。我已无法说话，只能结结巴巴，只想哭。
[书摘51]
她的一切看上去都务实，她的态度，她的手势和她的服饰。她的脸很特别，看不出有多大年纪。所有绷着的脸看上去就像她的脸那样。但是，也许是由于她早年的痛苦经历使其如此僵硬。
[书摘52]
的确就是我既不能又不想给予的一种饶恕。"
[书摘53]
那些老问题一直在折磨困扰着我，诸如，我是否拒绝和背叛了她，我是否仍欠她什么，我是否有罪——因为我曾经爱过她，我是否必须要宣布与她脱离关系或者把她摆脱掉。有时候我扪心自问，我是否要对她的死负责，
[书摘54]
他从没有把文学看作抽象的东西，远离生活的东西，超越生活或与生活并列的东西。对他来说文学是活生生的生活。他不喜欢过分讲究形式，或把文学作为工具只为政治目的服务。哈斯从不把文学、作者以及读者分离。哈斯的好奇心没有止境，因此他对严肃文化和通俗文化的区分也不感兴趣。他认为娱乐和教益并不是互相排斥的，而是一块牌子的两面。他还认为，恰恰是最难、最复杂的主题才需要花大力气把它变得明白易懂。
[书摘55]
那些幸存者留下的所有文字材料都记载了这种麻木不仁。这种麻木不仁削弱了生命的作用，使不法行为肆无忌惮，使用毒气杀人和焚烧人的行为变成了家常便饭。在那些罪犯寥寥数语的说明中可以看到，他们也把毒气室和焚烧炉看做是日常生活，把他们自己的作用看得很轻，把他们的肆无忌惮和冷漠无情视为一种像被注射了麻醉药或喝醉了酒一样的麻痹状态。在我眼里，那些被告人好像仍！日而且永久地被束缚在这种麻木不仁中，在某种程度上，他们已变成了化石。
[书摘56]
我虽然总是强调不应该抹杀罪犯是被迫去集中营还是自愿去的这两者之间的区别，以及是他们自己在忍受痛苦还是给别人带来痛苦这两者之间的区别——相反，我们应该特别强调这种区别的重要性，
[书摘57]
我现在自问——当时我就已经开始对自己提出这样的问题：我们这代人应该如何对待屠杀犹太人的那段可怕的历史观？
[书摘58]
虽然他们对那可怕的过去毫不怀疑，但却不把它视为骇人听闻的奇耻大辱和弥天大罪。我们应该仅仅停留在这种耻辱感和负疚感上吗？为什么？我之所以这样自问，不是因为我参加研究班时所拥有的那种清理和解释过去的热情在法庭审理期间消失殆尽了，但是，仅仅审判和惩罚少数几个人，我们肇事者的后代也仅仅感到那段历史是骇人听闻的奇耻大辱和弥天大罪，就可以了吗？
[书摘59]
但是，在一份审判员的审讯记录中所记载的情况却是另外一个样子，那份记录由她本人阅读过并签了字。
[书摘60]
她对前后关系没有概念，对游戏规则没有概念，对自己的和别人的表达方式都没有概念，不知有罪或无罪，判刑或释放往往取决于表达方式。为了弥补她的这种缺陷，她的辩护律师必须是个经验丰富、沉着自信或者高人一筹的高手才行。
[书摘61]
"因为要腾地方，您是这样说的吧：你，你，还有你就必须被送回去杀掉吗？"
汉娜没有弄明白审判长想以此问什么问题。
"我有……我认为……要是您的话，您会怎么做呢？"汉娜是把这个问题作为一个严肃问题提出来的。她不知道她该怎样做，又能怎么做。
[书摘62]
"有些事情人们根本就不该做，如果不去做不会要命的话，人们就必须回避。"
假如他说汉娜或者他自己如何做，也许就足够了。只谈论人们必须做什么，不允许做什么和人们做什么要付出什么代价，这与汉娜提出的问题的严肃性不相符。她想知道的是处在她当时的情况下，她应该怎样做，而不是有什么事情人们不可以做。审判长的回答显得无可奈何，毫无分量。
[书摘63]
写的书是第一项主要指控的推一证明材料。一个好的辩护律师，应该能够在不抨击母女证词的情况下就能够令人信服地驳回对那几位被告参与挑选囚犯的指控。
[书摘64]
证词不精确，也不可能精确
[书摘65]
这些证人必须要注意防止引火烧身，否则，人们会说，本来他们是可以把那些囚犯救出来的。
[书摘66]
他被告的辩护律师意识到像这样的策略由于汉娜心甘情愿地认错而落空时，他们又换了一个策略。他们想利用汉娜认错的主动性，把责任都推到她身上，以此减轻其他被告的罪行。
[书摘67]
我们才知道那些姑娘是一个晚上接着一个晚上地在为她朗读。这要比她那样……好得多，也比在建筑工地干活累得要死好得多。我一定是这么想的，否则的话，我不会把这件事给忘掉的。但是，那样确实好吗？
[书摘68]
然而，在这种麻木不仁中，那位女儿并没有失去记录和分析事实的能力。她没有垮下来，她的自怜和由此产生的自觉意识没有使她垮下来。她活下来了，集中营里的那几年，她不但熬过来了，而且还用文学形式又把它再现了出来。
[书摘69]
当我把她比喻为一匹马时，她是不是回想起了这些，因而触及了她的要害？
[书摘70]
她们逃到了教堂的廊台上。尽管她们在那儿离火焰更近，但是这无所谓，她们只想单独呆着，远离那些吱哇乱叫的、挤来又挤去的、浑身上下着火的女人。廊台上很狭窄，狭窄到燃烧着的房顶都没有触及到它。母
[书摘71]
我们该如何看守住这么多的女囚呢？走起路来长长的一列，就是紧凑一起也够长的，看守这样长的队伍，需要比我们这几个女人多得多的人力。"汉娜稍稍停顿了一下，"然后她们开始喊叫起来，而且越来越严重。如果我们此时把门打开让所有的人都跑出来的话
[书摘72]
我们看守她们的意义所在正是不让她们逃跑。正因为如此，我们才不知道如何做是好，我们也不知道有多少囚犯在后来的日子里能活下来。已经死了那么多了，剩下这些活着的也已经如此虚弱……"
[书摘73]
一位律师建议请一位鉴定专家对报告的字体和被告人史密兰女士的字体进行比较鉴定。
"我的字体？您想要我的字体……"
[书摘74]
"您不需要请鉴定专家，我承认报告是我写的。"
[书摘75]
但是，我却记得那些周日。在法庭的那些天，使我对大自然的色彩和气息产生了新的渴望。
[书摘76]
星期天，我总是出去。
[书摘77]
我所看到的大自然足以用丰富多彩、变化无穷来形容。深绿色的莱茵平原有时处在热气中，有时在云雾中，有时在雷雨乌云中。在森林里，当阳光照耀时可闻得花香，闻得果甜；当雨水四溅时可喷得到泥土的气息，嗅得到去年新落下的树叶的味道。我一点不需要也不寻找比这更多的多样性。行程一次比一次远些，下次度假的地方通常是上次度假时发现并喜欢的地方。有好长一段时间，我认为我应该更大胆一些，应该强迫自己去锡兰、埃及和巴西，不过，我还是去了我所熟悉的地区，为的是加深对旧地的了解。在这些地方我看到的更多。
[书摘78]
没有什么会促使你产生意想不到的联想。在周而复始他对汉娜进行思考后，我竟产生了一种想法，我追踪了这个想法，最后也得出了结论。
[书摘79]
你对一个环境或一种情况非常熟悉，以至于凡是你感受到并接受了的、令你惊讶的东西，都不是来自外部世界，而是产生于内心。
[书摘80]
我对由于羞耻而去回避、拒绝、隐瞒、伪装并伤害他人的这些行为有亲身体会
[书摘81]
她认为做一个文盲比做一名罪犯更丢脸吗？她比暴露自己是个罪犯更害怕暴露自己是个文盲吗？
[书摘82]
木，她没有因为她们为她朗读过就把那些温柔体弱的人送往奥斯威辛。她特别把她们挑选出来为她朗读，是因为她想使她们在被送往奥斯威辛以前的最后几个月的日子过得好一点。
[书摘83]
她必须要使出全身解数来。她不仅仅在法庭上要争要斗，她必须要永远奋斗，其目的不是为了向世人显示她能做的事情，而是向世人掩饰她不能做的事情。这是一种其起步意味着节节败退，而其胜利隐藏着失败的生活。
[书摘84]
我仍旧负有责任。如果说我没有什么责任的话，是因为背叛一名罪犯不必负什么责任；如果说我负有责任，是因为我曾经爱上过一个罪犯。
[书摘85]
后我又想，他自己也许也清楚这个，而且的确感到难以承受，但是，无论如何我都不能对他说什么了。我感到很尴尬，而且觉得他也很尴尬。
[书摘86]
梦境中，那个冷酷无情、专横跋扈、粗暴残酷的汉娜竟然引起了我的性欲。我带着渴望、羞愧和愤恨从梦中醒来，我忐忑不安，不知自己是何许人。
[书摘87]
今天有这么多的书和电影存在，这样，集中营的世界就变成了我们大家共同想象的世界的一部分，集中营的世界使我们共同拥有的现实世界变得完整起来。世界充满想象。自从电视系列片《大屠杀》和电影故事片如《索菲姬的抉择》，尤其是电影《辛德勒的名单》上映以来，想象力开始在世界上活跃起来，想象不仅仅限于现实，而且还给它添枝加叶。这之前，人们的想象力几乎是静止的，人们认为在集中营里犯下的骇人听闻的罪孽不适于活跃的想象力。
[书摘88]
我向他讲述了审讯过程和我对直观形象的匮乏。
"啊，您想弄明白，人们为什么能做出那么恐怖的事情。"他的话听上去有点嘲讽的口吻
[书摘89]
"您到底想弄明白什么呢？人们之所以杀人有时是出于狂热，有时是出于爱，或者出于恨，或为了名誉，或为了复仇，您明白吗？"
我点点头。
"有时是为了财富去杀人，有时是为了权力，在战争中，或者在一场革命中都要杀人，这您也明白吗？"
[书摘90]
因为他这样做是按命令行事？您认为，他们这样做是因为他被命令这样做吗？您认为我现在在谈论命令和服从命令吗？
[书摘91]
他们对他来说完全无所谓的，他们对他来说如此地无所谓，以致他杀不杀他们都一样。"
[书摘92]
刽子手没有遵循任何命令。他在完成他的工作，
[书摘93]
他看上去有点闷闷不乐，也许枪杀进行得还不够快。但是，他还是感到某种程度的满足，甚至轻松愉快，也许因为白天的活总算要干完了，而且很快就要下班了。他不恨犹太人，他本是……"
[书摘94]
"那是您吧？是您坐在墙上的隔板上，还……"
他把车停下了，脸色苍白，太阳穴上的股清在乱跳。"滚下去！"
[书摘95]
但是，我的这一切想象都是徒劳的。我有一种可怜的、羞耻的失败感。
[书摘96]
村子里绕来绕去地去找一家饭店吃午饭有所顾忌。但是，我的顾忌并不是产生于一种真正的感受，而是产生于一种思考，一种参观一所集中营之后人们所具有的思考。我自己意识到了这点，
[书摘97]
俯瞰下面的集中营。我的心里空虚极了，就好像我不是在外部世界，而是在内心世界寻找着直觉，而我内心又空空如也。
[书摘98]
与此同时，他那没牙的嘴发出了尖笑，其他人也和他一起狂笑，但那是一种耍酒风的狂笑，"住手！"他们一边笑一边指着我说，"住手
[书摘99]
但是，我心里感到越来越不安，直到我的整个身体也开始颤抖起来。我害怕，不过，不是怕发生什么坏事。我的害怕只是一种身体状态。我躺在那儿，听着狂风的呼啸。当风势减弱、风声变小时，我才感到轻松些。但是，我又害怕风势再起，我不知道第二天能否爬得起来，能否赶得回去，不知道我将如何继续我的学业，如何成家立业，生儿育女。
[书摘100]
但是，在谴责她的同时我还是想理解她，不理解她就意味着对她的再次背叛。我现在还没到不行的时候。两者我都想要：理解和谴责。但是，两者都行不通。
[书摘101]
与汉娜谈一谈为什么我做不到呢？她离我而去，她欺骗了我，她不是那个我了解的汉娜，
[书摘102]
心想，我一定要阻止一场错误的判决。我一定要主持公道，一种不计较汉娜的生活谎言的绝对公道，
[书摘103]
我到底还是去找了审判长。去找汉娜我做不到，但是，袖手旁观什么都不做，我也做不到
[书摘104]
但对什么都毫无感觉。我不再为汉娜的弃我而去、为她对我的欺骗和利用感到伤心，我不必再对她施加什么影响了。在参加法庭的审理的过程中，对那些骇人听闻的事情我感到麻木木仁。现在我注意到，这种麻木不仁在过去的几周里对我的感觉和思想产生了影响。如果说我完全解脱了的话，那么未免有些言过其词了，但是我认为这样做是对的，这样才有可能让我重新回到我的日常生活中去，并在这种生活中继续生活下去。
[书摘105]
这个女人就是穿着这样的制服为纳粹党卫军工作的
[书摘106]
他们认为审判过程、判决还有那些为听宣读判决结果而来的人都被汉娜嘲弄了
[书摘107]
那是一种高傲的、受到伤害的、绝望的、无限疲惫的目光，一种任何人、任何东西都不想看的目光。
[书摘108]
以至于审判给我的感觉和思想造成的麻木一直没有恢复正常。我避免与人接触，
[书摘109]
仅有的几位熟人，也不过是在阅览室或偶尔在电影院相识的点头之交，现在我也不与他们点头了。
[书摘110]
我从未觉得冷
[书摘111]
并对我进行劝告。但是，我对他们深怀忧虑的劝告不当回事，因为我没有觉得冷。当我开始咳嗽时，我把它归罪于奥地利香烟。当我开始发烧时，我反倒感觉那是一种享受。我感到虚弱，同时感觉轻飘飘的。我的感觉变得迟钝起来，但却感觉良好：惬意、充实。我好像在腾云驾雾。
[书摘112]
麻木不仁在它摆脱我之前或在我能摆脱它之前制服了我的肉体。
[书摘113]
实际上也是最基本的主题，即如何对待纳粹历史的问题，我感到自己与其他学生之间存在着非常大的距离，
[书摘114]
两代人之间的冲突的表达方式，这种冲突显然是这场学生运动的推动力量。父辈在第三帝国，或者至少在第三帝国结束以后没有做他们应该做的事，这让年轻一辈感到失望。每一代年轻人都要从对父辈的这种失望中解脱出来。
[书摘115]
但它却能消除由此产生的痛苦，它可以把由羞耻引起的被动痛苦转换为力量、积极性和进攻行为。正因为如此，与负有罪责的父辈较量起来显得劲头十足。
[书摘116]
我极力这样自我安慰：当我选择汉娜时，我对她过去的所作所为一无所知。我努力使我自己认为自己无罪，说自己当时所处的状态与孩子爱父母的状态没有两样。
[书摘117]
难道与父母划清界限仅仅是一种雄辩和吵吵嚷嚷吗？难道想通过这种吵吵嚷嚷宣告：出于爱父母之心而纠缠其罪责的运动已经开始且无法挽回？
[书摘118]
我爱汉娜的痛苦在一定程度上是我们这代人的命运，是德国人的命运。我比其他人更难摆脱这种命运，比其他人更不容易战胜这种命运。
[书摘119]
我一直无法停止把她和我的共同生活与我和汉娜的共同生活进行比较。
[书摘120]
有一种她不对劲的感觉
[书摘121]
但是，这种不对劲的感觉从未消失过。
[书摘122]
令我痛苦的是我们不能给予朱丽雅安全感，她很明显地希望有这种安全感。
[书摘123]
她都趴着窗户往外看，当我在她伤心目光的注视下上车时，我感到心已碎。我有一种感觉，我们没有给予她的不仅仅是她的一种愿望，而是她拥有这种愿望的权利。当我们离婚时，我们就骗取了她的权利，我们共同做了这件事，但我们的罪责并没有因此减半。
[书摘124]
她们应该按照自己的想法解释我在举止言谈中表现出来的令她们感到惊异的东西。但是，那些女人不想听得太多。
[书摘125]
一些人看上去明显地孤僻怪异。从介绍教授生平事迹和著作的悼词中可以听得出来，他自己逃避了社会的约束，从而脱离了与社会的联系，他一直保持着自己的独立性，
[书摘126]
"是对法庭还是对那位你总是目不转睛地盯着的被告人？就是看上去还蛮不错的那位？我们大家心里都在嘀咕，你与她是什么关系，但是没人敢问你
[书摘127]
看不出有适合我的。对我来说，诉讼与辩护同样都被滑稽地简单化了，而判决又是所有简单化中最滑稽的
[书摘128]
我作为候补官员在州政府工作过，我发现它的办公室、走廊、气味和公务员都很苍白、无味、单调。
[书摘129]
从事历史研究意味着在过去与现实之间架起桥梁，在历史与现实两方面进行观察，活跃于二者之间。我所研究的领域之一是第三帝国法
[书摘130]
生活在历史中
[书摘131]
自从我发现我的这种信念不过是幻想而已后，我的法律演进现变得完全另一样。这个演进虽有目的地，但它经过种种震动、困惑和失去理智后到达的这个目的地，正是通向另一个目的地的起点，但在尚未到达这个新目的地时，又不得不重新开始。
[书摘132]
它讲的并不是一个返乡者的故事。相信一个人不可能再次过同一条河的希腊人怎么能相信返乡之事呢？奥德修斯回来不是为了留下，而是为了重新出发。《奥德赛》是一部运动史，这个运动是有目的的，同时又无目的，是成功的，同时又是徒劳的。法律的历史与此有什么区别呢？
[书摘133]
当我把我录制的录音带寄出去时，几个月的时间已经过去了。起初，我不想寄片段，我在等着把全部的《奥德赛》录完。
[书摘134]
朗读的缺点是它持续的时间较长，但是，正因为如此它才使朗读者把内容深深地铭刻在脑子里。至今我对一些内容仍记忆犹新。
[书摘135]
我不敢朗读诗歌，但是后来，我却乐此不疲。我可以背诵一系列我所朗读过的诗歌，时至今日仍能朗朗上口。
[书摘136]
我认为，实验文学自然是要拿读者做实验，汉娜和我都不需要这个。
[书摘137]
但是．我不喜欢这样做，我想用朗读来划个圆满句号。我把我的一切力量。一切创造力和富于批判的想象力再次为汉娜调动起来。这之后，我才把手稿寄给出版社。
[书摘138]
在按照约定俗成的规矩和传统的习惯做法行事时多么提心吊胆，在掩饰自己不具备读写能力时多么煞费苦心，他们因此而不能正常生活。文盲等于不成熟。汉娜鼓起勇气去学习读写，这标志着她已经从未成年向成年迈出了一步，脱离蒙昧的一步。
[书摘139]
如果一个人错过了最佳的时间，如果一个人长期拒绝某事，如果一个人过久地被某事所拒绝，即使最终他开始花力气去做并乐此不疲，那么也为时太晚了。或许不存在"太晚"的问题，而只存在"晚不晚"的问题？而且，无论如何"晚"要比"从未"好？我搞不清。
[书摘140]
她对文学的评论经常准确很令人惊讶不已："施尼茨勒在吠叫，斯特凡茨韦格是条死狗"，或者'凯勒需要一个女人"，或者"歌德的诗就像镶嵌在漂亮框架里的一幅小画"，或者"伦茨一定是用打字机写作的"。
[书摘141]
所以，只要他们不是明显地不属于同代人，她都把他们视为同代人，她的评论也都是以此为前提做出的。实际上有多少早期文学作品读起来像现代作品呢？我对此感到困惑。不了解历史的人反而更能看清历史，旁观者清嘛。
[书摘142]
我从未给汉娜回过信，但是我一直在为她朗读。
[书摘143]
尽管如此，她可能仍然喜欢我给她阅读。朗读是我与她交谈的一种方式。
[书摘144]
后来就轻松自信多了，但是，她的字从未达到熟练的程度，却达到了某种严谨美，看上去像是一生中很少写字的老年人所写的字。
[书摘145]
汉娜对我如此自如，使我感到她既近在咫尺又远在天边，我完全可能让这种状态持续下去。我知道，这很舒适，很自私。
[书摘146]
这是史密芝女士与外界的谁一联系。
[书摘147]
在被监禁了十八年之后，她不久将要被释放。当然了，我们可以为她找房子和工作，
[书摘148]
但是，如果亲属或朋友来操心这件事，在她出狱之后把她安排在他们附近，陪伴她，让她有个依靠，这要比我们来做好得多。您无法想象，一个人被监禁了十八年，出去之后会是多么孤独无助。
[书摘149]
十八年之后第一次进城购物，与政府部门约谈，或找一家饭店吃饭都不那么容易，有人陪伴就容易多了。
[书摘150]
现在没有别的办法，只好请您在她出狱之前来探望她。烦请您借次机会来我这儿一起。
[书摘151]
正因为汉娜对我如此自如，使我感到她既近在咫尺又远在天边，我才不想去探望她。我有一种感觉，她将说她与我像过去一样只能保持一种实际距离。
[书摘152]
她必须因而承受近在咫尺之苦。我们怎么还能再次面对面地接触而对这期间我们之间发生的一切不感到恶心呢？
[书摘153]
我无法赶走任何东西。然而，那不符合事实，因为当一个人为另一个人营造一个小小生存环境时，他实际上就是赶他走。
[书摘154]
我确实没有过预感和担忧，我没有隐瞒。
[书摘155]
起初，我想把我们的故事写出来的目的是为了摆脱她
[书摘156]
于是，我想通过写作把我的记忆寻找回来。但是，就是写作也没有把记忆诱发出来
[书摘157]
这样一来，它反而回来了，一个细节接着一个细节，以一种完整的、一致的和正确的方式回来了，使我对此不再伤心。
[书摘158]
但是，我认为它是属实的。在这个前提下，它是伤心的还是幸福的问题就不重要了。
[书摘159]
我们的生活一环套一环，后一环总是离不开前一环，已经过去的没有结束，而是活现在现实中。这些我懂。尽管如此，我有时对此还是感到难以承受。也许我把我们的故事写出来的目的还是为了摆脱它，尽管我无法达到这个目的。
[书摘160]
施林克常自称喜爱三月革命时的德国文学。和《生死朗读》一样，JohannPeterHel的一个故事也是以大街上的拥抱开始，以墓地上的拥抱结束。
[书摘161]
爱德华•墨里克在Peregrina系列中讲了一个神学大学生和一个神秘地来又神秘地消失的陌生女人有一段爱情，这个女人对大学生的一生产生了巨大影响。
[书摘162]
我猜想，房子里面有石膏花饰、交叉穹隆的平顶、东方式的长地毯和磨得锃亮的铜杆扶手。我想，在这样体面的房子里也应住着体面的人。由于经过长年累月的火车烟的烟熏，房子变黑了。于是，我对里面的体面居民的想象也大打折扣，他们变成了怪里怪气的人，非聋即哑，非驼即瘸。
[书摘163]
我突然想起我曾经见过那座房子，但我想起的不是在我家乡火车站街上的那座房子，而是在另外一个城市，另外一个国家。例如，我梦见在罗马看见了那座房子，但忆起的却是在伯尔尼曾经见过它。这样的梦中记忆，使我感到很安慰。
生死朗读(朗读者)
[批注1]
里尔克短诗
[批注2]
欧洲中学生就有古典学课程，奥德赛的作品，作者在另外一部小说当中也有重要引用，甚至小说叙事结构也和奥德赛呼应。
[批注3]
瑞西卡，这个婀娜多姿、手臂白嫩的少女，她应该是汉娜呢，还是索菲？反正她应该是二者中的一个。
这个人物是谁？
[批注4]
不便透露恋情的尴尬，若恋人知道会伤心。
[批注5]
同上一个批注,一个尴尬一个伤心。。
[批注6]
这个手势是德国当地语言的老鼠的意思？
[批注7]
为了一个晚上不要命？
[批注8]
难道当时汉娜已经为纳粹工作？小说没有明显的时间和年代
[批注9]
我躺在其他人旁边，听着他们在谈论什么可笑的和不足挂齿的事情。
不知什么时候这种气氛消失了，【青年的情绪波动无常】
[批注10]
最后一面。太像当年中考前篮球场的一幕
[批注11]
这次培训可能暴露她文盲的身份，因此她放弃。也可能在此之后她做了纳粹看守，命运的转机
[批注12]
初次恋情，非常沉溺，不潇洒。也因此而符合理型之爱，梁文道和刘小枫都说起那个电影当中远望的纯清男孩
[批注13]
相思成疾，但是这个女子的确在引诱之外，无心培养了男孩的阅读好习惯。
[批注14]
它依然存在，在什么地方潜伏着，我可以随时驶向它，得到它。但是，我不必非这样做不可。【未曾想到是在法庭相逢。】
[批注15]
友爱、情爱和离别对我来说也没什么了不起，什么都不在话下。我把一切都看得很轻，这样，一切对我来说都很轻松。也许正因为如此，记忆中的内容才如此之少。
[批注16]
看得轻所以烦恼少
[批注17]
我不再欠谁什么，不再感到内疚，不会再与任何人如此相爱，以至于她的离去会让我感到痛苦。当时，我对这些并没有这么清楚地思考过，但却明显地感觉到了。【有时候我也觉得这样才不亏欠爱得比我深的恋人。】
[批注18]
王怡影评认为这是罪的后果
[批注19]
她发现我的心不在她那儿，她含着眼泪说："你怎么了，你出了什么事？
[批注20]
不够爱一个人，的确会有分心。
[批注21]
他要给我祝福，我都解释说我不信这个，它对我毫无价值。【如此非常失礼，但是 最初之罪让其世界神性崩溃。
[批注22]
禁止追加惩罚进行过讨论【法不溯及既往和 上级命令不免责、恶法非法，拉德布鲁赫的法的确定性和公平性的三段格言。 】
[批注23]
条文，命令说或者民意说。但是即使是宪法的修改和制订，如果仅仅体现于民主投票程序的绝大多数，那么宪法的神圣和稳定性体现在哪里？紧急状态下的独断权，在施米特看来反而更加接近宪法权力。【可能我表述不准确】
[批注24]
在社会上真正被实施和遵守的东西【实证主义法学】
[批注25]
自然法
[批注26]
此话翻译不够准确。莫非教授认为集中营刽子手都有罪？
[批注27]
有文革小将的气魄！
[批注28]
某些 解释文革以及青年闹事运动的青年参与者很多都有弑父冲动。
[批注29]
基础权利都难以保障的时候，去追寻正义是非常需要勇气和信念的。而且是悲壮的。
[批注30]
我有类似热情，但是我的大学讨论这些问题的契机不多。即使有，激情多于深度。哪怕在半学术场合。
[批注31]
思考外在权利受阻，我则转向了内心的自由。
[批注32]
一九六五，才开始审判级别较低下的纳粹帮凶？
[批注33]
因为她没有文化。法官则误认为她主观恶意深
[批注34]
那个青年律师该如何让反驳？才让大家明白汉娜去只是偶然？
[批注35]
人们需要替罪羊，对比证明一下自己的历史清白
[批注36]
我希望她坐劳，则因为自己有私心。至少因为害怕再见难堪。
[批注37]
策略：就是一种重述不回答的方式。
[批注38]
对比之下，汉娜的孤独凄凉。
[批注39]
时过境迁？或者被迫要自动划清界限？或者看到她的罪恶，就失去了爱？
[批注40]
麻木是逃避痛苦的保护。
[批注41]
人格分裂才能适应下去，这样的孤独是深渊
[批注42]
曹文轩也有特别注意体味变化描写
[批注43]
最初目光是静静的仔细的
[批注44]
哪些问题？
[批注45]
和灵魂交流？神秘主义体验
[批注46]
自由意志说还有对于反人类罪行是不可饶恕的，汉娜则意思难道是神和亡者才可审判她？
[批注47]
普里莫•莱维、埃利•维厄琴尔、塔多西•波洛夫斯基、让•艾默里，除鲁道夫•赫斯的自传札记外，还有受害者文学、汉纳•阿伦特关于艾希曼在耶路撒冷的报道和关于集中营的科学文学。
[批注48]
有关纳粹罪行的书目
[批注49]
汉娜一直关心他的消息。
[批注50]
为何不给她写信呢？
[批注51]
集中营幸存者多年来僵硬的脸。
[批注52]
反人类罪行因为大批受害者死亡，因此不可由活人代为饶恕。
[批注53]
伦理方面老问题。
[批注54]
娱乐和教益可以并存。复杂主题如何简单写清楚？不过此小说主要特色在于具备敏锐纤细的发问意识吧。
[批注55]
仅仅几天的旁听审判就让作者麻木不仁，作者反思集中营看守也是逐步习惯麻木，然后把毫无人道的罪行平静看待。
[批注56]
重大历史问题。
[批注57]
对那段历史不感到耻辱和罪恶，是缺乏人性。但是如何来面对？
[批注58]
如何妥善解决这个历史悲剧？审判本身不是找几个替罪羊，然后忽视同时代人作为间接帮凶的历史责任。
[批注59]
但是她不识字，此处又是伏笔。
[批注60]
汉娜还是文化太少的缘故，不知道辩论精巧的技术。
[批注61]
腾出地方，于是要杀死原先的囚犯。秩序居然可以践踏生命。这样的逻辑是最招致谴责的。
[批注62]
具体情景下的伦理考验最折磨人，人们的理性决定不见得时刻都执行了。而且很多问题理性上面也有两难。
[批注63]
汉娜过于坦率反而被恶意利用承担罪责。
[批注64]
让囚犯也朗读，这行为让作者心中厌弃加重
[批注65]
为了做见证
[批注66]
看来，两个主角是在二战后相识。
[批注67]
囚犯迟早要死，但是秩序不能乱。看守太少，所以干脆就关紧门。让大多数人烧死
[批注68]
该担负的两种责任之间的矛盾呢？人们可以这样做，但是人们不愿意去想象汉娜所描述的情景。【两难】
[批注69]
为了尊严而承担。
[批注70]
灵光突然闪现。
[批注71]
思考足够多的时候灵感自然涌出。
[批注72]
汉娜既不会读也不会写。而且怕丑。
[批注73]
她拒绝承认自己是文盲的后果。
[批注74]
村子里绕来绕去地去找一家饭店吃午饭有所顾忌。但是，我的顾忌并不是产生于一种真正的感受，而是产生于一种思考，一种参观一所集中营之后人们所具有的思考。我自己意识到了这点，【因为思考深入失去胃口？
[批注75]
这些人都麻木地相互打闹取乐。作者太小太认真。
[批注76]
价值观崩溃的无力感和恐惧感。
[批注77]
抑郁症严重的迫害妄想症也是类似状况，参看《道德的重量》
[批注78]
有原则也有尺度。
[批注79]
没有来得及谈论汉娜的辩护理由
[批注80]
突然不想为她辩护，也不想埋怨她
[批注81]
那是一种高傲的、受到伤害的、绝望的、无限疲惫的目光，一种任何人、任何东西都不想看的目光。【厌倦了这个世界的假模假式，不怕进一步冒犯它】
[批注82]
退回内心
[批注83]
自虐
[批注84]
难道与父母划清界限仅仅是一种雄辩和吵吵嚷嚷吗？难道想通过这种吵吵嚷嚷宣告：出于爱父母之心而纠缠其罪责的运动已经开始且无法挽回？
[批注85]
小说高度提升了
[批注86]
伤害了子女。
[批注87]
这个女人的影响力如此深远
[批注88]
我说了声"再见"，撒腿就跑，好像我能跳到踏板上一样，我挨着车身边跑边用手拍打着车门。我根本不敢相信，也没抱任何希望的事发生了：那辆车又停了下来，门开了，我上了车。羞愧躲避
[批注89]
那个时候也没有创意设计师之类自由职业。
[批注90]
目睹法庭审判汉娜是对我极大的创伤。让我躲避审判相关事业。
[批注91]
杨奎松等人有类似工作。
[批注92]
打破了线性历史观
[批注93]
文盲的定义已经发生转变。
[批注94]
如果一个人错过了最佳的时间，如果一个人长期拒绝某事，如果一个人过久地被某事所拒绝，即使最终他开始花力气去做并乐此不疲，那么也为时太晚了。或许不存在"太晚"的问题，而只存在"晚不晚"的问题？而且，无论如何"晚"要比"从未"好？我搞不清。
[批注95]
我从未给汉娜回过信，但是我一直在为她朗读。
[批注96]
十八年之后第一次进城购物，与政府部门约谈，或找一家饭店吃饭都不那么容易，有人陪伴就容易多了。
[批注97]
现在没有别的办法，只好请您在她出狱之前来探望她。烦请您借次机会来我这儿一起。
[批注98]
我无法赶走任何东西。然而，那不符合事实，因为当一个人为另一个人营造一个小小生存环境时，他实际上就是赶他走。
[书摘1]
当我们敞开心扉时，
我们合二为一。
当我们沉浸时，
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当我们消失时，
你在我心里，我在你心里。
这之后，
我是我，
你是你。
第12节
[书摘2]
瑞西卡，这个婀娜多姿、手臂白嫩的少女，她应该是汉娜呢，还是索菲？反正她应该是二者中的一个。
第14节
[书摘3]
我朗读了《战争与和平》这部托尔斯泰描述历史、伟人、俄国、爱情与婚姻的小说，大概用了四十到五十个小时的时间。汉娜还是一如既往地，紧张地关注着故事情节的发展。与以往有所不同的是，她不再做评论，不再把娜塔莎、安德列和比尔纳入她的世界，就像她曾把露伊莎和爱米丽雅纳入她的世界一样，而是进人了他们的世界，就像一个人惊奇地做一次远一样，或者像一个人进入一座城堡一样，你可以进来，你可以在此逗留，你可以越来越熟悉它，但是却不能一点不胆怯。在此之前，我给她朗读的书，我自己都读过。《战争与和平》对我也是一本新书。我们一起进行了这次远游。
[书摘4]
后来我开始背叛她。
不是我泄露了我们之间的秘密或者出汉娜的丑。我不该讲的，什么都没有讲，该讲的我也什么都没讲。我没有透露我和她的关系。我知道否认是不明显的、变相的背叛。一个人是否能保守秘密或者是否不承认一件事，是否替他人着想，是否能避免尴尬和令人生气的场面，从外表上是看不出来的。但是，这个隐瞒心事而不宜的人对此是一清二楚。否认——变相的背叛，会使我们的关系失去基础。
[书摘5]
再往后，当别人都讲述年轻人的秘密时，我再讲述汉娜就太迟了。我想，这么晚了才讲述汉娜一定会给人造成一种错误的印象。我沉默了这么长时间是因为我们的关系在其他人看来不正常而且我感到内疚，可是我知道我只字没提汉娜是对她的背叛，我这样做似乎是想让朋友们知道什么是我生活中重要的事情，实际上也是在自欺欺人。
尽管他们注意到我不是很坦率，但这并未改变我的缄口。
[书摘6]
否则的话，这个小东西就吃了。"她把左手的小拇指放到右手的大拇指和食指间，"否则的话，它一个人就给吃光了。"
[书摘7]
到多梦西•马隆的门前，她徒劳地劝其逃离。她把if打开："你现在要做什么？你为了一个晚上不要命了吗？"当我满怀急切的渴望去汉娜那儿时，她有时戏弄地对我说："你现在要做什么？为了一个小时你不要命了吗？"
[书摘8]
她任性粗暴同时明显地处于一种使其极端痛苦、敏感和脆弱的压力之下。她在极力控制自己，好像要避免在压力下彻底崩溃。我问她是什么事情使她如此痛苦，她对此的反应是没好气地对待我。我不知如何是好，无论如何我不仅感觉到她对我的训斥而且也感觉到了她的无助。我尽量去陪伴她同时又尽量少打扰她。有一天，这种压力不见了。
[书摘9]
我躺在其他人旁边，听着他们在谈论什么可笑的和不足挂齿的事情。
不知什么时候这种气氛消失了，
[书摘10]
我没有跳起来向她跑过去，我脑子里在想，她为什么在游泳池里？她是否愿意被我看见？她是否愿意我们被别人看到？我是否愿意我们被别人看到？因为我们还从未不期而遇过，我该如何是好？随后，我站了起来，就在我没有注视她的这一眨眼的工夫里，她离开了。
汉娜穿着短裤，一件开襟衬衫，腰间系着带子，带着我看不清的面部表情向我张望着。这也是汉娜留在我脑中的一个形象。
第17节
第二天她不在了。
[书摘11]
"她今天早上打来电话，很及时，使我们有可能安排别人来代替。她说她不再来了，彻底地不来了。"他摇着头说，"十四天前，她坐在您现在的位子上，我给她提供了一次受培训当司机的机会，可她放弃了一切。"
[书摘12]
我的肉体思念着汉娜，但是，比这种肉体的思念更严重的是我的负疚感。当她站在那儿时，我为什么没有立即跳起来向她跑过去！这件小事使我联想起了我在过去的几个月里对她的半心半意，由于这种半心半意，我否认了她，背叛了她。她的离去是对我的惩罚。
[书摘13]
后来我才习惯于下午没有她，我才在阅读或随便翻阅书籍时停止自问，哪些书适合朗读。过了一段时间，我的肉体才不再对她的肉体那么渴望了。
[书摘14]
我哥哥多次在饭桌上开我的玩笑，说我在睡觉时叫喊着汉娜。我还记得我在课堂上魂不守舍，只是在想她的情景。
[书摘15]
它依然存在，在什么地方潜伏着，我可以随时驶向它，得到它。但是，我不必非这样做不可。
[书摘16]
友爱、情爱和离别对我来说也没什么了不起，什么都不在话下。我把一切都看得很轻，这样，一切对我来说都很轻松。也许正因为如此，记忆中的内容才如此之少。
[书摘17]
如果我再往前追忆的话，就会想起足以令我感到痛苦难堪的情景，我也就会意识到，虽然我告别了对汉娜的回忆，但却没有战胜它。
[书摘18]
我不再欠谁什么，不再感到内疚，不会再与任何人如此相爱，以至于她的离去会让我感到痛苦。当时，我对这些并没有这么清楚地思考过，但却明显地感觉到了。
[书摘19]
傲慢自大、目空一切的习惯，表现得对任何事情都不闻不问，都无动于衷和不困不惑。我不参与任何事情。
[书摘20]
去世前
[书摘21]
禁止追加惩罚进行过讨论
[书摘22]
条文
[书摘23]
在社会上真正被实施和遵守的东西
[书摘24]
在正常情况下必须加以实施和遵守的东西，不管它们是否已被写进法律条文
[书摘25]
您将找不出任何一个真的认为他当时可以杀人的人。"
[书摘26]
经积满了一层尘埃，我们用力地把窗户打开，让最终能卷起这种尘埃的风进来。但是我们还要为人们的呼吸、人们的视觉而负责。
[书摘27]
那些利用看守和刽子手的人，那些没有阻止他们的人，或者至少在一九四五年该揭发检举他们而没有这样做的人现在被送上了法庭。我们在清理工作中对他们进行审判，谴责他们的可耻行为。
[书摘28]
我们这些人的父母在第三帝国时期扮演的角色也完全不同。
[书摘29]
因为一九四五年之后他们容忍了他们周围的罪犯。
[书摘30]
现在我想，我们在了解这段可怕的历史并在试图让其他人也了解这段可怕历史的过程中所表现出的热情，的确令人反感。我们读到、听到的事实真相越可怕，控诉和清理的任务也就越明确。即使是令我们窒息的事实真相，我们也要胜利地高举着它们。瞧这！
[书摘31]
我越来越想更多地参与，想与他们分担全部热情。其他人可能还是觉得我仍！日与他们保持着距离，认为我高傲自大。
[书摘32]
"尽管西门子给您提供了一个做领班的职位，您还是去了党卫队，
[书摘33]
但是他的话给人留下一个印象，那就是，她去党卫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并非迫不得已。
[书摘34]
人们对她提出了控告、严重谴责和强烈怀疑——关于这些我还一点不知详情
[书摘35]
从我的生活中消失。我想离她远远的，让她远不可及，让在过去几年里成为我生活中的一部分的她变成一种记忆，仅仅是一种记忆。
[书摘36]
每当他认为某种意见具有阻碍性和令他感到不愉快时，他就摘掉眼镜，用近视的、不肯定的目光打量着发表意见的人，同时皱着眉头，或者避而不谈已经发表的意见，或者开始这样发问："您的意思是……"或"您是想说……"并用另一种方式重述一遍别人发表的意见，让人确实感到他对此不感兴趣，同时也使人相信逼他是没用的。
[书摘37]
其他被告人之间的交谈也越少。他们在法庭中间休息时与亲朋好友站在一起交谈，早上在观众席上看到他们时，向他们招手呼唤。汉娜在法庭休息时仍旧留在她的座位上。
[书摘38]
这使我想起我把她脖颈上的头发吹开然后去亲吻那块股清、亲吻她的脖颈的情景。但是，这种回忆只是一种记忆而已，我什么感觉都没有。
[书摘39]
我的感觉就像麻木了一样。我也偶尔刺激过它，尽可能十分清楚地去想象汉娜被指控的那些行为
[书摘40]
是谁给我打了麻醉药呢？是我自己，因为若不麻木不仁的话，我能承受得了吗？这种麻木不仁不仅仅在法庭的大厅里起作用，它不仅仅使我能够面对汉娜——我好像不是我，而是我的一位熟人，一位爱过她、渴望过她的熟人，
[书摘41]
现在结束了
[书摘42]
"为什么该结束了呢？
[书摘43]
但是，我也感觉到，与汉娜在读写上所付出的努力相比，我的钦佩和欣慰是多么少，少得多么可怜。她的努力竟然没能促使我哪怕给她回一封信，去探望她一次，与她聊聊。
[书摘44]
"在法庭审理之前，你难道从未考虑过那些在法庭上讨论的问题吗？我是说，当我们在一起时，当我给你朗读时，你从未想过这些问题吗？"
[书摘45]
没有人理解我，没有人知道我是谁，我做过什么。你知道吗，如果没有人理解你，那么也就没有人有权力要求你做出解释说明，即使是法庭也无权要求我做解释说明。
[书摘46]
死去的人却可以这样做，他们理解我，为此他们不必非得在场，但是，如果他们在的话，他们就更能理解我。在这监狱里，他们和我在一起的时候特别多，他们每天夜里都来，不管我是否想让他们来。
[书摘47]
如果只有死人才有权要求她做出解释说明，如果可以把罪责用睡眠不好和做噩梦来搪塞了事的话，那么活人往哪儿摆？但是，我所指的活人不是指活下来的人，而是指我自己。我难道也没有权利要求她做说明解释吗？我算老几？
[书摘48]
普里莫•莱维、埃利•维厄琴尔、塔多西•波洛夫斯基、让•艾默里，除鲁道夫•赫斯的自传札记外，还有受害者文学、汉纳•阿伦特关于艾希曼在耶路撒冷的报道和关于集中营的科学文学。
[书摘49]
她一个目不识丁的人当时就预订了那份登有那张照片的地方报纸了吗？无论如何为了进一步获悉并获得那张照片，她一定费了不少周折。在法庭审理期间，她就有那张照片了吗？她把它带在身边了吗？我的喉咙又哽咽了。
[书摘50]
她说："她是多么希望您给她写信。她从您那儿只是收到邮包，每当邮件被分完了的时候，她都问：'没有我的信？'她是指信而不是指装有录音带的邮包。您为什么从不给她写信呢？"
我又沉默不语了。我已无法说话，只能结结巴巴，只想哭。
[书摘51]
她的一切看上去都务实，她的态度，她的手势和她的服饰。她的脸很特别，看不出有多大年纪。所有绷着的脸看上去就像她的脸那样。但是，也许是由于她早年的痛苦经历使其如此僵硬。
[书摘52]
的确就是我既不能又不想给予的一种饶恕。"
[书摘53]
那些老问题一直在折磨困扰着我，诸如，我是否拒绝和背叛了她，我是否仍欠她什么，我是否有罪——因为我曾经爱过她，我是否必须要宣布与她脱离关系或者把她摆脱掉。有时候我扪心自问，我是否要对她的死负责，
[书摘54]
他从没有把文学看作抽象的东西，远离生活的东西，超越生活或与生活并列的东西。对他来说文学是活生生的生活。他不喜欢过分讲究形式，或把文学作为工具只为政治目的服务。哈斯从不把文学、作者以及读者分离。哈斯的好奇心没有止境，因此他对严肃文化和通俗文化的区分也不感兴趣。他认为娱乐和教益并不是互相排斥的，而是一块牌子的两面。他还认为，恰恰是最难、最复杂的主题才需要花大力气把它变得明白易懂。
[书摘55]
那些幸存者留下的所有文字材料都记载了这种麻木不仁。这种麻木不仁削弱了生命的作用，使不法行为肆无忌惮，使用毒气杀人和焚烧人的行为变成了家常便饭。在那些罪犯寥寥数语的说明中可以看到，他们也把毒气室和焚烧炉看做是日常生活，把他们自己的作用看得很轻，把他们的肆无忌惮和冷漠无情视为一种像被注射了麻醉药或喝醉了酒一样的麻痹状态。在我眼里，那些被告人好像仍！日而且永久地被束缚在这种麻木不仁中，在某种程度上，他们已变成了化石。
[书摘56]
我虽然总是强调不应该抹杀罪犯是被迫去集中营还是自愿去的这两者之间的区别，以及是他们自己在忍受痛苦还是给别人带来痛苦这两者之间的区别——相反，我们应该特别强调这种区别的重要性，
[书摘57]
我现在自问——当时我就已经开始对自己提出这样的问题：我们这代人应该如何对待屠杀犹太人的那段可怕的历史观？
[书摘58]
虽然他们对那可怕的过去毫不怀疑，但却不把它视为骇人听闻的奇耻大辱和弥天大罪。我们应该仅仅停留在这种耻辱感和负疚感上吗？为什么？我之所以这样自问，不是因为我参加研究班时所拥有的那种清理和解释过去的热情在法庭审理期间消失殆尽了，但是，仅仅审判和惩罚少数几个人，我们肇事者的后代也仅仅感到那段历史是骇人听闻的奇耻大辱和弥天大罪，就可以了吗？
[书摘59]
但是，在一份审判员的审讯记录中所记载的情况却是另外一个样子，那份记录由她本人阅读过并签了字。
[书摘60]
她对前后关系没有概念，对游戏规则没有概念，对自己的和别人的表达方式都没有概念，不知有罪或无罪，判刑或释放往往取决于表达方式。为了弥补她的这种缺陷，她的辩护律师必须是个经验丰富、沉着自信或者高人一筹的高手才行。
[书摘61]
"因为要腾地方，您是这样说的吧：你，你，还有你就必须被送回去杀掉吗？"
汉娜没有弄明白审判长想以此问什么问题。
"我有……我认为……要是您的话，您会怎么做呢？"汉娜是把这个问题作为一个严肃问题提出来的。她不知道她该怎样做，又能怎么做。
[书摘62]
"有些事情人们根本就不该做，如果不去做不会要命的话，人们就必须回避。"
假如他说汉娜或者他自己如何做，也许就足够了。只谈论人们必须做什么，不允许做什么和人们做什么要付出什么代价，这与汉娜提出的问题的严肃性不相符。她想知道的是处在她当时的情况下，她应该怎样做，而不是有什么事情人们不可以做。审判长的回答显得无可奈何，毫无分量。
[书摘63]
写的书是第一项主要指控的推一证明材料。一个好的辩护律师，应该能够在不抨击母女证词的情况下就能够令人信服地驳回对那几位被告参与挑选囚犯的指控。
[书摘64]
证词不精确，也不可能精确
[书摘65]
这些证人必须要注意防止引火烧身，否则，人们会说，本来他们是可以把那些囚犯救出来的。
[书摘66]
他被告的辩护律师意识到像这样的策略由于汉娜心甘情愿地认错而落空时，他们又换了一个策略。他们想利用汉娜认错的主动性，把责任都推到她身上，以此减轻其他被告的罪行。
[书摘67]
我们才知道那些姑娘是一个晚上接着一个晚上地在为她朗读。这要比她那样……好得多，也比在建筑工地干活累得要死好得多。我一定是这么想的，否则的话，我不会把这件事给忘掉的。但是，那样确实好吗？
[书摘68]
然而，在这种麻木不仁中，那位女儿并没有失去记录和分析事实的能力。她没有垮下来，她的自怜和由此产生的自觉意识没有使她垮下来。她活下来了，集中营里的那几年，她不但熬过来了，而且还用文学形式又把它再现了出来。
[书摘69]
当我把她比喻为一匹马时，她是不是回想起了这些，因而触及了她的要害？
[书摘70]
她们逃到了教堂的廊台上。尽管她们在那儿离火焰更近，但是这无所谓，她们只想单独呆着，远离那些吱哇乱叫的、挤来又挤去的、浑身上下着火的女人。廊台上很狭窄，狭窄到燃烧着的房顶都没有触及到它。母
[书摘71]
我们该如何看守住这么多的女囚呢？走起路来长长的一列，就是紧凑一起也够长的，看守这样长的队伍，需要比我们这几个女人多得多的人力。"汉娜稍稍停顿了一下，"然后她们开始喊叫起来，而且越来越严重。如果我们此时把门打开让所有的人都跑出来的话
[书摘72]
我们看守她们的意义所在正是不让她们逃跑。正因为如此，我们才不知道如何做是好，我们也不知道有多少囚犯在后来的日子里能活下来。已经死了那么多了，剩下这些活着的也已经如此虚弱……"
[书摘73]
一位律师建议请一位鉴定专家对报告的字体和被告人史密兰女士的字体进行比较鉴定。
"我的字体？您想要我的字体……"
[书摘74]
"您不需要请鉴定专家，我承认报告是我写的。"
[书摘75]
但是，我却记得那些周日。在法庭的那些天，使我对大自然的色彩和气息产生了新的渴望。
[书摘76]
星期天，我总是出去。
[书摘77]
我所看到的大自然足以用丰富多彩、变化无穷来形容。深绿色的莱茵平原有时处在热气中，有时在云雾中，有时在雷雨乌云中。在森林里，当阳光照耀时可闻得花香，闻得果甜；当雨水四溅时可喷得到泥土的气息，嗅得到去年新落下的树叶的味道。我一点不需要也不寻找比这更多的多样性。行程一次比一次远些，下次度假的地方通常是上次度假时发现并喜欢的地方。有好长一段时间，我认为我应该更大胆一些，应该强迫自己去锡兰、埃及和巴西，不过，我还是去了我所熟悉的地区，为的是加深对旧地的了解。在这些地方我看到的更多。
[书摘78]
没有什么会促使你产生意想不到的联想。在周而复始他对汉娜进行思考后，我竟产生了一种想法，我追踪了这个想法，最后也得出了结论。
[书摘79]
你对一个环境或一种情况非常熟悉，以至于凡是你感受到并接受了的、令你惊讶的东西，都不是来自外部世界，而是产生于内心。
[书摘80]
我对由于羞耻而去回避、拒绝、隐瞒、伪装并伤害他人的这些行为有亲身体会
[书摘81]
她认为做一个文盲比做一名罪犯更丢脸吗？她比暴露自己是个罪犯更害怕暴露自己是个文盲吗？
[书摘82]
木，她没有因为她们为她朗读过就把那些温柔体弱的人送往奥斯威辛。她特别把她们挑选出来为她朗读，是因为她想使她们在被送往奥斯威辛以前的最后几个月的日子过得好一点。
[书摘83]
她必须要使出全身解数来。她不仅仅在法庭上要争要斗，她必须要永远奋斗，其目的不是为了向世人显示她能做的事情，而是向世人掩饰她不能做的事情。这是一种其起步意味着节节败退，而其胜利隐藏着失败的生活。
[书摘84]
我仍旧负有责任。如果说我没有什么责任的话，是因为背叛一名罪犯不必负什么责任；如果说我负有责任，是因为我曾经爱上过一个罪犯。
[书摘85]
后我又想，他自己也许也清楚这个，而且的确感到难以承受，但是，无论如何我都不能对他说什么了。我感到很尴尬，而且觉得他也很尴尬。
[书摘86]
梦境中，那个冷酷无情、专横跋扈、粗暴残酷的汉娜竟然引起了我的性欲。我带着渴望、羞愧和愤恨从梦中醒来，我忐忑不安，不知自己是何许人。
[书摘87]
今天有这么多的书和电影存在，这样，集中营的世界就变成了我们大家共同想象的世界的一部分，集中营的世界使我们共同拥有的现实世界变得完整起来。世界充满想象。自从电视系列片《大屠杀》和电影故事片如《索菲姬的抉择》，尤其是电影《辛德勒的名单》上映以来，想象力开始在世界上活跃起来，想象不仅仅限于现实，而且还给它添枝加叶。这之前，人们的想象力几乎是静止的，人们认为在集中营里犯下的骇人听闻的罪孽不适于活跃的想象力。
[书摘88]
我向他讲述了审讯过程和我对直观形象的匮乏。
"啊，您想弄明白，人们为什么能做出那么恐怖的事情。"他的话听上去有点嘲讽的口吻
[书摘89]
"您到底想弄明白什么呢？人们之所以杀人有时是出于狂热，有时是出于爱，或者出于恨，或为了名誉，或为了复仇，您明白吗？"
我点点头。
"有时是为了财富去杀人，有时是为了权力，在战争中，或者在一场革命中都要杀人，这您也明白吗？"
[书摘90]
因为他这样做是按命令行事？您认为，他们这样做是因为他被命令这样做吗？您认为我现在在谈论命令和服从命令吗？
[书摘91]
他们对他来说完全无所谓的，他们对他来说如此地无所谓，以致他杀不杀他们都一样。"
[书摘92]
刽子手没有遵循任何命令。他在完成他的工作，
[书摘93]
他看上去有点闷闷不乐，也许枪杀进行得还不够快。但是，他还是感到某种程度的满足，甚至轻松愉快，也许因为白天的活总算要干完了，而且很快就要下班了。他不恨犹太人，他本是……"
[书摘94]
"那是您吧？是您坐在墙上的隔板上，还……"
他把车停下了，脸色苍白，太阳穴上的股清在乱跳。"滚下去！"
[书摘95]
但是，我的这一切想象都是徒劳的。我有一种可怜的、羞耻的失败感。
[书摘96]
村子里绕来绕去地去找一家饭店吃午饭有所顾忌。但是，我的顾忌并不是产生于一种真正的感受，而是产生于一种思考，一种参观一所集中营之后人们所具有的思考。我自己意识到了这点，
[书摘97]
俯瞰下面的集中营。我的心里空虚极了，就好像我不是在外部世界，而是在内心世界寻找着直觉，而我内心又空空如也。
[书摘98]
与此同时，他那没牙的嘴发出了尖笑，其他人也和他一起狂笑，但那是一种耍酒风的狂笑，"住手！"他们一边笑一边指着我说，"住手
[书摘99]
但是，我心里感到越来越不安，直到我的整个身体也开始颤抖起来。我害怕，不过，不是怕发生什么坏事。我的害怕只是一种身体状态。我躺在那儿，听着狂风的呼啸。当风势减弱、风声变小时，我才感到轻松些。但是，我又害怕风势再起，我不知道第二天能否爬得起来，能否赶得回去，不知道我将如何继续我的学业，如何成家立业，生儿育女。
[书摘100]
但是，在谴责她的同时我还是想理解她，不理解她就意味着对她的再次背叛。我现在还没到不行的时候。两者我都想要：理解和谴责。但是，两者都行不通。
[书摘101]
与汉娜谈一谈为什么我做不到呢？她离我而去，她欺骗了我，她不是那个我了解的汉娜，
[书摘102]
心想，我一定要阻止一场错误的判决。我一定要主持公道，一种不计较汉娜的生活谎言的绝对公道，
[书摘103]
我到底还是去找了审判长。去找汉娜我做不到，但是，袖手旁观什么都不做，我也做不到
[书摘104]
但对什么都毫无感觉。我不再为汉娜的弃我而去、为她对我的欺骗和利用感到伤心，我不必再对她施加什么影响了。在参加法庭的审理的过程中，对那些骇人听闻的事情我感到麻木木仁。现在我注意到，这种麻木不仁在过去的几周里对我的感觉和思想产生了影响。如果说我完全解脱了的话，那么未免有些言过其词了，但是我认为这样做是对的，这样才有可能让我重新回到我的日常生活中去，并在这种生活中继续生活下去。
[书摘105]
这个女人就是穿着这样的制服为纳粹党卫军工作的
[书摘106]
他们认为审判过程、判决还有那些为听宣读判决结果而来的人都被汉娜嘲弄了
[书摘107]
那是一种高傲的、受到伤害的、绝望的、无限疲惫的目光，一种任何人、任何东西都不想看的目光。
[书摘108]
以至于审判给我的感觉和思想造成的麻木一直没有恢复正常。我避免与人接触，
[书摘109]
仅有的几位熟人，也不过是在阅览室或偶尔在电影院相识的点头之交，现在我也不与他们点头了。
[书摘110]
我从未觉得冷
[书摘111]
并对我进行劝告。但是，我对他们深怀忧虑的劝告不当回事，因为我没有觉得冷。当我开始咳嗽时，我把它归罪于奥地利香烟。当我开始发烧时，我反倒感觉那是一种享受。我感到虚弱，同时感觉轻飘飘的。我的感觉变得迟钝起来，但却感觉良好：惬意、充实。我好像在腾云驾雾。
[书摘112]
麻木不仁在它摆脱我之前或在我能摆脱它之前制服了我的肉体。
[书摘113]
实际上也是最基本的主题，即如何对待纳粹历史的问题，我感到自己与其他学生之间存在着非常大的距离，
[书摘114]
两代人之间的冲突的表达方式，这种冲突显然是这场学生运动的推动力量。父辈在第三帝国，或者至少在第三帝国结束以后没有做他们应该做的事，这让年轻一辈感到失望。每一代年轻人都要从对父辈的这种失望中解脱出来。
[书摘115]
但它却能消除由此产生的痛苦，它可以把由羞耻引起的被动痛苦转换为力量、积极性和进攻行为。正因为如此，与负有罪责的父辈较量起来显得劲头十足。
[书摘116]
我极力这样自我安慰：当我选择汉娜时，我对她过去的所作所为一无所知。我努力使我自己认为自己无罪，说自己当时所处的状态与孩子爱父母的状态没有两样。
[书摘117]
难道与父母划清界限仅仅是一种雄辩和吵吵嚷嚷吗？难道想通过这种吵吵嚷嚷宣告：出于爱父母之心而纠缠其罪责的运动已经开始且无法挽回？
[书摘118]
我爱汉娜的痛苦在一定程度上是我们这代人的命运，是德国人的命运。我比其他人更难摆脱这种命运，比其他人更不容易战胜这种命运。
[书摘119]
我一直无法停止把她和我的共同生活与我和汉娜的共同生活进行比较。
[书摘120]
有一种她不对劲的感觉
[书摘121]
但是，这种不对劲的感觉从未消失过。
[书摘122]
令我痛苦的是我们不能给予朱丽雅安全感，她很明显地希望有这种安全感。
[书摘123]
她都趴着窗户往外看，当我在她伤心目光的注视下上车时，我感到心已碎。我有一种感觉，我们没有给予她的不仅仅是她的一种愿望，而是她拥有这种愿望的权利。当我们离婚时，我们就骗取了她的权利，我们共同做了这件事，但我们的罪责并没有因此减半。
[书摘124]
她们应该按照自己的想法解释我在举止言谈中表现出来的令她们感到惊异的东西。但是，那些女人不想听得太多。
[书摘125]
一些人看上去明显地孤僻怪异。从介绍教授生平事迹和著作的悼词中可以听得出来，他自己逃避了社会的约束，从而脱离了与社会的联系，他一直保持着自己的独立性，
[书摘126]
"是对法庭还是对那位你总是目不转睛地盯着的被告人？就是看上去还蛮不错的那位？我们大家心里都在嘀咕，你与她是什么关系，但是没人敢问你
[书摘127]
看不出有适合我的。对我来说，诉讼与辩护同样都被滑稽地简单化了，而判决又是所有简单化中最滑稽的
[书摘128]
我作为候补官员在州政府工作过，我发现它的办公室、走廊、气味和公务员都很苍白、无味、单调。
[书摘129]
从事历史研究意味着在过去与现实之间架起桥梁，在历史与现实两方面进行观察，活跃于二者之间。我所研究的领域之一是第三帝国法
[书摘130]
生活在历史中
[书摘131]
自从我发现我的这种信念不过是幻想而已后，我的法律演进现变得完全另一样。这个演进虽有目的地，但它经过种种震动、困惑和失去理智后到达的这个目的地，正是通向另一个目的地的起点，但在尚未到达这个新目的地时，又不得不重新开始。
[书摘132]
它讲的并不是一个返乡者的故事。相信一个人不可能再次过同一条河的希腊人怎么能相信返乡之事呢？奥德修斯回来不是为了留下，而是为了重新出发。《奥德赛》是一部运动史，这个运动是有目的的，同时又无目的，是成功的，同时又是徒劳的。法律的历史与此有什么区别呢？
[书摘133]
当我把我录制的录音带寄出去时，几个月的时间已经过去了。起初，我不想寄片段，我在等着把全部的《奥德赛》录完。
[书摘134]
朗读的缺点是它持续的时间较长，但是，正因为如此它才使朗读者把内容深深地铭刻在脑子里。至今我对一些内容仍记忆犹新。
[书摘135]
我不敢朗读诗歌，但是后来，我却乐此不疲。我可以背诵一系列我所朗读过的诗歌，时至今日仍能朗朗上口。
[书摘136]
我认为，实验文学自然是要拿读者做实验，汉娜和我都不需要这个。
[书摘137]
但是．我不喜欢这样做，我想用朗读来划个圆满句号。我把我的一切力量。一切创造力和富于批判的想象力再次为汉娜调动起来。这之后，我才把手稿寄给出版社。
[书摘138]
在按照约定俗成的规矩和传统的习惯做法行事时多么提心吊胆，在掩饰自己不具备读写能力时多么煞费苦心，他们因此而不能正常生活。文盲等于不成熟。汉娜鼓起勇气去学习读写，这标志着她已经从未成年向成年迈出了一步，脱离蒙昧的一步。
[书摘139]
如果一个人错过了最佳的时间，如果一个人长期拒绝某事，如果一个人过久地被某事所拒绝，即使最终他开始花力气去做并乐此不疲，那么也为时太晚了。或许不存在"太晚"的问题，而只存在"晚不晚"的问题？而且，无论如何"晚"要比"从未"好？我搞不清。
[书摘140]
她对文学的评论经常准确很令人惊讶不已："施尼茨勒在吠叫，斯特凡茨韦格是条死狗"，或者'凯勒需要一个女人"，或者"歌德的诗就像镶嵌在漂亮框架里的一幅小画"，或者"伦茨一定是用打字机写作的"。
[书摘141]
所以，只要他们不是明显地不属于同代人，她都把他们视为同代人，她的评论也都是以此为前提做出的。实际上有多少早期文学作品读起来像现代作品呢？我对此感到困惑。不了解历史的人反而更能看清历史，旁观者清嘛。
[书摘142]
我从未给汉娜回过信，但是我一直在为她朗读。
[书摘143]
尽管如此，她可能仍然喜欢我给她阅读。朗读是我与她交谈的一种方式。
[书摘144]
后来就轻松自信多了，但是，她的字从未达到熟练的程度，却达到了某种严谨美，看上去像是一生中很少写字的老年人所写的字。
[书摘145]
汉娜对我如此自如，使我感到她既近在咫尺又远在天边，我完全可能让这种状态持续下去。我知道，这很舒适，很自私。
[书摘146]
这是史密芝女士与外界的谁一联系。
[书摘147]
在被监禁了十八年之后，她不久将要被释放。当然了，我们可以为她找房子和工作，
[书摘148]
但是，如果亲属或朋友来操心这件事，在她出狱之后把她安排在他们附近，陪伴她，让她有个依靠，这要比我们来做好得多。您无法想象，一个人被监禁了十八年，出去之后会是多么孤独无助。
[书摘149]
十八年之后第一次进城购物，与政府部门约谈，或找一家饭店吃饭都不那么容易，有人陪伴就容易多了。
[书摘150]
现在没有别的办法，只好请您在她出狱之前来探望她。烦请您借次机会来我这儿一起。
[书摘151]
正因为汉娜对我如此自如，使我感到她既近在咫尺又远在天边，我才不想去探望她。我有一种感觉，她将说她与我像过去一样只能保持一种实际距离。
[书摘152]
她必须因而承受近在咫尺之苦。我们怎么还能再次面对面地接触而对这期间我们之间发生的一切不感到恶心呢？
[书摘153]
我无法赶走任何东西。然而，那不符合事实，因为当一个人为另一个人营造一个小小生存环境时，他实际上就是赶他走。
[书摘154]
我确实没有过预感和担忧，我没有隐瞒。
[书摘155]
起初，我想把我们的故事写出来的目的是为了摆脱她
[书摘156]
于是，我想通过写作把我的记忆寻找回来。但是，就是写作也没有把记忆诱发出来
[书摘157]
这样一来，它反而回来了，一个细节接着一个细节，以一种完整的、一致的和正确的方式回来了，使我对此不再伤心。
[书摘158]
但是，我认为它是属实的。在这个前提下，它是伤心的还是幸福的问题就不重要了。
[书摘159]
我们的生活一环套一环，后一环总是离不开前一环，已经过去的没有结束，而是活现在现实中。这些我懂。尽管如此，我有时对此还是感到难以承受。也许我把我们的故事写出来的目的还是为了摆脱它，尽管我无法达到这个目的。
[书摘160]
施林克常自称喜爱三月革命时的德国文学。和《生死朗读》一样，JohannPeterHel的一个故事也是以大街上的拥抱开始，以墓地上的拥抱结束。
[书摘161]
爱德华•墨里克在Peregrina系列中讲了一个神学大学生和一个神秘地来又神秘地消失的陌生女人有一段爱情，这个女人对大学生的一生产生了巨大影响。
[书摘162]
我猜想，房子里面有石膏花饰、交叉穹隆的平顶、东方式的长地毯和磨得锃亮的铜杆扶手。我想，在这样体面的房子里也应住着体面的人。由于经过长年累月的火车烟的烟熏，房子变黑了。于是，我对里面的体面居民的想象也大打折扣，他们变成了怪里怪气的人，非聋即哑，非驼即瘸。
[书摘163]
我突然想起我曾经见过那座房子，但我想起的不是在我家乡火车站街上的那座房子，而是在另外一个城市，另外一个国家。例如，我梦见在罗马看见了那座房子，但忆起的却是在伯尔尼曾经见过它。这样的梦中记忆，使我感到很安慰。
生死朗读(朗读者)
[批注1]
里尔克短诗
[批注2]
欧洲中学生就有古典学课程，奥德赛的作品，作者在另外一部小说当中也有重要引用，甚至小说叙事结构也和奥德赛呼应。
[批注3]
瑞西卡，这个婀娜多姿、手臂白嫩的少女，她应该是汉娜呢，还是索菲？反正她应该是二者中的一个。
这个人物是谁？
[批注4]
不便透露恋情的尴尬，若恋人知道会伤心。
[批注5]
同上一个批注,一个尴尬一个伤心。。
[批注6]
这个手势是德国当地语言的老鼠的意思？
[批注7]
为了一个晚上不要命？
[批注8]
难道当时汉娜已经为纳粹工作？小说没有明显的时间和年代
[批注9]
我躺在其他人旁边，听着他们在谈论什么可笑的和不足挂齿的事情。
不知什么时候这种气氛消失了，【青年的情绪波动无常】
[批注10]
最后一面。太像当年中考前篮球场的一幕
[批注11]
这次培训可能暴露她文盲的身份，因此她放弃。也可能在此之后她做了纳粹看守，命运的转机
[批注12]
初次恋情，非常沉溺，不潇洒。也因此而符合理型之爱，梁文道和刘小枫都说起那个电影当中远望的纯清男孩
[批注13]
相思成疾，但是这个女子的确在引诱之外，无心培养了男孩的阅读好习惯。
[批注14]
它依然存在，在什么地方潜伏着，我可以随时驶向它，得到它。但是，我不必非这样做不可。【未曾想到是在法庭相逢。】
[批注15]
友爱、情爱和离别对我来说也没什么了不起，什么都不在话下。我把一切都看得很轻，这样，一切对我来说都很轻松。也许正因为如此，记忆中的内容才如此之少。
[批注16]
看得轻所以烦恼少
[批注17]
我不再欠谁什么，不再感到内疚，不会再与任何人如此相爱，以至于她的离去会让我感到痛苦。当时，我对这些并没有这么清楚地思考过，但却明显地感觉到了。【有时候我也觉得这样才不亏欠爱得比我深的恋人。】
[批注18]
王怡影评认为这是罪的后果
[批注19]
她发现我的心不在她那儿，她含着眼泪说："你怎么了，你出了什么事？
[批注20]
不够爱一个人，的确会有分心。
[批注21]
他要给我祝福，我都解释说我不信这个，它对我毫无价值。【如此非常失礼，但是 最初之罪让其世界神性崩溃。
[批注22]
禁止追加惩罚进行过讨论【法不溯及既往和 上级命令不免责、恶法非法，拉德布鲁赫的法的确定性和公平性的三段格言。 】
[批注23]
条文，命令说或者民意说。但是即使是宪法的修改和制订，如果仅仅体现于民主投票程序的绝大多数，那么宪法的神圣和稳定性体现在哪里？紧急状态下的独断权，在施米特看来反而更加接近宪法权力。【可能我表述不准确】
[批注24]
在社会上真正被实施和遵守的东西【实证主义法学】
[批注25]
自然法
[批注26]
此话翻译不够准确。莫非教授认为集中营刽子手都有罪？
[批注27]
有文革小将的气魄！
[批注28]
某些 解释文革以及青年闹事运动的青年参与者很多都有弑父冲动。
[批注29]
基础权利都难以保障的时候，去追寻正义是非常需要勇气和信念的。而且是悲壮的。
[批注30]
我有类似热情，但是我的大学讨论这些问题的契机不多。即使有，激情多于深度。哪怕在半学术场合。
[批注31]
思考外在权利受阻，我则转向了内心的自由。
[批注32]
一九六五，才开始审判级别较低下的纳粹帮凶？
[批注33]
因为她没有文化。法官则误认为她主观恶意深
[批注34]
那个青年律师该如何让反驳？才让大家明白汉娜去只是偶然？
[批注35]
人们需要替罪羊，对比证明一下自己的历史清白
[批注36]
我希望她坐劳，则因为自己有私心。至少因为害怕再见难堪。
[批注37]
策略：就是一种重述不回答的方式。
[批注38]
对比之下，汉娜的孤独凄凉。
[批注39]
时过境迁？或者被迫要自动划清界限？或者看到她的罪恶，就失去了爱？
[批注40]
麻木是逃避痛苦的保护。
[批注41]
人格分裂才能适应下去，这样的孤独是深渊
[批注42]
曹文轩也有特别注意体味变化描写
[批注43]
最初目光是静静的仔细的
[批注44]
哪些问题？
[批注45]
和灵魂交流？神秘主义体验
[批注46]
自由意志说还有对于反人类罪行是不可饶恕的，汉娜则意思难道是神和亡者才可审判她？
[批注47]
普里莫•莱维、埃利•维厄琴尔、塔多西•波洛夫斯基、让•艾默里，除鲁道夫•赫斯的自传札记外，还有受害者文学、汉纳•阿伦特关于艾希曼在耶路撒冷的报道和关于集中营的科学文学。
[批注48]
有关纳粹罪行的书目
[批注49]
汉娜一直关心他的消息。
[批注50]
为何不给她写信呢？
[批注51]
集中营幸存者多年来僵硬的脸。
[批注52]
反人类罪行因为大批受害者死亡，因此不可由活人代为饶恕。
[批注53]
伦理方面老问题。
[批注54]
娱乐和教益可以并存。复杂主题如何简单写清楚？不过此小说主要特色在于具备敏锐纤细的发问意识吧。
[批注55]
仅仅几天的旁听审判就让作者麻木不仁，作者反思集中营看守也是逐步习惯麻木，然后把毫无人道的罪行平静看待。
[批注56]
重大历史问题。
[批注57]
对那段历史不感到耻辱和罪恶，是缺乏人性。但是如何来面对？
[批注58]
如何妥善解决这个历史悲剧？审判本身不是找几个替罪羊，然后忽视同时代人作为间接帮凶的历史责任。
[批注59]
但是她不识字，此处又是伏笔。
[批注60]
汉娜还是文化太少的缘故，不知道辩论精巧的技术。
[批注61]
腾出地方，于是要杀死原先的囚犯。秩序居然可以践踏生命。这样的逻辑是最招致谴责的。
[批注62]
具体情景下的伦理考验最折磨人，人们的理性决定不见得时刻都执行了。而且很多问题理性上面也有两难。
[批注63]
汉娜过于坦率反而被恶意利用承担罪责。
[批注64]
让囚犯也朗读，这行为让作者心中厌弃加重
[批注65]
为了做见证
[批注66]
看来，两个主角是在二战后相识。
[批注67]
囚犯迟早要死，但是秩序不能乱。看守太少，所以干脆就关紧门。让大多数人烧死
[批注68]
该担负的两种责任之间的矛盾呢？人们可以这样做，但是人们不愿意去想象汉娜所描述的情景。【两难】
[批注69]
为了尊严而承担。
[批注70]
灵光突然闪现。
[批注71]
思考足够多的时候灵感自然涌出。
[批注72]
汉娜既不会读也不会写。而且怕丑。
[批注73]
她拒绝承认自己是文盲的后果。
[批注74]
村子里绕来绕去地去找一家饭店吃午饭有所顾忌。但是，我的顾忌并不是产生于一种真正的感受，而是产生于一种思考，一种参观一所集中营之后人们所具有的思考。我自己意识到了这点，【因为思考深入失去胃口？
[批注75]
这些人都麻木地相互打闹取乐。作者太小太认真。
[批注76]
价值观崩溃的无力感和恐惧感。
[批注77]
抑郁症严重的迫害妄想症也是类似状况，参看《道德的重量》
[批注78]
有原则也有尺度。
[批注79]
没有来得及谈论汉娜的辩护理由
[批注80]
突然不想为她辩护，也不想埋怨她
[批注81]
那是一种高傲的、受到伤害的、绝望的、无限疲惫的目光，一种任何人、任何东西都不想看的目光。【厌倦了这个世界的假模假式，不怕进一步冒犯它】
[批注82]
退回内心
[批注83]
自虐
[批注84]
难道与父母划清界限仅仅是一种雄辩和吵吵嚷嚷吗？难道想通过这种吵吵嚷嚷宣告：出于爱父母之心而纠缠其罪责的运动已经开始且无法挽回？
[批注85]
小说高度提升了
[批注86]
伤害了子女。
[批注87]
这个女人的影响力如此深远
[批注88]
我说了声"再见"，撒腿就跑，好像我能跳到踏板上一样，我挨着车身边跑边用手拍打着车门。我根本不敢相信，也没抱任何希望的事发生了：那辆车又停了下来，门开了，我上了车。羞愧躲避
[批注89]
那个时候也没有创意设计师之类自由职业。
[批注90]
目睹法庭审判汉娜是对我极大的创伤。让我躲避审判相关事业。
[批注91]
杨奎松等人有类似工作。
[批注92]
打破了线性历史观
[批注93]
文盲的定义已经发生转变。
[批注94]
如果一个人错过了最佳的时间，如果一个人长期拒绝某事，如果一个人过久地被某事所拒绝，即使最终他开始花力气去做并乐此不疲，那么也为时太晚了。或许不存在"太晚"的问题，而只存在"晚不晚"的问题？而且，无论如何"晚"要比"从未"好？我搞不清。
[批注95]
我从未给汉娜回过信，但是我一直在为她朗读。
[批注96]
十八年之后第一次进城购物，与政府部门约谈，或找一家饭店吃饭都不那么容易，有人陪伴就容易多了。
[批注97]
现在没有别的办法，只好请您在她出狱之前来探望她。烦请您借次机会来我这儿一起。
[批注98]
我无法赶走任何东西。然而，那不符合事实，因为当一个人为另一个人营造一个小小生存环境时，他实际上就是赶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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