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和豆
初来美国的时候,到处在超市找豆制品。后来在家里招待国际友人吃饭,豆腐皮下汤,腐竹炖肉,还祭出了家里千里迢迢寄来的采石矶茶干来下酒,冰箱门一拉开,我都常年只喝豆浆不喝牛奶。朋友顺子笑着说,都说日本人爱吃豆制品,你是我见过的比日本人吃豆制品还要凶的人。
前两天在家做煎釀豆腐,一盒豆腐只做出来四块,唯一的食客囫囵吞完,只道好吃,连连要求下次要多做一点。却不晓得这豆腐费了多少精气神。有一日在MSN上勾搭上毛毛的高中好友,人家对我说,毛毛说你是现代黄蓉。大笑。二十四桥明月,我是怎么也做不出来。充其量,算个口舌刁滑的吃货。
倒退五六十年,外婆大概真可以算得乱世中的黄蓉。我自立门户这几年,零散食客也招揽了一些,唯一的固定食客也养肥了二十磅,可是回娘家面对母亲的菜式,还是低头灰溜溜不说话,住一个月立马贴上五斤膘。而我母亲做了三十年的菜,仍然要被外婆轻轻地问一句:“她会做什么菜呀?”外公也在一旁连连点头。外婆是外公的童养媳,外公自幼吃饭顿顿都像请客似的十碗八碟,当然看不上我妈打发我的四菜一汤。至于我的手艺,得到外公认可的只有上不得台面的两样:煮茶叶蛋和炒扁豆。便是这样,我也已经欣喜万分。
食客在我家分两种,一种是外公和我妹妹,我大舅的女儿,这样的,闭着眼睛就知道好坏,可绝无兴趣进厨房;一种是我妈我小舅,和我这样,不仅吃得出来好坏,还大致能吃得出做法爱自己捣腾。大表嫂,就是我姨妈的媳妇,刚嫁过来的时候,听说我和我妹不用进厨房就知道今天下锅的这块猪肉它身上的毛是白是黑还是花,以为在听天方夜谭。后来发现,但凡猪肉花色买得不对,不管全家怎么苦心孤诣地瞒着,我跟妹妹不用说提筷子,连那道菜都不会望一眼,才晓得世界上真有这样的人和这样的事。也只有外婆这样的厨师,才会培养出我们这么刁钻的鼻子和舌头,搞得我跟妹妹离家读书之后,面对着满世界的非黑毛猪肉,活生生变成了伊斯兰教徒。后来看见一些美食家赞叹所谓的西班牙伊比利亚上等火腿,我仔细一看食材,西班牙人民用的也是黑毛猪肉,老天!这种猪,生肉闻着都是香的,管它在西班牙还是我们家!
每次租房子,我要查看的第一个地方,总是厨房。厨房要够大,够通畅。来美国两年,月前搬家,朋友帮我一数,家里有大大小小各种锅一共十四口。这也是从小跟着外婆挑剔出来的结果:做甜食备了一只专门的奶锅,炖汤要用瓷胎煨肉要用瓦罐,油炸用深锅,煎烙用平底,至于炒菜,我是嫌弃美国的锅各种不顺手,买了一只又一只,母亲也料到了这一出,打算年底亲自扛一只久经厨房的铁锅来我家。厨房对我来说,总是一个家里最要紧的地方。我幼时有一阵辰光,母亲做啃老族,我们常年在外婆家搭伙,每每进门,我总是第一个奔进厨房。外婆盛一碗米汤给我,撒一点糖,我就捧着坐在灶头,一边喝一边看红红的火光。
从前过年的时候,这只大灶大约从进了腊月就要一直忙活起来。炸肉圆子藕圆子,邻居家也来一道帮手;炸兰花干子,这个需要我妹妹的外婆家上阵,切兰花干子是他们家的绝活,兰花干子切出来是双面交错的网纹,密而不断,过油炸了之后再跟肉或者鸡蛋一块卤,便是新年里的辅食。这些对我们小孩子来说还没什么太大的吸引力,真正激动人心的是做点心。先炒花生,有的轧成粒有的磨成粉,然后是熬糖稀,经过若干工序,下模子,定型了之后切块,带粒的是花生糖,磨粉的便成了花生酥。再炒芝麻,做芝麻片芝麻棍,白芝麻黑芝麻的都有,切片的活最好要交给刀工上乘的小舅,我爸有次献殷勤,切到手指头进了医院去。最后是小炸和豇豆筋。小炸是长方条的小片,外婆在中间划一刀,我跟妹妹便喜滋滋地一条一条翻成花形,然后下锅油炸。至于缸豆筋,便是普通的小面粉棍,许是因为长得像长条豇豆,便被顺口赐了这个名字。炸了之后脆脆的又有点嚼劲。这两样甜面食的诀窍大抵是在和面,除了外婆,谁也不得其法。前年夏天我跟小舅一时兴起,在家钻研,和了一下午的面,最后炸出来四不象,还带着一股子碱水味。外婆只是笑咪咪地看着我们忙活,也不出声指点,奇怪的是,我们也不去问她秘辛,自顾自忙得一头一脸灰面。
就是因为这些过年过节的大张旗鼓,养成了全家不在外面买这些食物的习惯,也连带着埋头读书的我们一并被蒙在鼓里。我在离家之前,一直以为全中国人家吃的点心都是各自在家做的。进了大学第一次发现原来学校食堂卖粽子,超市里还有罐装的酒酿卖,才算是上了社会人生的第一课。
眼下一入了秋,我就开始馋外婆的南瓜饼。这南瓜饼也与外面卖得不同,外婆不用糯米面,就用普通的面粉,同南瓜肉和起来,下油锅摊成饼。在美国,我买过pumpkin,买过butternut squash,用过面粉也用过糯米粉,吃得外国人连连吞舌,可是我自己还是不满意,觉得尚不及外婆做的十分之一。外婆的南瓜饼在最大限度上还原了南瓜的清香,完全不像这些一般的南瓜饼,净被白糖和粉的胭脂气盖住了风头。
外婆失传的技艺,也不止这一样两样。当中一样最销魂的,便是臭腐乳汁蒸鸡蛋,我已经十几年没有再试过味。蒸鸡蛋羹大约也是我们家的绝活,每次看见网络上各种“如何让鸡蛋蒸得平滑”的小窍门,我就要偷笑。什么筛网过滤,什么保鲜膜覆盖,外婆的年代,哪有这些,做菜的功夫,无外乎就是靠食材的准备和火候的掌控。就连我这个只得了一鳞半爪真传的小徒孙,随便也能蒸出一碗平滑如镜的鸡蛋羹来,至于外婆的臭腐乳汁蒸鸡蛋,也是只应天上有了。如今再也吃不着,是因为再也没有那种自家腌制的臭腐乳了──市售的一律不行。因为对食材的挑剔,这一道菜就再也没有出现在外婆家的餐桌上过。可惜了那容易见着它的幼时,我却还因嫌弃臭腐乳,每每掩鼻而过。后来在外公的威逼利诱下,好歹尝了一口,小小的我,立刻惊呆在餐桌前。连带着人生观世界观都得到了一场新的洗礼。如果要数出改变我人生的十大美味,这道大约要排前三。
没有臭腐乳汁,外婆后来也用过豆瓣酱蒸鸡蛋,却是另一种风味了。豆瓣酱一定要用安庆出产的那一支牌子,有时候我们也就称它安庆酱。这么些年我吃过大大小小各种牌子的豆瓣酱,的确还是外婆当年的坚持没有错,每年回国,我都动过要背一罐过来的念头,还丧心病狂地想要去联系厂家建议出口北美。
说起来北美的调味料,也是得亏了外婆培养出来的黄金鼻舌,初来乍到,我就能轻易在超市里分辨出国内远销过来的各种鱼龙混杂的油盐酱醋。酱油是广东的一支牌子好,香醋还得买镇江的,镇江却也有许多东施,第一次我们太过轻信,闻都没闻就拿起一支,最后回来只能当涮锅水。后来去休斯顿探朋友,在休斯顿的中国城,鼻子老远就闻到货架上的好醋,饿虎扑食买了两瓶,花了20多美金的托运费巴巴带回来。
说到美国,外婆是不要来的。她老人家一辈子都是清晨五六点起床,去早市买第一拨最新鲜的菜,前几年摔过一次大腿骨折,康复了之后总还有些不便,我们再不让她和外公独自去菜场,可她不听──不听的原因也不是不服老,而是生怕等我小舅吃完早饭再来陪她去菜场的时候,新鲜的好菜已经卖完了。今年春天小嫩笋上市,外婆想给我们买春笋回来卤肉,五点就起床,左等右等等不及我小舅,到底还是急急拖上外公,两个加起来一百五十多岁的老人,颤颤巍巍奔到菜场,拎回来五斤竹笋。全家吓了一身冷汗,外加通报批评,可是外婆只管守着她的一锅香喷喷的春笋卤肉,笑咪咪地看着我偷一条塞进嘴里,递一块抹布给我擦手擦嘴。我常常觉得,因为她对食材的这份坚持和尊重,所有那些死在她刀俎下的鱼肉菜蔬,也真真是不枉今生了。
上回视频通话,说起我们家十天半个月才买一回菜,还是去抬头不见日光的超市,买回来鱼是死的肉是冻的,葱比筷子还粗,青菜闷在塑料袋里。我把冻鱼冻肉举到镜头前给她看,外婆连连摇头,拍着大腿说,这美国是什么破地方,叫我去,一天日子也过不下去!
今年春天回家,我那搬到乡下去住的二姨,在村口人家杀黑猪的时候排着半天队,分到了几斤猪肉,拿回来孝敬外公外婆,结果一来二去,还是落到了我这个稀客的娇惯外孙女手里。母亲拿回来,瓦罐煨汤,第一天喝上好的原味排骨汤,第二天剩下的汤汁,拆肉丝,并火腿丝,冬笋丝,小虾米,黑木耳丝和切得细细的白豆腐干丝,就是我的另一人生至爱──煮干丝了。这一场牙祭,能打得我肚里的馋虫安稳个一年半载,否则这美国的日子,用外婆的话说,我也是一天都过不下去。
我给题目写了个“外婆和豆”,本来是应承书枝,想说说曾在豆坊干过活的外婆料理各种豆制品的手艺,结果却扯开了这么远。豆制品说起来也没有什么惊心动魄,实在是寻常人家最实惠的下饭菜。从前人家挑着水豆腐的担子吆喝过家门口,我就赶紧央求外婆去打上一碗,回来做水豆腐汤。按说这汤也不过就一样食材,几味调料,外婆做出来却能叫人白白吞掉两碗饭。还有她的腐竹烧肉,可以让我忘记和哥哥抢肉,专挑里面的腐竹吃。外婆蒸咸鸭咸肉香肠鸭脚的时候,也每每不忘加点东西,或者用千张皮切丝,或者用蒲包干子片成小块,垫在碗底,等肉蒸熟了,那咸咸的油汁便沁到了底下的豆制品里,光是那个,也能叫人忘记肉味。至于油豆腐果切成细细的丝做在八宝菜里,早晨拿来吃泡饭,全家一吃就是一大蓝边碗。黄豆有时候她也用来蒸腊味,一粒一粒都透着肉香,全都洗脱了本来的面黄肌瘦,精神抖擞油光焕发。至于大颗的青毛豆,她只用红辣椒片炒出来,我便可以当作零食吃掉半碗。便是那做豆制品的下脚料豆渣,她也能炒出一盘活色生香来,是我母亲的至爱。妹妹小时候生病发烧没有胃口,也便只会嚷着要吃外婆炒的豆渣。闻说三年自然灾害的时候,我母亲的一班小同学,总爱来外婆家蹭饭,因为“谢家妈妈能把豆腐做出肉香来!”
今天一拉开窗帘,秋天还没过完全,拉若米的初雪早早地就来了。若是外婆看见,又要嚷嚷:鬼地方,能长出什么好菜来。外婆的豆制品,我写不好,怎么也写不好了。这寒天冻地里,我只想喝一碗外婆的水豆腐汤。
前两天在家做煎釀豆腐,一盒豆腐只做出来四块,唯一的食客囫囵吞完,只道好吃,连连要求下次要多做一点。却不晓得这豆腐费了多少精气神。有一日在MSN上勾搭上毛毛的高中好友,人家对我说,毛毛说你是现代黄蓉。大笑。二十四桥明月,我是怎么也做不出来。充其量,算个口舌刁滑的吃货。
倒退五六十年,外婆大概真可以算得乱世中的黄蓉。我自立门户这几年,零散食客也招揽了一些,唯一的固定食客也养肥了二十磅,可是回娘家面对母亲的菜式,还是低头灰溜溜不说话,住一个月立马贴上五斤膘。而我母亲做了三十年的菜,仍然要被外婆轻轻地问一句:“她会做什么菜呀?”外公也在一旁连连点头。外婆是外公的童养媳,外公自幼吃饭顿顿都像请客似的十碗八碟,当然看不上我妈打发我的四菜一汤。至于我的手艺,得到外公认可的只有上不得台面的两样:煮茶叶蛋和炒扁豆。便是这样,我也已经欣喜万分。
食客在我家分两种,一种是外公和我妹妹,我大舅的女儿,这样的,闭着眼睛就知道好坏,可绝无兴趣进厨房;一种是我妈我小舅,和我这样,不仅吃得出来好坏,还大致能吃得出做法爱自己捣腾。大表嫂,就是我姨妈的媳妇,刚嫁过来的时候,听说我和我妹不用进厨房就知道今天下锅的这块猪肉它身上的毛是白是黑还是花,以为在听天方夜谭。后来发现,但凡猪肉花色买得不对,不管全家怎么苦心孤诣地瞒着,我跟妹妹不用说提筷子,连那道菜都不会望一眼,才晓得世界上真有这样的人和这样的事。也只有外婆这样的厨师,才会培养出我们这么刁钻的鼻子和舌头,搞得我跟妹妹离家读书之后,面对着满世界的非黑毛猪肉,活生生变成了伊斯兰教徒。后来看见一些美食家赞叹所谓的西班牙伊比利亚上等火腿,我仔细一看食材,西班牙人民用的也是黑毛猪肉,老天!这种猪,生肉闻着都是香的,管它在西班牙还是我们家!
每次租房子,我要查看的第一个地方,总是厨房。厨房要够大,够通畅。来美国两年,月前搬家,朋友帮我一数,家里有大大小小各种锅一共十四口。这也是从小跟着外婆挑剔出来的结果:做甜食备了一只专门的奶锅,炖汤要用瓷胎煨肉要用瓦罐,油炸用深锅,煎烙用平底,至于炒菜,我是嫌弃美国的锅各种不顺手,买了一只又一只,母亲也料到了这一出,打算年底亲自扛一只久经厨房的铁锅来我家。厨房对我来说,总是一个家里最要紧的地方。我幼时有一阵辰光,母亲做啃老族,我们常年在外婆家搭伙,每每进门,我总是第一个奔进厨房。外婆盛一碗米汤给我,撒一点糖,我就捧着坐在灶头,一边喝一边看红红的火光。
从前过年的时候,这只大灶大约从进了腊月就要一直忙活起来。炸肉圆子藕圆子,邻居家也来一道帮手;炸兰花干子,这个需要我妹妹的外婆家上阵,切兰花干子是他们家的绝活,兰花干子切出来是双面交错的网纹,密而不断,过油炸了之后再跟肉或者鸡蛋一块卤,便是新年里的辅食。这些对我们小孩子来说还没什么太大的吸引力,真正激动人心的是做点心。先炒花生,有的轧成粒有的磨成粉,然后是熬糖稀,经过若干工序,下模子,定型了之后切块,带粒的是花生糖,磨粉的便成了花生酥。再炒芝麻,做芝麻片芝麻棍,白芝麻黑芝麻的都有,切片的活最好要交给刀工上乘的小舅,我爸有次献殷勤,切到手指头进了医院去。最后是小炸和豇豆筋。小炸是长方条的小片,外婆在中间划一刀,我跟妹妹便喜滋滋地一条一条翻成花形,然后下锅油炸。至于缸豆筋,便是普通的小面粉棍,许是因为长得像长条豇豆,便被顺口赐了这个名字。炸了之后脆脆的又有点嚼劲。这两样甜面食的诀窍大抵是在和面,除了外婆,谁也不得其法。前年夏天我跟小舅一时兴起,在家钻研,和了一下午的面,最后炸出来四不象,还带着一股子碱水味。外婆只是笑咪咪地看着我们忙活,也不出声指点,奇怪的是,我们也不去问她秘辛,自顾自忙得一头一脸灰面。
就是因为这些过年过节的大张旗鼓,养成了全家不在外面买这些食物的习惯,也连带着埋头读书的我们一并被蒙在鼓里。我在离家之前,一直以为全中国人家吃的点心都是各自在家做的。进了大学第一次发现原来学校食堂卖粽子,超市里还有罐装的酒酿卖,才算是上了社会人生的第一课。
眼下一入了秋,我就开始馋外婆的南瓜饼。这南瓜饼也与外面卖得不同,外婆不用糯米面,就用普通的面粉,同南瓜肉和起来,下油锅摊成饼。在美国,我买过pumpkin,买过butternut squash,用过面粉也用过糯米粉,吃得外国人连连吞舌,可是我自己还是不满意,觉得尚不及外婆做的十分之一。外婆的南瓜饼在最大限度上还原了南瓜的清香,完全不像这些一般的南瓜饼,净被白糖和粉的胭脂气盖住了风头。
外婆失传的技艺,也不止这一样两样。当中一样最销魂的,便是臭腐乳汁蒸鸡蛋,我已经十几年没有再试过味。蒸鸡蛋羹大约也是我们家的绝活,每次看见网络上各种“如何让鸡蛋蒸得平滑”的小窍门,我就要偷笑。什么筛网过滤,什么保鲜膜覆盖,外婆的年代,哪有这些,做菜的功夫,无外乎就是靠食材的准备和火候的掌控。就连我这个只得了一鳞半爪真传的小徒孙,随便也能蒸出一碗平滑如镜的鸡蛋羹来,至于外婆的臭腐乳汁蒸鸡蛋,也是只应天上有了。如今再也吃不着,是因为再也没有那种自家腌制的臭腐乳了──市售的一律不行。因为对食材的挑剔,这一道菜就再也没有出现在外婆家的餐桌上过。可惜了那容易见着它的幼时,我却还因嫌弃臭腐乳,每每掩鼻而过。后来在外公的威逼利诱下,好歹尝了一口,小小的我,立刻惊呆在餐桌前。连带着人生观世界观都得到了一场新的洗礼。如果要数出改变我人生的十大美味,这道大约要排前三。
没有臭腐乳汁,外婆后来也用过豆瓣酱蒸鸡蛋,却是另一种风味了。豆瓣酱一定要用安庆出产的那一支牌子,有时候我们也就称它安庆酱。这么些年我吃过大大小小各种牌子的豆瓣酱,的确还是外婆当年的坚持没有错,每年回国,我都动过要背一罐过来的念头,还丧心病狂地想要去联系厂家建议出口北美。
说起来北美的调味料,也是得亏了外婆培养出来的黄金鼻舌,初来乍到,我就能轻易在超市里分辨出国内远销过来的各种鱼龙混杂的油盐酱醋。酱油是广东的一支牌子好,香醋还得买镇江的,镇江却也有许多东施,第一次我们太过轻信,闻都没闻就拿起一支,最后回来只能当涮锅水。后来去休斯顿探朋友,在休斯顿的中国城,鼻子老远就闻到货架上的好醋,饿虎扑食买了两瓶,花了20多美金的托运费巴巴带回来。
说到美国,外婆是不要来的。她老人家一辈子都是清晨五六点起床,去早市买第一拨最新鲜的菜,前几年摔过一次大腿骨折,康复了之后总还有些不便,我们再不让她和外公独自去菜场,可她不听──不听的原因也不是不服老,而是生怕等我小舅吃完早饭再来陪她去菜场的时候,新鲜的好菜已经卖完了。今年春天小嫩笋上市,外婆想给我们买春笋回来卤肉,五点就起床,左等右等等不及我小舅,到底还是急急拖上外公,两个加起来一百五十多岁的老人,颤颤巍巍奔到菜场,拎回来五斤竹笋。全家吓了一身冷汗,外加通报批评,可是外婆只管守着她的一锅香喷喷的春笋卤肉,笑咪咪地看着我偷一条塞进嘴里,递一块抹布给我擦手擦嘴。我常常觉得,因为她对食材的这份坚持和尊重,所有那些死在她刀俎下的鱼肉菜蔬,也真真是不枉今生了。
上回视频通话,说起我们家十天半个月才买一回菜,还是去抬头不见日光的超市,买回来鱼是死的肉是冻的,葱比筷子还粗,青菜闷在塑料袋里。我把冻鱼冻肉举到镜头前给她看,外婆连连摇头,拍着大腿说,这美国是什么破地方,叫我去,一天日子也过不下去!
今年春天回家,我那搬到乡下去住的二姨,在村口人家杀黑猪的时候排着半天队,分到了几斤猪肉,拿回来孝敬外公外婆,结果一来二去,还是落到了我这个稀客的娇惯外孙女手里。母亲拿回来,瓦罐煨汤,第一天喝上好的原味排骨汤,第二天剩下的汤汁,拆肉丝,并火腿丝,冬笋丝,小虾米,黑木耳丝和切得细细的白豆腐干丝,就是我的另一人生至爱──煮干丝了。这一场牙祭,能打得我肚里的馋虫安稳个一年半载,否则这美国的日子,用外婆的话说,我也是一天都过不下去。
我给题目写了个“外婆和豆”,本来是应承书枝,想说说曾在豆坊干过活的外婆料理各种豆制品的手艺,结果却扯开了这么远。豆制品说起来也没有什么惊心动魄,实在是寻常人家最实惠的下饭菜。从前人家挑着水豆腐的担子吆喝过家门口,我就赶紧央求外婆去打上一碗,回来做水豆腐汤。按说这汤也不过就一样食材,几味调料,外婆做出来却能叫人白白吞掉两碗饭。还有她的腐竹烧肉,可以让我忘记和哥哥抢肉,专挑里面的腐竹吃。外婆蒸咸鸭咸肉香肠鸭脚的时候,也每每不忘加点东西,或者用千张皮切丝,或者用蒲包干子片成小块,垫在碗底,等肉蒸熟了,那咸咸的油汁便沁到了底下的豆制品里,光是那个,也能叫人忘记肉味。至于油豆腐果切成细细的丝做在八宝菜里,早晨拿来吃泡饭,全家一吃就是一大蓝边碗。黄豆有时候她也用来蒸腊味,一粒一粒都透着肉香,全都洗脱了本来的面黄肌瘦,精神抖擞油光焕发。至于大颗的青毛豆,她只用红辣椒片炒出来,我便可以当作零食吃掉半碗。便是那做豆制品的下脚料豆渣,她也能炒出一盘活色生香来,是我母亲的至爱。妹妹小时候生病发烧没有胃口,也便只会嚷着要吃外婆炒的豆渣。闻说三年自然灾害的时候,我母亲的一班小同学,总爱来外婆家蹭饭,因为“谢家妈妈能把豆腐做出肉香来!”
今天一拉开窗帘,秋天还没过完全,拉若米的初雪早早地就来了。若是外婆看见,又要嚷嚷:鬼地方,能长出什么好菜来。外婆的豆制品,我写不好,怎么也写不好了。这寒天冻地里,我只想喝一碗外婆的水豆腐汤。
不要仅朋友可见啊,我要推荐!
啊,好的,我改一下:)
手机快没电了,先睡啦。你要改成所有人可见啊。
这篇看的我好乡愁。。 采石矶茶干。。激动个。。 暑假回家时候我也扛来米国了。。>< 家乡永远活在胃里。。
炸肉圆子藕圆子也是我家过年必备菜~煮干丝也是,只要有机会回老家就一定要吃他好几趟~
求各个提到的牌子!豆瓣酱,醋,酱油……
我也有一个特别会做饭的外婆。
写的真好…让我想起了我奶奶我太太做饭的讲究了
to楼上的,你们那边也说太太这个词啊,我们也这么叫。
@白菜,今年行李超重,没带采石矶茶干,愁得我啊~~~ @豸者の歹匕其月 煮干丝真是美味。到底也不是我们家乡特产,芜湖自古是个水路商埠,全国各地的生意人,带来了全国各地的小吃。 @云1与风2 好的调味料全国应该还有很多,一点名就变成排他了。只是我家比较守旧,只要厂子不倒方子没变,认准一个东西,一吃就是五十年。也是惰性:) @葱油香菇面 每个人都有一个神奇的外婆*_*
会做饭的人一定是勤快的,做饭也是要智慧,一场手脑耳目鼻舌的盛大革命
嘻嘻,我外婆嫌我妈四体不勤,我妈嫌我五谷不分,各种懒哇~ 嗯嗯,我外婆是个文盲,但是在厨房里就像一个文韬武略的大将军:)
惨了,这会儿好饿~~哈哈,写的精彩!
哈哈所谓功夫同工夫,花了工夫才得以功夫。没有勤快的不是。 你外婆文盲心明亮!
看得心窝暖。
「内容不可见」
to 楼上的熊猫,这万里之外,我也是在画饼充饥呀~~
谢谢你们的温暖,今天雪好大啊,快要推不开门了~!
的确还是需要写得更好些,豆制品文化正在死亡,市面上的豆制品都是豆类过度加工和工业添加剂的产物。馋和味蕾记忆并不能传承美味
等我回去采访采访外婆啊,不过我外婆很不会表达,我家个个学厨都是偷师来的:)
刚去吃了半盒薯条。。再看这篇太桑心了。。。TT
豆瓣酱:安庆的胡玉美。。
所以我决定大学毕业回国,嫁个中国农村长大的现在在大城市落脚的老公,逢年过节和他回乡下,工作出差了再偶尔回回美国....乡愁难以抵挡,纵然中国条件物价哪里都比不上美国,但是想在自己的国家,做一个单纯的人,不用迷惘在两种文化和生活方式之间
我是愚笨…啥也没学会,真的只能图个热乎气儿…我太太当年炒菜都没用过锅铲的一个不锈钢勺基年累月的用到就剩半个…我奶奶得比真传…老太太随便抄抄的菜都是好吃,到我这精心细做只算粗吃…哎…真怕这味道就这么没了
一篇文章动了回乡的念头。。。
lz跟外婆多学点手艺吧 失传了太可惜
文章真不错!
来美2个月了 一直自己倒腾着做饭 还是好怀念妈妈烧的饭~ lz 可以转载么 会注明原帖链接的~
看得饿了,幸好电子瓦铛里还煲者着山药猪手汤,不然要郁闷死。
臭腐乳汁蒸鸡蛋,豆瓣蒸鸡蛋,忽忽,都蛮奇特,得空倒要试试。呵呵,臭豆腐先用八公山的,再换王致合的,看看差别如何。可惜小时候沿街吆喝叫卖的木桶挑子里的那种手工的白色小块臭豆腐真是绝种了,不然或者与文中所说滋味更近。豆瓣酱牌子说的是胡玉美么?安庆有名的俺就知道这家了。
安徽小老乡想是可以认吧?呵呵,明天晚上炖俺清明节从黟县菜市场硬扛回合肥的黄山火腿上仅存的胫骨吃,也馋你一下:)
豆瓣酱的确是胡玉美的:) 随便转随便载。 八公山王致和什么的完全不行啊,这些我都试过,外婆是不屑于试的,食材对不对头,她从来不需要到试了才知道的地步哇。 to楼上,我不吃外面的猪肉啊,外面的都馋不到我*_*
文笔好,大早上的看得我饿死了。
这个腿可是正宗的农家手工火腿啊,绝对黑毛猪。俺前一天下午到了黟县宾馆一住下就出门找踩点,第二天大早五点半就跑到菜场门口蹲守,对那些摊铺上卖的火腿视若无睹,直到一个乡下老人家挑着担子过来,前后担子里各赫然一条腿,这才认明真身买下的:) 可惜那腿毕竟重,只扛得动一只。现在后悔了,却也无如之何了:(
用八公山王致和也是没办法啊,那种农家的臭豆腐乳现在也还有,但合肥是肯定找不到了。去年在九华山附近的姚村吃了顿农家饭,火腿也很棒,央求买一些,被毅然回绝。腆着脸说买点野鸭的红心鸭蛋吧,又被严拒。最后,说,那卖点你们家的臭豆腐给俺总行吧?人家就一句话;不卖……
嘘堂兄对吃还是那么精通,沙龙却不见发多少帖,哈哈 请问:黑毛猪有什么讲究??
楼主哇 那些能买到的酱油啊醋啊的牌子愿意透露下不?
IDA兄:哪敢谈精通,只是好吃耳。 黑毛猪是山区的土猪啊,肉质精细,能吃出过去的猪肉香味来:) 沙龙俺是很久没去了,呵呵,没啥正经东西好发。待得空也过去看看故人们。
饿 了
黑毛猪的特别就在于它是黑毛的,白毛是另外一个品种的,乌克兰大白猪,完全不同的两种猪,所以味道完全不一样。 黑毛猪出栏率低,不适宜大规模养殖,所以基本上是乌克兰大白猪保证了全国人民过上了有肉吃的生活。
酱油米醋国内的好牌子应该太多了,我说的是北美市场:)
从外表怎么鉴别呢 黑毛的还是白毛的?
m( _ _ )m
看得我眼泪都出来了,也想起我的外婆,嘉兴人士,做菜绣花做衣服样样拿手,那是我们这一代人再也不能比及的一代
看着好窝心。
这些老人的一辈子就依着老公 自己费心在生活持家上 现在的生活成本实在不好轻易如此
应该发在美食杂志上。。。
会吃会做还会写,这是怎样美丽的生活啊…
to Narcotic,你说的外表是猪生前还是死后啊? 生前好辨认,死后还真不好说。我就靠鼻子闻,生肉的味道就不一样。 我妈有时候看猪皮上残留的毛茬,但会失手,因为会有人卖花毛猪,专门留下黑色那一块不褪干净,故意给你看。
to伍麻叟 我外婆虽是童养媳,却一直在工作,酱坊豆坊,我出生的时候她还没退休,生活倒是不依着我外公。倒是外公离开外婆就完全不能自理了:)
to 度度 我外婆倒是不擅长针黹女工,这个是我妈另开一朵奇葩。我什么都爱,自己缝过裙子,给外婆织过手套,给奶奶织过背心,绣过几样小玩意,给朋友缝过好多动物,近来还做了好多东西,也是入不了我妈的眼,一代不如一代,呵呵。
采石矶茶干—— 你是安徽人
求各种食谱啊,真心求
第一次听过还有用胡玉美蒸鸡蛋羹的,求做法啊~
@记忆 乃外婆简直就是女强人耶 家里家外一把照了
我看到“拉若米”这三个字的时候久久不能淡定。
真是羡慕楼主有个这么能干的外婆啊!
为我的外婆,同样是操持了一辈子的家务。 可惜再也吃不到她做的菜了。我也极爱豆制品
求教光滑如镜蒸鸡蛋做法
「内容不可见」
「内容不可见」
看的各种馋啊。。。。
好棒好温情… 看得我饿死了…你可以搞个外婆菜谱
「内容不可见」
「内容不可见」
to 梨落盈盈,哎呀,你让我想起来,我的那本《黄鱼听雷》,是张曼娟的学生从台湾带来送给我的,好几年前了呀,那一年我还写了好几篇讲食物的东西,都一直自己收着在。 豆芽是要这样弄的呀。我家这个任务很早就交给了幼年的我。又甜蜜又痛苦,甜蜜的是我爱吃的豆芽要上桌了,一根一根择干净,又实在太痛苦。
to 楼上若干位,蒸鸡蛋的秘诀,第一是搅拌完鸡蛋之后,兑进去的那个水温,必须是一个,我很难形容的,大概刚好有点热的温度。不能是冷水不能是温水不能是热水。再搅拌均匀。 第二就是蒸锅里的水开了之后,火候要调小,至于小到怎么个程度,我也很难说哇,我们家都是没有明细食谱,偷师来的。 第三就是时间不能长,这个时间也要视乎你是蒸几只鸡蛋了。蒸好了立刻关火,否则就要蜂窝了。
至于肉油腻的问题,我没看懂啊,到底是要油腻还是要走油?
食物与乡愁
蒸鸡蛋怎么做才能光滑如镜呢?求教。
ls 秘诀实在说不好,我已经尽力回复过了:)
好温暖的文章,我都想回家了
是死猪~~ 在美帝这边根本看不到活的了~ 恩 辨别死猪 这个难度 我就没法尝试了 在国内的时候 都没有过 何况在这边 lz 我要学着做做你的蒸蛋~
嘻嘻,死猪的话,美国的肉猪品种都是乌克兰大白猪呀~~ 刚才给一位同学写了一下最大限度去腥味的办法 也写给你: 我试过很多种,效果最好的一种办法是,肉放在冷水锅里,开很小的火让水慢慢热起来,这样会逼出来很多,我称之为脏东西,我家唯一食客说专业术语叫“死掉的肌红蛋白”的东西。这样大概需要半个多小时,水开之后,再把肉清洗一遍,该怎么料理怎么料理,腥味会少很多。
长肥了20磅的固定食客飘过
看完,震得都说不出话!食为天地!!!
2011-10-09 10:04:20: 记忆的铁轨
to 梨落盈盈,哎呀,你让我想起来,我的那本《黄鱼听雷》,是张曼娟的学生从台湾带来送给我的,好几年前了呀,那一年我还写了好几篇讲食物的东西,都一直自己收着在。 豆芽是要这样弄的呀。我家这个任务很早就交给了幼年的我。又甜蜜又痛苦,甜蜜的是我爱吃的豆芽要上桌了,一根一根择干净,又实在太痛苦。 to 楼上若干位,蒸鸡蛋的秘诀,第一是搅拌完鸡蛋之后,兑进去的那个水温,必须是一个,我很难形容的,大概刚好有点热的温度。不能是冷水不能是温水不能是热水。再搅拌均匀。 第二就是蒸锅里的水开了之后,火候要调小,至于小到怎么个程度,我也很难说哇,我们家都是没有明细食谱,偷师来的。 第三就是时间不能长,这个时间也要视乎你是蒸几只鸡蛋了。蒸好了立刻关火,否则就要蜂窝了。 ================== 关于倒进去水温的这个,特同意。。。。。哈哈哈~ lz写的真好=) 来米国俩月了...各种折腾吃的,各种失败:(
我现在就在蒸蛋啦~~~两只蛋~~快告诉我,要多长时间?
ls,加油。 刚到一个地方,要慢慢才能熟悉灶头的火势,厨具的特性,和食材的本性,作料的浓淡度,各种与故地不同的性格,我刚来也是各种失败,连盐都加不准。现在反而是回国偶尔下厨的时候,有点拿捏不准了。
习伏众神,巧者不过习者之门。
听起来和湖南菜有点像( ̄︶ ̄*))
早上窝在被窝里看这个文章,各种的口水,真想做个大厨~~~
蒸蛋需要把搅完浮在上面的沫子撇掉么?
555,热水放少了,蒸出来的蛋惨不忍睹啊~~
啊,好快,刚才网络断了。我本来想说── 这个,其实还是不好说哇,我不知道你那边的火候什么的,我一般蒸两个蛋,水开之后10来分钟吧。我家做中餐不用timer的,实在说不好准确时间,你悠着点儿。
到底要放多少热水啊?跟蛋液的比例是多少?
我始终认为要学习某种异文化到深入骨髓的程度,须得是了解透彻他们的味觉、饮食情感和想问题的心理特质。 比如同样都是水煮鱼,对于四川人和非四川人,那种感觉和能展开来论述的小段子是绝对不同的。 同样的,我想我们还不能体会法国人情感上是如何喜欢鹅肝酱和喝红酒的。 又比如采石矶茶干,有一次友人送我一袋,吾遍未觉奇妙。 又曾经刚开始吃粤菜没有什么情感,可是在那里生活了五六年以后从生活中开始体会粤菜对于粤人的重要,渐渐也喜欢并深爱粤菜了。
to 一悠: 理论上,是没有沫子浮出来的,是你搅得太猛烈生成得气泡吗?那你搅得低速一点。
to 默默蓝 不知道你用不用蓝边碗啊,蓝边碗那么大的碗,鸡蛋两只,水放到碗口,这样蒸出来的蛋比较瓷实。 再比蓝边碗大一点的碗,两只鸡蛋,水放到碗口,这样比较幼滑。 基本上水的多少应该不太会影响鸡蛋的成效,除非你水放得比鸡蛋还少哇。
我就是放的比蛋液还要少,结果悲剧鸟~~~
to 路遥知马力 的确是呀~!
很好的文章~
默默蓝,那你下次再试过呀,水至少是要比鸡蛋多的:)
成嘞,谢谢lz,明早做做试试哈^ ^
跑题了 请问lz家抽油烟机什么牌子
抽油烟机是我在美国最大的苦恼之一,因为是租房,没法去考察抽油烟机市场然后装一个。我现在就是打开前门后门,所有的窗户,人工散烟。
LZ 镇江不产陈醋好么
噢,写顺手了,的确不是陈醋,多谢。就留在那里吧,反正你的勘误也在这里指出了。
「内容不可见」
自顾自忙得一头一脸灰面。 请问LZ,是不是湖南人?
芜湖么?身在芜湖的我一直觉得幸福了。
to 楼上二位,不是湖南,是安徽芜湖。
LZ赶紧开个美食帖子吧,^_^,好想跟你学厨艺呀~~
写的真好:)文字没阿城精到,韵味不输与他
哈。 歪个楼问下.....lz的古文功底是怎么修炼的那?
安庆的那个酱牌子叫胡玉美
“这美国是什么破地方,叫我去,一天日子也过不下去!”
值得发到青·马去。
看完这篇 不知道说什么好~ 我这人文采不好 但也想胡言乱语几句。 这篇看到一小半,就有种热泪盈眶的感觉,直到结尾~ 像作者文中说的,真的人生观 都受到了洗礼~(狗血地想到,似乎有古话 说,无论什么,发挥到极致,都是相通的,都是"道") 有种"庖丁解牛"的美感。 觉得自己很有幸,今天读到这篇文章。 只是刚才,就在准备关注的时候,发现作者居然有跟风看laughing哥… 这大概,也是我现在语句不通的原因的吧…
「内容不可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