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夜，食

回来路上买了一角蛋糕，椒盐味的，裹着热水吞下去，有种想哭的感觉。也不是饿，只为了假装有点温暖。我在书店逛了片刻，也找不出一本愿意晚上躺在床上看二十分钟的书。蒋勋讲红楼梦倒好，但是那种废话书最划不来。而我已经开始奢求闲书也可以有文献一样多的信息量。最好是读起来像吃盐水花生米，小，精，而淡，适宜睡眠。
还是回家读陶诗。这已经成为这几天生活里唯一的安慰，像菜泡饭的滋味。想想真不愿干了，直接去种地，怕还高雅些。汪曾祺借金冬心的口骂袁枚是”斯文走狗“，我每每想到自己，平时还会惹人嫌地以搞科研自居，怕也不过是”科学走狗“，或者，连是不是科学的走狗也未可知。可是陶又总说穷得肚子饿，不饿的时候也都是清汤寡水，我想我还是忍受不了那样的日子，何况种地又是极脏极苦的。酒是难得才有，也不是好酒，不过真名士倒也不在乎这个。只是有时只能“乞食"，食完还要给别人写诗，诗里还要说什么“冥报以相贻”，吃一顿饭就要这样报答人家，很有些过了。可是”君子死知己“就不过了么？每次想到陶所感叹的荆轲，我就又想起了自己。
爸爸妈妈前天来看我，带了千灯镇上的袜底酥。我只在小学的时候吃过这个，这次和雨佳吃了，大赞不已。在这样的秋天的夜里，一起背对着喝热水，分饼吃，将来想起来一定会哭的吧。
林黛玉有”秋窗风雨夕“的诗，我不记得诗了，只记得当时宝玉问她明天想吃什么。她说，明天想到了告诉你。我是很感慕贾母吃的”野鸡崽子汤“还有炸的”咸津津的“肉。 日剧《深夜食堂》很有意思，不管你点什么，老板都会做给你吃，每道菜里又都有当事人的一段回忆。我最想吃里面的牛油拌饭。很像上海咸肉菜饭的世俗温暖。
我早就说过，比起春天，秋天实在是有人情味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