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凤凰的绝对隐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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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我出生在北方, 那个到处是沙尘和冽风的地方。许多年以后当我在江湖上游走四方的时候,我才知道那个地方叫陕北。三十年,我已经学会了忘记。忘却了许多关于陕北的记忆,只是在偶尔闲来抚琴,回眸嗅梅的时候,还能想起他和那段故事。他是我的初恋,也是我的仇家。
我从小就知道自己漂亮。那年我十五岁。十五岁的我已经出落得超凡脱俗,美丽闻名乡里。从母亲留下来的那面铜镜里,从男人那些热辣辣的看我的眼神里,我渐渐懂得:漂亮,是一个女人不可或缺的资本。还没到婚嫁的年龄,提亲的人便纷至沓来。可是,我隐隐的觉得自己不应该属于这个地方,自己的一生不该是马不停蹄的为男人生一串孩子,然后再在疾病缠身中死去中度过。 母亲在死于风湿病以前拉住我的手说:美丽的女人是幸运的,但也是不幸的。我当时并不懂得母亲的话,只是在许多年以后,在我决定独身一辈子的那一刹那,我忽然明白了母亲的预言何其准确。
陕北那个地方缺水,缺的厉害。很多人一辈子只是洗三次澡:生下来一次,结婚时一次,死的时候一次。而我偏偏喜欢水,喜欢在水里触摸自己的肌肤,喜欢在热气蒸腾中幻想自己能走出这块贫瘠的土地去寻找自己的归宿。那时候家里的水全是由父亲担来的,担一次水要走很远很远的路。这其间凹凸不平且有强匪出没。我曾经劝阻父亲,但是已经明显衰老的父亲却执意要去担水。用父亲的话说我是他一生中最具代表性的杰作,我是他的在邻里面前昂首挺胸的全部理由。可是父亲为了这个理由葬送了自己性命。
那天傍晚是邻居家水旺把父亲背回来的。父亲是被人杀死的。在担水回来的路上,父亲和水旺遇到了两个口渴的强匪,他们喝完了水旺的水,还要喝父亲的。父亲执意不从,结果被其中一个用到刺中了胸膛。我看见了父亲胸口上的那把锋利的让人晕旋的尖刀。尖刀的手柄上雕着一只凌空而起的雄鹰,雄鹰的目光里有很重很重的杀气。立刻我就把那双眼睛深深地埋在了心里,羽化成复仇的种子。从那时候起,报仇成了我的最高理想。我愿意不惜一切代价。
父亲死后,我依然喜欢洗澡,只是地点改变了。我常常去全村人担水的那条河里洗澡,而且常常是半夜去。如果说我真的与众不同的话,那就是我天生不惧怕黑夜。黑夜,让我感觉它有一种莫名的亲和力。我喜欢在深夜的河水中浸泡自己胴体,喜欢河水从我的头部、胸部、小腹和双腿缓缓流过的感受。像一双手,在我轻抚着我。我在这种感觉中沉醉。就这样,几年的青春就在这条小河中随水而逝。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我注意到了在我洗澡时候对岸远远传来的筱声。那声音低回婉转,深沉忧郁。我不懂音律,但是我从那筱声中感觉出吹筱者也许和我一样有着一段痛苦的经历。于是,在这筱声的陪伴下,我没有了开始的惊慌。后来渐渐我开始喜欢那声音。偶尔有一次筱声没有响起,我甚至感觉连水都是涩涩的。我开始喜欢那弄筱的人了。我知道吹筱者能看见我,但是我不怕。我心甘情愿的在那个人面前裸露我自己。每当我芙蓉出水般的站立站立在岸上时,对岸传来的筱声变的汹涌彭拜起来,空气里传递着一种男人的迫切?
终于那一天来了。我不知道自己是否有感应,总之我在去洗澡以前带上了曾经夺去我父亲生命的那把刀,那把刻有飞鹰的刀。他真的下来了,当我还是一如既往的站在岸边的时候,他来了,手中握着那长长的筱。他的嘴里有股淡淡地甘草的味道,我开始迷乱起来。他慢慢褪掉自己的衣服,紧紧的搂住了我,我一阵窒息。当我再次慢慢挣开眼睛的时候,我被自己看见的图像惊呆了:他的赤裸的胸前纹着一只飞鹰,飞鹰的眼睛里有着很重很重的杀气。我感觉自己的眼泪慢慢流了出来,滑进了水里,犹如一声深深的叹息。于是,我得手慢慢伸向那么锋利的刀。
没有人知道黑鹰山的二寨主是怎么死在河边的,就像没有人知道那个蓝家少女是怎么失踪的一样。许多年以后,江湖上出了个美若天仙、武功高强的女子叫蓝凤凰。许多年以后,陕北那一带一首民歌流传开来:山丹丹开花红艳艳,傻哥哥念妹子心肝肝儿颤;三十里铺的小伙十八村的汉,人人都说兰花花好看。这段历史随着主人公的远走而逐渐被人淡忘。甚至在蓝凤凰的记忆中那清凌凌的河水,明晃晃尖刀也逐渐模糊,只是那次在黄河上见到了一个名叫令狐冲青年后,嘴里隐隐升腾起一股淡淡地甘草味儿,遥远而又亲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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