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為,只要簡單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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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的風,穿堂過。車裏望著街燈,愈發困頓。回到家裡,亮了窗花,才總算覺得踏實,渾身煙味兒,連舒蕾都蓋不住。一點點復甦的記憶,成了倒敘。
約好小王老師午飯,卻結果被大雨圍困。取消約會後連頓飯都沒地兒吃。一早跟媽媽說清楚,不回家。便車抵步,很餓還是懶得動。洗漱更衣,宅成一棵樹。連軸國光康熙,間諜明月。時間飛快。媽媽恍然大悟,一整天未進油鹽,急急廚房裏“舞文弄墨”,被提前的晚飯吃個精光。
只是小憩卻恍若不省人事。被家裡連軸的電話吵醒,時間不過半個多鐘頭,擺明了不會是找自己的,這麼自以為著,又挪回書房,11通未接來電。為踐行,被點名,開了窗,儼然等了很久的車子,來不及換的衣服,束起頭髮。緊張到冒汗,不留神撞衫,總之一整個很不在狀態裏。
飽足,於是舉箸。喝了些湯水,再沒有更多想法,大人們說著大人們的事兒,百無聊賴握在手裏的電話。上半場,還想著要填飽肚子,到了下半時,根本為了拼酒而強留。過敏事件在單位也算人盡皆知,不勉強的索性,牆根處觀望,走不了,困得要老命。
常被怪責,是語重心長,恨鐵不成鋼。入行這麼些年,年輕一輩裏儼然大師姐,卻仍舊習慣不能應酬交際,打個頭陣當成榜樣。一徑沉默變成壁花小姐。一次兩次,三次,漸漸沒人要找,拿不出手。看著身旁輪番登場,卻也心安理得。
有時想,這樣的固執,或許不是好事兒。可就是改不了。不肯對自己一丁點兒為難。已經那麼不由己的時候,不想要憑添這一筆,這麼小的事兒,非要跟誰一樣,變成那個頂好的誰。一門心思地妥協中,還想要保有一點點兒自己的空間,渺小的,兀自的,小宇宙。不被誰打擾。
明知卻不方便去問的事兒,分好多種。尤其長輩的私事兒,尤其人家並不主動說。就算再怎麼沒大沒小,也覺得還是算了。好長不聯絡的電話,有些意外,卻更多欣喜。
得到頗多照料,在一起這麼些年。是個極好的人,也所以處事瞻前顧後,常常忽略了自己。電話裏她說寡居有八年了,本來真沒想過一把年紀再找個人什麼的。可那人一等等了這麼多年,不是沒有遇過更好的,卻甘心情願只取一瓢,免不了還是動了心。她說其實都這把年紀了,還圖什麼呢,不過是個體己的人,說說話,相互陪伴著。有錢沒有,這大半輩子都過來了,兩個人的薪水,小富即安也就是了。
於她,這不是件容易的事兒,否則也不會一晃這麼多年過去了,辛辛苦苦把孩子們拉拔長大。而社會風氣再如何開化,依舊那麼多不講理的衛道士,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風言風語什麼的,尤其婆家的壓力,她吃了好些苦,至今仍得不到體諒。
最終事成,多虧身邊真正關心她的人,娘家一致舉雙手雙腳贊成。深怕她又退堂,兄弟姐妹們幾次三番聯席會議,大老遠從不同城市趕來。也得對方夠貼心,一直不給她壓力,漸漸的,也就安心放心,應承了下來。
最難料想,是遠在國外的兒子,竟然接受不了。相反一向反骨不合的閨女,力挺聲援。婆家鬧得凶,她還有些盡點兒孝道,一起去看看那癱瘓在床的婆婆,不料閉門羹,說的話要多難聽有多難聽。個個生活都比她寬裕,卻個個都只會算計著她,都勸她這樣的親人不要也罷,偏她心軟,狠不下心腸。僵持著,倒不如一刀切斷了,反正從來沒有得到過庇佑。
她說那是個極好的人,溫溫的,不太有什麼脾氣。會逗她開心,都這把歲數了,說起話來不比年輕人遜色,肉麻的要命,卻很貼心。很努力想要幫忙改善她和婆家的關係,包括兒子那兒都一起想辦法,說是既然已經決定了,就該同甘共苦。曾經不指望的,非得要放下身段試一試才得到,誰說不是另一種幸福?
所以,這世上是有因果循環的吧,那麼好的人,苦了那麼多年,老天體恤,還來得及享受生活的年紀裏,給她一個不錯的人,相濡以沫?只是這樣就已足夠好。時間會沖淡一切,包括誤解仇恨,到了那個時候,能跟心愛的人一起,該是件多好的事兒?!
很長很長的短信,還很早的時候。阿姨說,無緣那位先生的媽媽,對你印象極好,所以輾轉來找,想要介紹另一位。一併都覺得感動,才只見了一面的情誼,儘管前途未卜,儘管也不是太好伺候的身家。是陌生人的慈悲,所以無論如何都要好好回應,十萬分精神,說要照片,平素不肯搭理,這一次也只好乖乖照辦。只可惜能找著的有限,截圖轉發,連自己都覺得可行性不高,悉聽尊便,自暴自棄著。
本以為只要簡單的生活,卻結果沒有人認同不結婚的理由。一定要結婚的話,可不可以給個靠譜的人,愛我而且我也很愛他?有時太難,有時又覺得簡單,姻緣這東西,大概真是命裏稀薄,所以才被虧欠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