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狮图：奚如谷

07级刚毕业，我心生伤感，转而回想起自己的师来了。
斯乐不可做；追忆之。
又想通过追忆，把一种精神，就这么传承下去吧；自己也就觉得稍微对得起自己的师了吧。
——d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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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狮图：奚如谷
王敦
师=狮。在取经的西天，不论在佛教还是在基督教的意象符号体系里，狮都是尊贵威严高尚得不得了的譬喻，与华夏“天地君亲师”的“师”，庶几可以划上等价号吧。
那就先从奚如谷写起吧。
奚如谷（Stephen H. West），北美的中国戏曲及宋元都市文化研究领域顶天立地的人物，在辈分上也是盘踞于巅峰的狮子王。在东亚系是头牌教授，如同赵元任一样领 Louis Agassiz Professor衔，开府仪同三司，比贵国“长江学者”的牌号还要大吧。
我是他召来的。让我这个当年的王编辑王主任，虽然为了薪水而终日面对刊登着总裁和书记照片及讲话的校样，也能透过眼镜上混浊的密纹，看到了学术生活的召唤。
他是我的硕士阶段导师，然后他就以太子少保衔告老还乡Arizona，在近便的亚利桑那州立大学二度创业，做起了太上皇，该校亚洲研究的Foundation Professor了。2009年圣诞节，在花城广州的中山大学中文系再度相逢。“人生若只如初见”。
他说：“我还记得你申请入学的自我陈述书，写得挺好。我们选了你，证明是对的。”申请入学，那是10年前的事了。师恩难忘，暖暖地涌上心头。真实的眼泪不宜在公开场合示于人，只能在心里默念“落花时节又逢君。”
对了，还没有介绍“奚如谷”这个名字当做何解。他会告诉你，这来自《老子》里的“上德若谷”、“如溪如谷”。这当然很牛B了。但有时他处在恶作剧的模式之下，却会告诉你。。。意思是——“你好像是一个pi gu。”。。。OK，这里是我wei bei了“wei zun zhe hui”的训诫一次，因为他的恶作剧实在是太难忘了。后面凡牵涉避hui之处我自行 bi hui。
记得2001年，失学多年的王主任有幸赴西天取经再做学生。然仆一就读，猝遇纯英文讨论，啥也听不懂，心急如焚又毕恭毕敬地呆若木鸡，瞪着眼睛莫名其妙如初生的婴儿一般。第一次课，读元杂剧某公案剧。课毕，奚老师就让我留步，一步一步地带我上楼上哈里波特魔法学院一般古色古香的东亚图书馆。（陈迹了，已经！搬走了after 2006！）他知道前Wang科长还处在从业余向专业的过渡阶段，不懂中国古代的司法审判制度。他爬上云梯，找到李约瑟的一大排烫金的Science and Civilisation in China，又费劲地爬下，用云梯对准，再爬上去，找到相关的某一本，再爬下来放到我手里。前Wang主任深深鞠躬，双手接住，顿感压力好大。想他60岁的人了，花白大胡子，真地一点儿也不瘦也完全不敏捷，又是那样的大牌，却在那么夸张的云梯上攀爬数次，为了我，一个呆若木鸡的专业前途未卜的新手。。。当时就刻骨铭心地记下了这份情。。。然后，他又找来资深图书馆员Bruce，把我介绍给Bruce，说这个 Wang Dun 是他的新研究生，刚来没几天，还烦请多多关照。他不顾我满脸的囧笑神秘错乱如成龙，也当场吩咐我在图书馆有问题要多向Bruce请教。。。
囧态已成往事。如今每每想起这第一次课课后，都觉得幸福——值了。到今天，此恩情也无以回报，所以一定要记之于白纸黑字，也算我也对此做了些什么，同时又借机温柔地回放了一遍。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