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涸时代

当我深切地感受到所谓忐忑的含义，事情也正朝着最不利己的方向进展。当我发出的短信和打出的电话没有接应的信号，内心所坚信的一些本不可摧的物质就逐渐融化降解，像摊在水泥地上的乳胶漆，悲悲戚戚地爬行在乞求之路，留下聚醋酸乙烯的脚印。
我很害怕这里的窘境，我担心不止。我把情况放在最坏的角度上，然后忽然抽去支撑的架板，让我自己狠狠地摔下来。就像小时候从两米高的滑梯上掉下来一样，头朝下。不同的是，立场的跌落可以反复多次，而且不必大惊小怪地检查身体。一次又一次坠落起身，直到渐渐习惯。但习惯了也依然是痛，依然是担忧，只是习惯了。
时间不停地走，24小时过去后我不再玩高空弹跳的游戏，转而开始挖掘更深的黑洞。我用向来半途而废的做事态度点点踩踩，没有任何重心，剩下一个又一个不负责任的坑。这些坑最后都要用来埋葬自己——进入，填土，补偿。然后我爬出来进入下一个坑，填土，补偿。周而复始，乐此不疲。问题是我现在要挖多少坑才满意？我不知道，也不敢停下来思考，我能做的就是一直挖。不然我就要继续回去弹跳，我不要。
当信号终于得到回馈，我荒唐的一切行为中止了。我把这个世界弄得一团糟，整理无从下手。如同溶剂型涂料以高分子合成树脂成膜，我就是参与稀释的有机物质，我给自己扣上自我牺牲的帽子。经混合、研磨、我终于有了耐候性强、耐污染的高尚品质。我有不同于七天前的韧度、光泽、耐性，却在潮湿的天气依然脱皮不止。
我终究是废掉的。我从滑梯上跳下，头朝着最后的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