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王广场的孩子

以对文字的直觉，会说：巴玛的孩子、国王广场的小孩；“小孩”之意，大约是“别人家的孩子”。
                
                巴克坦布尔，旧城广场，宫殿的屋顶飘曳着蒿草，广场的平台上晒着熟了的水稻；国王没了，纽瓦丽人还在，还因袭着国王时代的传统——瓦罐出窑了就晒瓦罐，稻子熟了就晒水稻，还有烧香，还有集市，都在国王的广场，所以才会有五十五扇窗。
“跟我们的不一样，皇上的宫殿有城墙……”，正想着，两个纽瓦丽的小孩走进镜头。
尼泊尔人分两个人种：喜马拉雅蒙古人和印度雅利安人。这是谁家的孩子？男孩应该是印度雅利安人种吧，女孩也许是个混血，大眼睛，但很东方人。
这个男孩，就这么大着眼睛，这样好奇地惊异地试探地看着你看着你的镜头，你没有词汇形容他没有经验想象他，就，这样那样地拍他拍他的眼睛。
小妖把自己的相机放在他手里，他不说话，探寻地看你看相机，然后对着女孩拍一张，回看，转转焦距，再拍一张，再看看，终于，那么大的眼睛笑了——居然真的拍得很好。我们左一张右一张地，对拍，笑……
纽瓦丽人工于手工艺，尤其是木雕，每一座国王的宫殿，无论廊柱还是格窗，都是精雕细琢。每每，和小妖懒懒地“秋”在国王的门槛，摸着木雕，嘟囔：纽瓦丽的匠人怎么这么喜欢雕呀雕呀，不放过一寸木头。这个抱着相机拍呀拍呀的小孩儿，好像告诉我，纽瓦丽人生来就是这样，他们的血液就是这样。
                
                
这是一首名叫“天真”的小乐曲。
四个乐章：国王广场的小孩；“你是谁呀”；像向日葵一样绽放；国王广场的孩子。
                
                
                
                下面听到的是一段变奏，也叫天真：
“Photo”…“Money”…“Why money?”…“Photo”……
我刚刚学会了一个词，叫“不发展权”；但这个小姑娘肯定有权力坚持另一个更积极的名词：“发展权”。
还有一个男孩，专寻北京人讲故事：他很穷，没有钱上学，他想买一本字典；接下来的把戏是他带你到书店买了这本字典，然后几乎不回避你地退掉，单次收益二百卢比。
当他熟练地敷衍地不甚入戏地给我讲到“我只想要一本字典”时，我说：这个故事我听过了，你是一个坏孩子。这个男孩快速跳出角色，狠呆呆地用中文吼一句：胡帛涛！算是骂人。
他们真的相信吗？
“I come for China. I am a Chinese Witch. I can fly.”……
也许，中国女巫对他们来说是一个太小的神话——这些脏兮兮的像小舍儿一样白天晚上游荡在国王广场的孩子，这些大眼睛的好看的天真无邪的自由自在的阳光灿烂的国王广场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