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香气

      
                
                
       每年5月5日前后，立夏节气，空气中就会弥漫着香樟的芬芳。作为市树，香樟在杭州广为栽种，上班等车的地方，旁边有几株高大的香樟树，地上落满了淡黄的香樟花，闻到这清新的香气，心情也会好很多。此时同样是亚热带常绿林木的香泡树和女贞树也开出了白色的小花，散发出沁人心脾的气味。
      6月6日端午时节，栀子花开，近年来，城市各处绿化带里都种植有栀子花，花香浓郁，自觉初闻很是醉人，但是多了就有点让人晕眩的感觉，往往不敢久立于栀子花丛旁。相比之下，还是更喜欢白兰花的清香，我说的不是早春的白玉兰，虽然同属木兰科，但白兰花比玉兰花娇小很多，而且有香味，可以用来熏茶、酿酒或提炼香精。每到梅雨时节，江南的大街小巷，就能听到吴侬软语叫卖白兰花：“白兰花要伐，白兰花要伐”。买几串，或别在衣襟上，或挂在提包上，行走起来香风细细。白兰花的花期较长，整个夏天都可以闻到她的幽香。
      7月7日小暑过后，到了全年最热的三伏天，西湖边荷风送香。清代的李渔写过“荷叶之清香，荷花之异馥；避暑而暑为之退，纳凉而凉逐之生。”但这也是蚊子最猖狂的时候，此时花露水乃是不可缺少的宝贝。记得童年时，除了拿来止痒祛痱，还是心目中的“香水”，虽然搽上一开始香得很冲鼻，但是过了半天或睡一觉，衣服或者毯子上都会熏染上淡淡的甜甜香味，甚是好闻，也许这就是所谓的香水“后调”？以最熟悉的六神花露水为例，主要成分有薄荷醇、冰片、人工牛黄、蛇胆提取物、人工麝香、金银花提取物。其中冰片和麝香都是中国传统香料。冰片是植物性香料，具有通气去暑的功效，又名龙脑香，是从龙脑树的树干中搜集的天然白色结晶粒，龙脑树生长于自赤道至北纬五度的地区，产地在婆罗洲北部、马来半岛、苏门答腊一带。麝香是动物性香料，香气浓烈。中国自古喜欢把冰片和麝香共用。红楼梦里贾芸想在贾府谋差事，于是买了冰片、麝香等送给王熙凤，讨得凤姐欢心，因端午节将近，贾府正要用这些做应节的香袋之类。
       不光是花露水，风油精涂过一段时间后，随着最初刺鼻气味的散发，也会留下是像荷花或兰花一样的幽香，比花露水的“后调”还好闻。风油精的成分有薄荷、桉叶油、丁香粉、樟脑、香油精等。说到里面的樟脑，大家必定想到衣柜里臭臭的“樟脑丸”，其实那是因为现在的樟脑基本上都是化学合成，而从前用的是天然樟脑，也是中国传统香料，以樟树为原料，削成薄片后在木甑中隔水蒸馏提炼。张爱玲曾形容过天然樟脑美好的味道：“回忆这东西若是有气味的话，那就是樟脑的香，甜而稳妥，像记得分明的块乐，甜而怅惘，像忘却了的愁。 ”
       除了这些夏日香气，还有一种让我难以忘怀。多年前的杭城，夏日清早骑车上学，经过环城西路每每能碰到有人蹬着三轮车，车上的铁丝笼子里密密匝匝堆满了花朵，花瓣深红色如天鹅绒一般，散发着馥郁的玫瑰花香，我总是放慢速度跟在三轮车后，为了多闻闻那醉人的香气，有时因为路面的高低不平，有花朵从车上震落下来，最让我高兴，好捡一朵收藏。那些花是从武林门外送往灵隐路上的香料厂，一直以为是玫瑰花，但是后来发现杭州香料厂是以生产墨红浸膏闻名全国。可见那花实际是墨红，墨红是月季的一种，原产德国，其花香气酷似玫瑰，而得油率较高，因而成为我国玫瑰香料的代用品。上世纪50年代开始杭州园林部门向农村推广种植墨红月季。只是如今武林门外的农田变成了高楼大厦，灵隐路的香料厂也搬迁了，记忆中的“玫瑰花香”再无处可寻了。
       8月8日立秋后，荷花荷叶开始凋零，花露水风油精也和蚊帐扇子这些夏日物品也很快将被束置高阁，夏天渐渐远去，不久就要迎来那属于秋天的独特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