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人虽逝,风骨永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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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月1日,你们怀念张国荣。4月11日,我来怀念王小波。
王小波死于1997年4月11日,当时我正读小学,我的生活里没有政治,没有忧愁,只有玩。他的身体死掉了,但是他的思想却在几年后穿越生死的界限,给了我很多的启发。现在我来说说我眼中的王小波。
倒霉蛋王小波
王小波的运气很差,像我们大多数人一样。
他在美国留学的时候,生活也非常窘迫,当时他和李银河两个人,就靠李银河的380美元生活。
1994年《黄金时代》出版后,进不了正规发行渠道。他当时怎么卖书呢?他就推着自行车去卖,后座捆两捆书,到书摊、图书批发市场去卖。当时他已经四十多岁了,给《南方周末》《三联生活周刊》等知名媒体写专栏。可是直到王小波去世前,定价12.80元的《黄金时代》都没卖完。
还有有一个小插曲:“1996年冬天,王小波考取了货车的驾照,对朋友说:‘有一天实在混不下去了,就靠这个吧。’”
除了生活,事业上的不顺,他自己的身体也有很大的问题,他的死因正是心脏病突发。可以想象,他的一生是多么的悲催。所以我们大可不必怨天尤人,王小波是文人的榜样,但是榜样都混成这样,我们的生活惨淡一点,不是很正常吗!
语言天才王小波
王小波对我的影响,首先表现在文字上。一开始我有掉书袋的毛病,后来读了王小波,就不知不觉改掉了。掉书袋,用我的话来说就是“装高深逼”,这应该是“中国大学”的饭桶砖家叫兽们干的事。自己没有能力,只好把别人的东西拿来东拼西凑,混口饭吃。而一流的作者,应该有浅显易懂的语言,应该让读者思考,有可能的话,应该为读者带来快乐。而王小波就是这样的人。有时候有一种强烈的感觉,王小波的语言真是太好了,简单又充满智慧,幽默又不失犀利,不装逼,不做作,实在难得。我写了十几年,到今天,仍旧达不到他的地步,而且还差得很远,我的文字不够欢快,我自己也常常陷入忧愁。当然世上没有完全相同的叶子,人人都有自己的风格。
特立独行的思想者
没有必要神话王小波,给他冠以第一个自由主义分子的美誉。在王小波生前,自由主义是不能谈论的。王小波死后一年,因为一场自由主义大讨论,自由主义才上了台面。但王小波生前,确实主张维护言论自由和思想自由,他的杂文里反对专制的思想以及反对对人的强制,都清晰地体现了他的自由主义价值观。
他生前最后一封电子邮件中这样写道:“我正在出一本杂文集,名为《沉默的大多数》。大体意思是自从我辈成人以来,所见到的一切全是颠倒着的。在一个喧嚣的话语圈下面,始终有个沉默的大多数。既然精神原子弹在一颗又一颗地炸着,哪里有我们说话的份?但我辈现在开始说话,以前说过的一切和我们都无关系——总而言之,是个一刀两断的意思。千里之行始于足下,中国要有自由派,就从我辈开始。”当我第一次读到“千里之行始于足下,中国要有自由派,就从我辈开始”,那种成长自阴霾时代的大无畏的豪迈,瞬间击中了我,我知道,以后“自由”两字,将与我的思想紧紧结合在一起。
我想褒扬的,正是他的特立独行。他原本在人大当教授,但是中国的学术体制决定了教授要想获得教学资源,就必须卑躬屈膝,屈从领导意志。所以他辞职不干,当了一名自由撰稿人。在貌似体面的人大教授与自由撰稿人之间,他选择了自由撰稿人。他用他的文字与行动,同荒谬的体制与掌握话语权的砖家作战。在他的小说里,他对“领导上”进行了犀利的讽刺。什么样的人才配叫知识分子?不舔领导屁眼的知识分子,才配得上叫知识分子。知识分子的职责就是批评,当政府出台一项政策,知识分子应该做的,不是赞美,而是批评。不是去赞美它好在哪里,而是去分析它可能产生什么坏的影响。
可惜的是,郭沫若,余秋雨这些舔领导屁眼的老师总是活得很好,而真正有骨气的,却往往比较惨淡。对于人为因素我无话可说,但是苍天啊,何至于允许秋雨含泪,却不允许小波呼吸?
斯人虽逝,风骨永存,在这个风雨如晦的时代,怀念王小波,永远不嫌多。
梁氏新闻评论周刊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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