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

      今天读罗素的《如何老去》，本是被他惯常的幽默逗乐，并不怀着太大兴趣。老去，离我这个年岁，毕竟还是太遥远的论题。读着读者，却被他的那份坦达打动。老去，在他平易的文字里，是那么安详而简单。
    An individual human existence should be like a river--small at first, narrowly contained within its banks, and rushing passionately past rocks and over waterfalls. Gradually the river grows wider, the banks recede, the waters flow more quietly, and in the end, without any visible break, they become merged in the sea and painlessly lose their individual being.
       人生就这样，从细小之流开始，经历波澜，不断被拓宽，然后归于平静。罗素说他的sea是 universal life. 凡事上升到了普世和宇宙的高度，自我就显得渺小与寻常，仿佛这足以能抹掉波澜。“大家都一样”，是否就是那个panacea，让你渡出苦海？
     我从不认同这样的思维，也因此我注定不会是一个具有“historical perspective”的人。可我喜欢这段比喻。中文里，有个表达叫做静水流深。如果每个人真是河流，越静谧的生活，是否厚度就越深？激越的，猛烈地，常常是短暂的一瞬，进不了骨髓。休谟说，moderate 的进程才能成就真实的民主，真正的文明。所以，他素来反对暴力迅猛的途径。老实说，当年我热血沸腾，以为他说的moderate就像老掉牙的中庸一样，不过是种折衷和妥协。现在我才明白，缓慢和平和，有时真是种更强大的力量。放在文明中如是，生活里难道不是这样？
    王小波时不时爱在书里会提一下罗素，“幸福的生活需要有趣”，大致是我读完他的杂文后最大的影响。当时对罗素最深的印象就是他所说的“本身就是位有趣的老头”。后来读罗素那本《幸福的哲学》，本来偷懒直接读傅雷的译文，后来觉得读原文更快，而且时不时这位老头会挠你一笑。有些挠像是酸你，有些挠却是让你通透了不少。现代人的苦闷，在他明澈的眼睛里，不时被直接戳到了根。这个人废话不多，道理也很浅。在我看来，他本身就是位很懂得生活的人，平静与热烈兼具。看来他真的像《咋老》一文说的，讲智慧用于impersonal interest and proper activities。自己是自己哲学的最有说服力代表，这么想来，更觉得他好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