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背一首：《裴将军诗》

大君制六合，猛将清九垓。战马若龙虎，腾陵何壮哉。将军临北荒，烜赫耀英材。
剑舞跃游电，随风萦且回。登高望天山，白雪正崔嵬。入阵破骄虏，威声雄震雷。
一射百马倒，再射万夫开。匈奴不敢敌，相呼归去来。功成报天子，可以画麟台。
出处：字帖……
《笑傲江湖》里，秃笔翁化书帖为招式，最后蘸酒书壁的就是这首诗。其实此诗并未见于颜鲁公集，原帖也并无署名。是否为颜真卿所作尚不能完全确定，是不是赠给裴旻将军，更是难以指实。但这帖子实在太撼人，即便是对书法一窍不通的我，初见时也瞬间被击倒。所以一照面就私心脑补了裴剑圣，总希望盛唐最辉煌的几个名字会有所关联啊。
裴将军诗
                
                
唐文宗时，曾诏李白诗、张旭草书、裴旻剑舞为三绝。诗与书犹可传世，剑舞却永远与身俱灭了。关于裴旻将军剑舞最耸动心魄的形容，还和画圣吴道子有点关系。事见唐代李亢的《独异志》：
吴道子善画神。开元中，将军裴旻母丧，诣道子，于东宫天宫寺图鬼神数壁，以资冥助。答曰：废画已久，若将军有意，为吾缠结舞剑一曲，庶因猛励，以通幽冥。旻于是脱去缞服，若常时妆饰，走马如飞，左旋右抽，掷剑入云，高数十丈，若电光下射，旻引手执鞘承之。剑透空而下，观者数千人，无不惊栗。道子于是援毫图壁。俄顷之际，魔魅化出，飒然风起，为天下之壮观。道子平生所画，得意无出于是。
当然，《独异志》只是野史传奇，并非靠谱的书，但总得耳口相传才能成为传奇，裴旻剑舞之盛名，亦可窥知。而且他的功夫并不单只好看，实战也极为惊人，唐代张鷟《朝野佥载》卷六记载：“裴旻为幽州都督，孙佺北征，被奚贼围之。旻马上立走，轮刀雷发，箭若星流，应刀而断。贼不敢取，蓬飞而去。”
在战场上刀自然比剑更为实用。唐刀式样长而直，有点像现在的日本武士刀，但没那么弯的弧度，美感上近于剑，而凌厉肃杀则更胜之。形制分仪刀、横刀、障刀、陌刀四种，仪刀为近卫所佩，陌刀是步兵的斩马刀，裴旻既然在马上，所用的应该是障刀或者横刀。而障刀略短，似乎不太适合“轮刀雷发”，还是横刀的可能性大一些。这段打斗有点像独孤九剑中的破箭式，虽然《朝野佥载》也不是什么靠谱的书，不过还是那句话，总得有点基础才能夸张么……
横刀
                
                
除了刀剑，裴旻的箭术也颇负盛名，唐李肇《唐国史补》载：
裴旻为龙华军使，守北平。北平多虎，旻善射，尝一日毙虎三十有一。因憩山下，四顾自若。有父老至曰：“此皆彪也，似虎而非，将军若遇真虎，无能为也。”旻曰：“真虎安在乎？”老父曰：“自此而北三十里，往往有之。”旻跃马而往，次丛薄中，果有真虎腾出，状小而势猛，据地一吼，山石震裂。旻马辟易，弓矢皆坠，殆不得免。自此惭惧，不复射虎。
尽管最后在真虎面前大为掉价，输给了汉家飞将军，但一天之内即便是毙彪三十有一，箭术也相当高明了。所以“一射百马倒，再射万夫开”的句子，也应该是写给裴将军的是吧是吧……
顺便把出处做个尾注：
《独异志》，商务印书馆丛书集成本，29页
《朝野佥载》，中华书局1979年版，140页
《唐国史补·因话录》，上海古籍出版社1957年版，16页
还有最近认识的字：釚，读若求。鷟，读若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