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地生灵

杭州往南50公里，马山村外，中埠桥头，轰鸣的挖掘机正奋力铲平不够10米高的小土包，为了让这百十亩的田地，连成一马平川。
今天早上，从家里出来，去杭州的车上，听车上的大伯大妈说起，马山田畈已经划入场口新区的工业区块，三通一平即将开始。
逢山开路、遇水搭桥。上中学的时候，每周都要经过这条标号320的大路，环山公路、中埠大桥，我曾不止一次地感叹，若不是机械的力量，我们可能还像父辈描述的那样，一路走到富阳。
但是，工程队在改天换地的手笔中，也渐渐掘走了农村人心中对山河大地的敬畏。九天揽月、五洋捉鳖，从一种气概，成了对生灵的无所畏惧。
马山田畈，这片当年“小上海”的粮食基地，其实早被三条供路团团包围，难以吸张。昨天下午回家途中，这片昔日的良田，终于在黄土和车轮之下，盍然而去。
黄土盖下的不仅仅是田地，也遮掩了村庄原先的脱世与静谧。这里的农村，从来没有像今天这般躁动。
车上的大伯大妈大都是到富阳城里给孩子们看小孩的，对于他们而言，田地的意义，早已不像上了年岁的人，粮食之轻贱，他们不想背负，更不愿自己的孩子背负。所以，当年衣食的来源，顷刻间成了4.5万元一亩的rmb。
曾经跟本家爷爷辈老人聊天，那些从泥土中长大的感情，是书中无法教会的。春天躺在紫云英上看满天风筝，夏天穿梭在田沟河流抓泥鳅小鱼，秋天帮着父母捡拾地里遗落的穗子，冬天穿着筒靴去雪地踩出一个又一个脚印。
这些，是没有经历过的人无法懂得的牵绊。
再看当下，现在土地财政下上演的各式疯狂，有几个人是怀着对田地的敬畏，甚至起码的道德尊崇。车上的某位大爷说，田地卖了钱，山上骗神仙。
是的，那些所谓的指标田，暂且不论是否可以种植庄稼，谁会舍近求远，上山种地。唯一的历史契合，或许只有那些被迫上了山的人吧。
会不会有那一天，出现一本《消失的红线》。
你可以说我阅历浅薄，但这，是就我自己看到的现实，和一丁点不成熟的想法。
                
                
这样的场景，你有多久未曾看到。2009年10月，于松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