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能

怎么能……
看到叶绍钧先生的一篇《“怎么能……”》，感触极深，不光是他对发出这种疑问的人的深层剖析，更是有了自己反省后的另一种阐释。叶先生说：反省是一面澄澈的镜子，它可以照见心情上的玷污，即使这些玷污只有苍蝇脚那么细。
“这样的东西，怎么能吃的！”
“这样的材料，怎么能穿的！”
“这样的地方，既……，又……，怎么能住得来！”
叶先生分析说这些话的人未必心怀平静的心情，并带有看自己特别贵重，对别人极为傲慢的自私者。这样一分析，我也反省自己，经常会用“怎么能……”来质疑，可均不是以上的语境状态，不知道叶绍钧先生为何不为我们谈一谈这一类的人。
从19岁为学业初来北京开始，当遇不平之事，遇可恶之人，我经常会说：“怎么能有这样的人？怎么能这样做？”一类的话语蹦出脑海，或许年轻时的视野狭小，看待事物的思维单一，让我常常发问，一连串的诘问，让自己明白了许多，也经常难究其竟。慢慢地，见得多了，发问也不那么幼稚，反而对其他发问的人敏感了起来。觉得足以通过说出此类话的人判断他们的成熟度和容纳度。看来这样发问的人，从大环境、大观照来看，他们可能是见少识稀，不是故意要傲慢的那种。见到没有见到的，体会到没有体会过的，由衷本能地发问，并非要以质问来显示自己高贵，暴露自己无知的傲慢。
再说到傲慢与这种发问联系到一起，还真是可以反映出个人的涵养。成熟的思维，不仅不再对没见过的人和事物稀奇古怪地、义愤填膺地来句“怎么能……”，而且可能对新见到的人事行为有另一番深思熟虑后的周密言论。这话出来不会像“怎么能……”那样伤及他人的自尊，又体现出宽容可掬的平和良好的心态。只是缺了些对新鲜事物的敏感兴奋和积极感，这都不再是大碍了。
所以，如今反省自我，对不可理喻的人或事，对世界上不公与不幸的发问，都能促使自己有叶先生说的那种心态：知道什么生活方式、什么人生态度是更好的，在不很带自私或沾沾自喜气味的状态下，说“怎么能……”之后，将惊诧其缺憾化为“得把这更好的普遍于人间才是”，继而谋划和努力。
另一方面，在家庭环境的熏陶下，容易产生这种良好心态，毕竟是儒善和顺的教育下成长的身心，虽然因此在初入社会时，心灵经历磨砺，屡屡遇事钝拙的我曾会笃信“人善被人欺”的老话，但也由于善良淳厚的性情更易获得耐久的人情而坦然幸庆。索性就把它当成优点自然保持着，这跟儿时确信自己是与现代社会格格不入的古代世界里才情兼备的女子的一样，自恋似地无法更改了。
那么，自己偶尔再次脱口而出“怎么能……”这类话，就可以用这样一种更美好的情操来转化自己突然的情绪，在心底平和而善意地理解、悄悄影响和改变现状。诘问他人，不如自省和思考。这应该也是平常心的训练终极目标，面对平常人与非凡者，都怀平常心，既做平常事，又能做不寻常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