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生活淹没之前你会记得……

那些被生活淹没了的人，比如这层楼的保洁阿姨，不会像我这般矫情，在暖和的办公室走神偷懒，摸摸自己生疼的左肩，打出一些沮丧的话，留在日记里。
他们是苦恼的，有情绪的，会抱怨的；也是善良的，淳朴的，希望命运对自己好一点的一群普通人。很多人和我一样乘慢火车来到这个城市，干着小买卖，当保洁或服务员，做着最平凡的事。他们给一身光鲜的帝都擦擦洗洗，短暂容身，甚至来不及对苦难本身说点什么。事实上，许多人受条件所囿，也说不出什么。
在美国，这群人中出了一个文艺的卡佛。卡佛一生做过许多底层的工作，半辈子过着辛苦的生活。于是，他写坏掉的电冰箱，失业的男人，穷困的夫妻；他写那些窘迫的生活中随处可见却又意味深长的事，没有巧合没有幸运没有机遇，就像彩票梦在现实里成真的机率等同于不可能，全是尴尬的真实，真实背后的不堪与痛苦。
有时我也唾弃我自己，这般神叨叨的抱怨。惭愧的说，比起保洁阿姨来，我无疑要舒展多了，也许在她看来我的抑郁轻浮又可笑。可是，我又觉得，我着实也是个被生活淹没的人。我的问题，是高昂的生活成本，步步紧逼的现实，孤独老去的恐惧叠加成的巨大的怪物。哪一种更糟？哪一种更能折磨人的生气？
但我深知，在每一个不可预知突如其来的灾难前，我们是一样的。一场地震，一次大火，足以消灭一切不平等。上帝随时可以把生命的礼物收回，就像一束光的来和去，你从来不会留意。
不过，在结束来临之前，还有许多被生活的各式琐碎烦杂层层包裹的人，会浮出水面来了解一个卡佛们的世界。忘掉工资房租水电网费，另一面还有安逸有欢笑，有眼泪和希望——什么文艺女青年，什么装逼的代价，都是浮云，都是自己吓自己。
我只是不想被彻底淹没了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