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译]阿历斯特.克劳利《道德经》 序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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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德经》(第九书)
翻译:高云(阿历斯特.克劳利)
春分(第三卷,第八号)
序言
翻译:邓莹
1898年的复活节,我决定投身于魔法事业,那年的11月18号,我正式开启了我的旅程。
1901年,在墨西哥城,我的同门师友奥斯卡. 艾肯斯坦,在我还在学习如何控制思维的阶段,给予了我初次的指引。锡兰市的首席律师,同时也是著名作家的谢利.潘兰达,是师承正统菩提教的瑜伽派老师,还有英国人比丘.阿南达,也是造诣颇高的前辈,1902年,他在缅甸加入了桑哈,就是他给予了我关于魔法的启蒙,并引导我进入了神秘主义的理论以及实践。我1901年在康提和锡兰居住了几个月,锡兰是我成就荣耀的地方。
我还研读了多种亚洲哲学,尤其关注心灵成长方面的实际问题,其中包括苏飞派教义,奥义书,数论派,薄伽梵歌和往世书,法句经等经典学说,期间我也大量研习了帕坦伽利、维韦卡南达等密传和瑜伽大师的著述。这些教义中相当大的部分都未为当今学者所知。我尽力让拙作浅显易懂,以省去那些令人生厌而毫无意义的教学课程。
我循着自己既有的经验,对这些大师们进行了一番审度。人类身心的统一,使我们具有各种的表现,这些形形色色的区别,也掩盖了我们人类的同一性。这个发现已经由犹太人、希腊人以及凯尔特人的传统习俗所证实。事实上,从赫布里底群岛到黄海流域,即便是主要的支流流域的文明,它们的祭祀典礼都有相似性,这似乎也昭示了人类本质上的同一性。若人类文明是一棵树,便是同根的树叶,看起来也是片片不同 。
我于1905至1906年间去往中国,我被全副武装,穿以特殊的服饰,去攻击直到那时中国人都无法解决的宗教难题。我刚在行程中碰着了蒙古人,就迫不及待的开始了研究,我耳闻目见的,是他们认为宇宙是无主宰的,这种理解也致使他们须得自发的去调和现实中的心理角色。实际上,所有来汉的传教士及东方学者们,起初都是怀抱着对李斯·戴卫斯的梦想而来,但现实证明他们所做的都是无用功,这些努力给他们的唯一回报,就是得以用一个外来文化的视角,不带偏见的去审度中国的宗教学说,以及哲学大师,此等入不敷出的回报,也早已在我的预料之中。直到李斯·戴卫斯的时代为止,翻译家们始终给人留下的是荒谬而狭隘,或者更大程度上是自大而偏执的印象,这也不得不归功于中国作家一个约定俗成的习惯,就是写作时须得或多或少的歪曲或改变基督教的观念,更有甚者,通篇都是谬论。即便是马克斯·米勒,也不得不屈服于此种文化,在介绍《奥义书》时,进行了筛选,只挑选一些无足轻重甚至是愚蠢的章节,来组成这些神圣经典的全部内容。但这也是我们疏于区别东西方历史和宗教环境的差异,所自酿的苦果,若是硬要对这些子做法说出个优点,也就是把它们弄的浅显易懂些罢了。
我独自忘情于云南山水间,中国的灵气似乎也悄无声息的渗入了我的知觉,我放下了知识所带来的赘疣。《道德经》以它的简单和庄严敲击着我的灵魂,且它对待肉体,丝毫不逊于对待灵魂。尽管我的思维挣扎着去坚守对这些文章先入为主的信念,但老子的哲学还是原原本本的进入了我。此番过程,在我游历云南的几个月间,就象一粒种子落入我内心深处,并且生根、发芽、直至贯穿我那些取得成功的日子。每当我接触那些流于放荡和消遣的文明,无论它们具有何等的吸引力,我都得以抽身离去,去到荒原中神圣的独处,无论是西班牙的山脊,抑或是撒哈拉的沙漠,老子的哲学一路相随,默默坚实着我每一处成功的脚印。
但无论是欧洲或是非洲都无法与美洲的荒凉相比。自满、顽固、愤怒、未受教化、被人遗忘的西班牙;原始、迷信、古老的阿拉伯,这些虽勉强算得上是血缘亲族(kin),但还未达到文明类系(kind);然而在美国,即便是最有魅力和教养的人,也会感到人与人之间缺乏沟通与理解。因此在美国流放期间,我心中每每谨记老夫子的教诲,以至于它成长的如此迅速,竟得以在意识中横冲直撞。
我刚一打定这个主意,就意识到此番任务之艰巨。他思想中那些简单、远古的要素,在欧洲词汇中,几乎无法找到与之匹配的术语。我碰到的第一个难题,就是“道”的翻译。我把它分译为“道理”、“规律”和“趋向”三个词,在不同的语境下使用,因为这其中没有一个词能够完美胜任道的全部内涵。
道译为“道理(Reason)”。当我们的思想进行交流时,每个事物的实质只被理解了一部分,决定我们如何去理解事物的,就是道理。换句话说,我们唯一的现实就是强迫自己连结各种各样形形色色的幻象。它是明明的不可知,也无法用言语或沉默来表达。我们所全部知晓的,就是它有一种内在的能量(不是指它本身),这种能量源自人与自然的和谐。
道译为“规律(Way)”。除却与其它事物在相似理解的基础上进行沟通的表象,世界上任何事物都无存在之真。除却与其他事物共同的交流,任何事物都无法自我解读。除却观察事物表象的变化规律后所作出的假设,我们无法理解任何事物。因此现实是流动,而不是移动。简而言之,实际上我们所获得的所有知识,只是对事物流动规律的观察而已。从这种意义上来说,道就是规律。它并非存在于事物本身,也不能通过感官来辨识或理解。它不是事物生发的理由,但高于所有的存在,它真实的如梦似幻。这个称呼,也仅是便于我们对它的表述,而勉强为之。道没有任何能量来决定事物的生发流转。经过对现实的仔细考量,若要说的理直气壮些,就只能说我们所认为的全部知识,其实只是倚着规律在维系罢了。
道译为“趋向(TO ON)”,这大概最贴合原文的翻译了,但它也是这三种含义中最易被误读的部分。道在趋向的含义中,是一个本质上完全对立于柏拉图系统的观念。道既非存在也非非存在,乃是欧洲哲学系统中所未有的状态。它既非存在又非存在的某种形式。与此同时,趋向也未有关于道的概念。道完全对立于经典的思维方式。由于道的性质类似于“原理必然凌驾于事物之上”,我们自然想用海洛克莱特斯的“变成”来阐述它。但道却也不是什么原理。若我们想要理解道,须跳出欧洲思想家所惯用的思维模式,另辟蹊径。按照苏飞派、印度教和佛教的教义,若要寻得真理,须不屈不挠,达到灭定论所说的出神状态,毁灭所有意识,在灭绝一切的混沌中,乃得以生发出新的思想,这种新思想主要的特征是:一个人所有既得的经验与观念本未有发生,只是凭着这种无法言说的必然性在保存着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