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苔浊酒林中静】
来自: 玛格列特特
我常常觉得让南方慢下来的是无处不在的青苔,古老又恒久,静寂一片,给人时光凝滞之感。我们这群最不在乎时光的人,却受着时光最深的眷顾。
连着下了十来天雨,终于收住了。步行送包裹去快递公司,天空明朗,街道干净。还没放晴,但是对于进山痴迷的我们,已经是不可辜负的好天气。
既是雨停,又是周六,进山打井水的人来来往往。有次同爸爸一道去更远处取水,要多走四五里路,只因那口井水更甜。沿途稻田成片,山路蜿蜒,一个老伯在我们前面边走边高歌,而我们身后,在弯路的尽头,不知是谁用树叶和着曲子,我们三行人不曾照面,却在此行中自有一份相通的心意。
新修的亭子所处位置连山腰都不算,视野并不好,不符合山中修亭以醒行人停步观景的本意,直到戴红帽的老人牵着她戴黑帽的老伴往亭子里蹒跚,我才惊赞,是考虑到老人登山需要更多休憩,也许什么景致在他们眼里也不稀罕,惟愿自己与老伴都身体康健,好再多共度些年。
若不是落叶满地,遍山的常绿植物教人难辨冬夏。落叶在我们的文化中常被视作苍凉颓败的、不应示人的,无论是公共街道,还是自家庭院,总免不了扫落叶这项工作。只有回到秋冬的树林,落叶们才能恣意地由死而彰显出安然、安定、安全。
苍苔浊酒林中静,只是再不必客愁恼春了,还幸得三两好友作陪,我只是信口说了句“去烧烤”,没想这么轻易就四人结成行,粗略准备,便探入山中寻觅野炊宝地了。
我们在山顶找了一小块平地,席地而坐,分发酒水食物。我为了离火堆更近,坐下来身后就是个急坡,随时都有一蹶不见的风险,如果一直滚下去要很久才会到底吧。
山中一切跟人一样,外面干了,心里还湿的,找不到干柴点火,又都是新手,几番折腾都不见成效,最后怒拾一大堆干枯蕨叶,堆满整个烤炉,等叶子烧尽后见炉中红光隐隐,几个人欢欣雀跃,再用纸板来回煽风,慢慢就能见到黑炭上跃起短小的火苗。
在湿冷的山中,经过几番努力,初见到烧燃的炭火,我感动得想流眼泪,也许这就是红红火火对于幸福的定义吧。
我算不上是个吃货,食物于我而言的作用只有两个,果腹和感动人,这天我吃了不少,还讨了男生的啤酒喝。在别的山头,吊嗓子的、吹唢呐的、拉二胡的,嘹亮的声响在山间回荡,更显得山林幽静,我们烤肉串的嗞嗞声也听得分明。
接近18:00,天色将暗,我们14:00不到进山,感觉张嘴抹嘴的功夫就过了3个多钟头,炉中的木炭已经烧得裹满白灰。辛辛苦苦燃起的火,该结束时,也要潇潇洒洒的灭掉,水一浇上去便升起一大团水煤气,算是带特效的隆重退场。拎着几大袋垃圾下山,遇见健身的老人,她以为我们采了这么多野蘑菇。
这次只捡回来一片叶子,还没搞清楚是什么树,我会随机放在某个包裹里,不知道谁会收到,也不知道会否跟我一样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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