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人具鸡黍,邀我至田家吃吃吃】
来自: 玛格列特特
“搭伙”是侗族非常好的一个传统,但凡谁家得了山珍野味,都会招呼亲朋好友前来分享。这天也是赶巧,下午天刚转晴,小伍接到同事电话,说是有好东西吃。对于吃货来讲,20多公里的路就跟下趟楼一样,一点不觉得远。 原本是上车就要睡的,全程都睡不着,感觉每半分钟就有一个急转,山路八十弯后,到达村口,大山深处竟有豁然一块平坦腹地。
老张的屋前就是一片稻田,因为水分充足又温暖,秋天割过的稻穗,又绿油油的长出来,但是不再长稻米,小伍边跟我解释边挤破一颗谷壳,里面是奶汁一样的液体。改良后的吊脚楼,一楼不再悬空,而是铺上水泥,砌上红砖,日常起居也更方便些。
门口的空地,忙时晒谷物,闲时就是把酒话桑麻的好地方。我们到达时,老张在挥斧劈柴,两个小孩你追我赶,爷爷挨着墙坐在木墩上闭目养神。鸡群四处觅食,两只大鹅昂首踱步,本尊比照片看上去大很多,不想被啄还是给鹅长官多一点空间比较好。
爷爷起身进屋舀来一瓢米,鸡群迅速围拢过来,只顾啄米,只要不是来抢吃的,靠近点也没什么意见,像永远吃不饱似的,在地里吃了一天的虫,到了傍晚还要加餐。
在山野村寨,土鸡算是家常菜,所以今天要被吃掉的,不是它们。老张劈好柴,进屋把主角领了出来,毫发无伤,一直在发脾气。早点到,就可以瞻仰老张的捕猎技能了。竹狸毛绒绒的很可爱的样子,实际上很残暴,主食是竹子,但有事没事喜欢残杀小动物。
吃客汪曾祺自诩:“有毛的不吃掸子,有腿的不吃板凳,大荤不吃死人,小荤不吃苍蝇。”不知道他吃过竹狸没,肯定会很爱吃。老张还带回来几个马蜂窝,还不是挂在树杈上的,是土里挖出来的,如果谁不小心踩到,就可以在新闻上看到他了。蜂蛹炒过,外酥里嫩,营养价值很高,家里老人都不舍得吃,都让给客人和小孩吃。
因为手笨弄碎了好些蜂蛹,老张给了一把锄头,派男生去挖葛根。葛根是药材也是山村小孩的零嘴,生吃多汁微苦,蒸熟后嚼食,口感绵密清甜。平时我们想吃什么,可以去商店买,甚至可以不用出门,现代生活给了我们很多便利,也破坏了我们与土地的关系。
天色渐暗,晚餐也准备好了,萝卜炖竹狸的香气一直飘到屋外,炊烟在屋瓦上升腾袅袅,小孩已经伴着霉豆腐吃了半碗饭,大人怎么呵斥也不应。在方桌的正中镂一个圆,架在火炉上,再摆上锅端上菜,大家围坐下来,分享大山恩赐的厚味。吃饭的空档,时不时弯身看火添柴,连脚趾头都烘得暖暖的。
茶足饭饱后,天已经黑透,走出吊脚楼,星空晴朗得不像冬天,抬眼就看到我们都认识的猎户座。山村的夜晚,只有星星最吵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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