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马：当梁祝照进现实
来自: gfurself
（看见有朋友对君霄外的戏曲cp也很有兴趣，但评论区里很难讲清，干脆单独开贴，聊一聊那些前辈cp的故事。 先聊聊个人最无法释怀的一对，大家感兴趣的话，再聊聊其他的cp吧） ----- “梦萦魂绕马樟花”，这话听着肉不肉麻？ 但它真的是袁老亲自写的文章标题...
橙粒橘自己剪自己的cp视频算什么？ 把对方j婚照里那位老公的头改成自己的头，还把这张ps照刊登成杂志封面。这样的操作，见过吗😎
------ 袁马，即袁雪芳和马樟花。 京剧迷应当对这张照片不陌生，我依稀记得高中课本上也出现过这张照片。三位男性都是赫赫有名的京戏大家：程砚秋、梅兰芳、周信芳；而中间那位唯一的女性，就是袁雪芬。
袁老的江湖地位，也就是49年站上城楼参加了开guo大典这样...
然而她却说,“应该她代表越剧这个剧种登上tian an 门。” 这个“她”，正是“闪电小生”--
马樟花，比尹桂芳还要早的“越剧皇帝”，是她开了越剧史上小生做台柱的先河。 她们初搭档时，袁雪芬十六岁，已经是头肩小旦；马樟花十七岁，还是二肩小生。小袁其实比小马红得早，然而小袁却说，是科班“请来了马樟花”，对于小马一夜爆红，从此海报上自己的名字被小马压了一头，小袁好像从没有什么妒忌的表示。
她们之间的默契，就像袁老自述那样，“都用不着合”，两个人都爱即兴发挥，可以一直唱下去。
由于小马去世实在太早，我们对小马的认知，其实很多都来自于与她同时代的演员、尤其是小袁的追忆。 小马脾气似乎不太好，比如看到戏班老板给演员准备的饭菜不好，就一脚踹翻饭桶骂“你喂人还是喂猪猡”...又比如戏班里的小姑娘死活不唱戏了要去嫁给有钱人做妾，她横劝竖劝都劝不回头，就直接一巴掌扇在小姑娘脸上骂“你怎么这么贱”🌚 总之就是脾气和名气比翼齐飞的大，但也是真仗义...戏班有谁遇到困难，她都会帮忙
袁马的搭档时间其实很短很短，只有三年。所以这一对，不像尹竺一样甚至同穿一双鞋，也不像任白那样同吃同住同寝，她们并没有留下什么暧昧恩爱佳话。
但仗义的小马，对她的闺门旦也是照顾有加的。比如有一年赈灾义演，姚水娟在台上唱个没完，只给小袁留下了5分钟表演时间，小马就敢当场和姚水娟翻脸... 而姚水娟是什么人呢，她是当年赫赫有名的“三花一娟”之一，第一代的“四大名旦”，大前辈来着的... 而小袁的脾气其实也不算特别好，二十岁的她太过正气，不找过房娘，不唱堂会，因此吃了很多苦头；老了以后，更是被人叫做“灭绝师太”🌝（当然也有她大力提倡要给年轻人演出机会，鼓动老演员多给年轻演员让台，得罪了很多人的缘故）
后来有人这样评价小袁，“过强的道德感使她和周围混乱的环境很难融合。”
“那时候她主要的精神安慰，就是马樟花。”
她们在艺术追求上，更是高度一致的。 当时的越剧被蔑称为“讨饭戏”，情节始终不变，台词轻佻低俗，台上在唱戏，台下在打麻将，还脏话连篇，用小袁的话说,“这叫演什么戏啊？这不是糟蹋自己吗？” 而小袁和小马，都认为原先的越剧太“庸俗、低下、无聊”，越剧这样下去没有前途。真是要改，不改，越剧注定永远登不上大雅之堂。 于是，小马很认真地对小袁说：“芬佬，我们一起改！”
她们的这个<梁祝哀史>演出本，就是后来<梁祝>的蓝本。越剧的革新之路，就由她们这些小女孩开始。 然而愿望还没达成，小马就猝然离世。用袁的话来说，“我总觉得她是被旧时代逼死的。” 和剧团合约到期后，小马自己组了个戏团，想脱离剧场老板的压榨。 但原先的戏班老板怀恨在心，写匿名信给她的婆家，还联系小报记者，连载文章大造她的黄谣，用词非常不堪，最后甚至连她的丈夫都开始质疑她... 给有能力的女性，泼最肮脏的黄谣脏水，这样的事在那个时代、乃至现在，都从来不是孤例。
小马那样心高气傲的一个人，最终郁愤成疾，病倒在舞台上；她的戏团也因独木难支，终于解散。 袁马搭档的最后一场戏，正是<梁祝>。
戏里的梁山伯“命短天殇身先亡”，戏外的小马，也真如她“闪电小生”的名号一般，迸发出耀眼光芒后，倏尔远逝，终年只有21岁（实际上二十岁都没有到）。 殡仪馆里，小袁最先来到，一下子扑到小马的遗体上放声大哭，乃至吐血。
小袁一度归隐家乡，“终日闭门不出，只是思念马樟花。” 此后足足三年，小袁再不演梁祝。
----- 小马去世以后，小袁和剧场老板谈判，最终顶着压力，舍掉九成收入，也要革除一切陈规旧习，“除了“四工调”、“清板”、“十字句”这些留下来，其他的我统统不要，我统统用话剧的形式...要有本子、要有导演、要有舞台设计，我们的服装也要跟京剧不一样。” 轰轰烈烈的“新越剧运动”，由此展开。 而让越剧十姐妹名头打响的那场轰动上海的义演，其实也是出自小袁的想法：越剧演员应当拥有自己的一座剧场，从此脱离剧场老板的压榨。 （回顾一些当年小马的想法：“为什么要卖自己的命给人家赚钱，不如自己开剧团”；“芬佬，我们一起改！”...） 越剧有过那段辉煌，小袁居功至伟。 七十年白驹过隙，小袁也成了袁老。一生已过，功成名就。然而袁老心心念念的还是： “如果她还活着，她的作用一定比我大。”
“我常常梦见马樟花。在梦境中，我们又一起演唱 那令人断肠的《楼台会》。”
有个坊间传闻，说袁老病重时，有人听见她在自语：“梁兄，梁兄。” 1942年2月19日，马樟花去世。 2011年2月19日，袁雪芬病逝。 袁老曾说：“如果她能看到梁祝电影的话，会很高兴吧。” 分别六十九载，梁祝天上终相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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