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经症自查,请摆脱对完美自我的追逐
来自: .Yahan.(何须更问浮生事,只此浮生在梦中)
3、4月份我大部分的阅读时间都贡献给了霍妮的这本《实现自我》,阅读这本书的过程中我想清楚了很多问题。比如,为什么我们会感到内耗?自我憎恨和厌恶的情绪来自哪里?为什么有时候觉得自己是一个没有内核的“空心人”?拖延症是怎么回事?是不是有神经症才能进行创作?
其实我们每个人都有去建立生活、实现自我的驱动力。在正常的情况下,我们会在这种驱动力下实现自己的潜能,积极主动地进行创作,在和他人的团结协作中创建自己的生活。
但是,在成长的过程中,一个人可能会因为环境、生活经历的不同,通过施发严格的内心指令系统,将ta的大部分能量转向于塑造自己,使自己成为一个绝对完美的人。霍妮把这种塑造完美自我的倾向称之为“应该”之暴行。这种完美的声音一直告诉我们,作为一个“优秀的人”、“有素质的人”、“好学生”……等种种标签下的人,我们应该做什么,要忍受什么。
也许我们不能忍受自己寻求帮助,不能做一些“不符合道德标准”的事情。当我们在心中为自己划出了一个边界,很快我们的能做的事和不能做的事情就越来越多,自我的潜能也不再发展,变成了一个僵化的模型。也就是说,现实生活中我们的一切都停滞了,但大脑里还是在日夜不停的用逻辑去塑造一个理想自我的塑像。
这样的人站在自己精神的国度,俯视外界的一切,用自己的逻辑去批判外界真实的世界。《山月记》中的这段话曾经无数次触动我,也让无数人为之共情:
“我深怕自己本非美玉,故而不敢加以刻苦琢磨,却又半信自己是块美玉,故又不肯庸庸碌碌,与瓦砾为伍。于是我渐渐地脱离凡尘,疏远世人,结果便是一任愤懑与羞恨日益助长内心那怯弱的自尊心。“
其实每个人都是一块美玉,我们在正常的自我驱动下,都可以通过持之以恒的努力焕发出光彩。如果我们只在精神上塑造一个完美自我,限制自己在现实世界中的活动,我们就会离真实的感受越来越远。
不真实的自我
“忘掉你实际上是一个可耻的家伙,这才是你应该成为的样子,成为这种理想化自我才是最为重要的事情。你应该能够忍受一切事情,理解一切事情,喜欢每一个人,且始终保持富有成效的状态。”
我们的内耗来自哪里?有时候我们会觉得自己应该没有阻碍并且完美地完成一些事情,且聪明才智应该是一种至高无上的驱动力。我们都暗中觉得自己是永远都不应该受到伤害的人,但其实内心通常没有如此具体的计划。这种对于完美的期待是很隐秘的:
一位教师可能会期望,因为她拥有长期的教学经验,因此,写一篇有关教学法的文章对她来说应该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如果她才思枯竭无从下笔,那她就会对自己感到非常厌恶。她忽视或抛弃了这样一些与此相关的问题,如:她有没有什么事情可以写?她有没有一些教学经验可以提炼为有用的思想?而且,即使这些问题的答案都是肯定的,要构思和表达出这些思想,把它们写成一篇文章也仍然只是一件平凡的工作。
所有事情都是无常的,成功也需要坚持不懈的努力,生活就是包含了无数平常的工作。如果我们确信自己做的每一件事都有超凡的意义,没有任何阻碍。更甚者我们都觉得自己不会得病,倒霉的事不会发生在自己生上。那么,我们只是简单地向自己发出一个绝对的命令:否认或无视人的身上存在脆弱一面的事实。
没有人是完美的道德偶像,也没有人像小说人物一样每一个事件都推动一次转变。如果,我们一直隐约塑造一个我的生活应该是什么样,我要做的事应该是什么,我们就已经穿上了“心灵的束身衣”,自己拿起了“应然”的皮鞭。请继续问自己一个问题,得到这些“必须拥有”的事情之后,你要怎么生活?有什么计划现在就为此付诸努力呢?很多问题是没有答案的。
有自驱力的人能够为自己的生活承担起实际的责任,而不是这样一种虚假的责任。他们将会承认,早年的影响确实会以对其不利的方式让他发生改变,不管他所遇到的困难的根源是什么,它们都确实会干扰他现在和未来的生活。因此,他最好集中一切力量战胜它们。
但如果我们不幸在以往的经历中,给自灌输了一个“事情应该有的样子”。那么现实中发生的事就会恰恰相反,我们会觉得不应该受到这些困难的干扰。我们大脑中维持理想化生活的声音会不断升起,都是外界条件阻碍了我,让我没办法做一个真诚/发挥才智的人。一个人只要按照他的内心指令来生活,就可以生活得很好。一个人越是生活在想象之中,就越能容易摆脱困难:只要把问题推给所有阐释体系就好了,都是外界的原因。
往往我们“应然”的自我会在不同的面向建立,这也是文化影响下的结果。对于女性来说,有更多不同领域的“应然”:独立女性(经济上很高的要求)、美丽健康(健身、化妆)、家庭(做一个好妈妈)、专注……但请看每一个概念都是需要不懈努力去完成的,如果你追求每个面向上的完美,就必然会有冲突和牺牲。
我们就会在这样的“应然”中对自己实行专制,作出错误的选择。对待这种专制的态度以及体验这种专制的方式存在很大的个体差异,有的人顺从,有的人反抗,程度不一。虽然这些不同态度的因素在每个人身上都起作用,但通常情况下,占优势的要么是这种,要么是那种。
回避冲突的方式
/02/
对他来说,“我应该”和“我实际上是”这两个方面之间的界限是模糊的——对我们任何一个人来说,这二者之间的界限很可能都不太清晰。
对扩张型的人来说,掌控生活极为关键,他倾向于认同自己的内心指令,而且他会有意或无意地为自己的标准感到自豪。扩张型的人觉得他应该尽自己的一切可能来满足所有人的需求;他应该知道得比其他任何人都多;他应该永不犯错;只要是他想做的事情,应该绝不会失败——简言之,不管他那些特殊的“应该”是什么,都应该要实现。
而对于自谦型的人来说,当他焦虑地试图实现这些“应该”时,大多数时候却觉得他自己根本无法实现它们。因此,在他有意识的经验中,最为重要的因素是自我批评,这是一种因为自己不能成为至高无上的人而产生的一种内疚感。
最后,对于放弃型的人来说,“自由”的观念比其他一切都更具吸引力,他是这三种类型中最可能反抗其内心专制的人。由于自由——或者说他对自由的看法——对他来说非常重要,所以,他对任何的强制都极为敏感。
他可能会以一种消极被动的方式进行反抗。因此,他认为应该做的一切事情——无论是做一项工作、读一本书——在他的心里都会变成一种强制性事件,引发他有意或无意的愤恨,结果会让他变得无精打采。如果需要做的事情都做了,那也是在内心抵抗所产生的压力之下完成的。
他也可能会通过一种更为积极主动的方式来反抗这些“应该”。他可能会试图将这些“应该”都抛诸脑后,有时则可能走向完全相反的另一个极端,坚持随心所欲,只做自己乐意做的事情。这种反抗可能会采取非常强烈的形式,而且常常是一种绝望的反抗。如果他不能成为最虔诚、最纯洁、最诚挚的人,那么,他就会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坏蛋”。
这些抽象的标准让我们离生活越来越远,不同的冲突让会让我们不知道该如何做。想象力挥舞它的魔杖,抹去“我应该感觉到”与“我确实感觉到”之间的界限。于是,我们就会像我们应该相信或感觉到的那样去有意识地相信或感觉。
当我们笑的时候,我们会觉得不能浪费时间在“唱歌”、“看视频”这种事情上,我们应该在阅读和专注的时候笑;当我们哭的时候,我们不认为是在为一个具体的人哭,而是因为理解了艺术中抽象而伟大的情感。通常情况下,这些“定做的情感”(made-to-order feelings)的肤浅性会以其他方式表现出来。当自负或虚荣心受到伤害时,爱就会很容易让位于冷漠或怨恨、轻视。
我们慢慢训练自己,需要特定的场景和要求我们才应该怎样。不是生活中缺少快乐和极致的体验,而是我们规训了自己只能从特定的事情上获得珍贵体验。真实的生活如一行禅师所说:
我是一名诗人,却也十分热爱在菜园里种养蔬菜这份劳作。一天,一位美国学者对我说:“不要把你的时间浪费在菜园和种养莴苣上面。你应该写更多的诗,是个人都会种莴苣。”这并不是我的思维方式。正念吃早餐,清洗餐碟,种植莴苣,俱念念分明,这些都是我写好诗的必要条件。一个人如何清洗餐碟透露出他诗作品质的高低。同样,如果我们在日常行为——包括工作——中有更多的觉知与正念,我们就能更出色地完成它。
如果我们能摆正自己的位置,为自己承担起责任,不再像神经症患者一样痴迷于自我,建立世界的原则和标准,珍惜我们的每一份时间和所做的事情。我们就可以自由地成长,我们也会自由地去爱,自由地去关心他人。
真实自我脱离对工作生活的影响
/03/
尽管神经症患者都非常努力地追求完美,并完全相信自己能够达到完美的状态,但他却往往得不到他最为需要的东西:自信和自尊。即使在自己的想象中他像神一样完美,但在现实世界里,他却连普通牧羊人那样朴实的自信都没有。
我们真的自信吗?“基本信心”既包括对他人的信心,也包括对自己的信心。我觉得我们都可以思考一下,我们是否对自己和他人都抱有相同的信心和善意。有时候我们的自我意识非常过剩,往往表现在以下方面:
1️⃣ 认为自己与团体没有什么关联,并不觉得自己是团体的一分子,没有归属感,而是利用团体来求得个人的生活、赚钱之类
2️⃣ 离开我的思想,我也就不存在
3️⃣ 可能会因为不求任何人帮助、不接受任何帮助而感到自豪
4️⃣ 他们关注的焦点主要在于自己未能达到至善至美的方面,从而很容易感到羞愧
在工作上,由于和他人的隔阂,会产生以下几种想法:
1️⃣ 以自我为中心,从内心对工作本身并不怎么关心。与工作本身相比,更关心自己进展如何以及应该如何表现这样的问题。
2️⃣ 认为自己所做的特定工作具有独一无二的重要性,并高估其质量。其他人如果不高估他们的活动,他们就会认为,那些人不能理解自己
与此同时,一旦我们陷入自我的误区,我们称赞他人的能力也会变得极其有限,至少对与他们同属一个领域或者同一年龄段的人如此。他们可以坦诚自己崇拜柏拉图(Plato)或贝多芬(Beethoven),但却觉得很难欣赏任何一个同时代的哲学家或作曲家。越是这样,就越会觉得称赞他人会对自己独一无二的重要性来说是一种威胁。我们有多久没有真心实意地夸赞过身别的人了?
导致自恋型个体所共有的特点有两个:讨厌关注工作中的细节,也讨厌持续的努力。
1️⃣特有的自负在于“无须努力便可以获得优越性”,而日常生活中的小事应该憎恨
2️⃣自谦型的人一边追求完美,一边又打压自己。“如果你不是一个完美的音乐家,你最好就去擦地板。”
3️⃣工作质量应该满足自己的苛刻要求,而且工作方式也应该是完美的
4️⃣在做一件较为困难的工作之前,就会开始担心和恐慌,会认为这是一件无法完成的工作
5️⃣不愿迎合他人对他的期望,就越倾向于减少与他人一起工作,为了做他喜欢的事情,他会把自己的生活标准降到最低限度
5️⃣假装一种超然的态度,把注意力转移到抽象的事情上:热爱大自然、神学、哲学……补足自己的与众不同
一个人害怕自己无法表现得像他那些严苛的“应该”所要求的那样优秀,所以害怕自己的自负将会受到伤害。在这个过程中,我们对自己和他人的不满越来越多,人和团体的关系减弱。成为人类中的一员都让人觉得难以忍受,因为现实的情况;复杂的人际关系,需要努力的现实状况都会阻碍完美的自我。在这个过程中自我憎恶就会出现,因为我们作为一个凡人,一个不同人,根本无法兼顾这么多领域的完美。于是真实自我成了自负的理想化自我的牺牲品,极端情况下就像完全杀死这个真实而“无用”的自我。
你想过怎样的人生
/04/
一个人自我意识的程度越低,所受的威胁越少,他就越不会试图顺从他人的期望,越不需要事事正确或完美,也就越能更好地展现自己的天赋。此外,分析经验也更为详细地表明,神经症因素可能会阻碍创造性工作。一些伟大的作家和音乐家能写出动人的作品不在于神经症给予了他们创作的冲动,而是即使有神经症的阻碍,他们任然有真实的自我和情感可以表达。
如果把问题再次抛给我们自己,如果去掉了所有的伪装和借口,在种种底色之下,我们想要的是怎样的生活,我们为之努力争取过吗?忍受过困难了吗?我们的每一个选择真的全部是环境的影响和满足他人的期待吗?我觉得我们真的应该仔细想想,我们要怎样地活着,并且愿意付出哪些努力。
今年3月我写了一首不算诗歌的诗,读完霍妮我才知道原来这种情感来自于对于完美的自我的崇拜,让人想要牺牲和献祭所有的自我体验。希望在这片文章中找到共鸣的你我他,都不要再错过真实的生活了。
把耳朵沉入咒语
节奏愤怒地劈开嘴唇,让执着
在贫瘠的的线条中疯长
一扬一挫,落在眉毛下面
凿出黑白的伤口
穿针引线,你看
又绞死一个太阳!
于是白骨高悬,狰狞地
照耀天国净土
滴落的便成为,玉露琼浆
在杯中旋转,放置在毁灭的供台
快来参拜我,虔诚地
将玫瑰撕碎,研磨的骨灰用来
超度罪恶业果
看烟尘轰响着滚动,把痛苦的鼻息
喷向心脏
干杯!纵身一跃,跃入滚烫烈焰中
神明的道场
脚步向彼岸迈去
左手右手,摇摆着扼死
一段尘世,垒上厚土
造出神圣的巨像
为什么不参拜,我
我的信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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