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譬如朝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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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譬如朝露》
卧房外，是浓重的秋意。
只需一阵轻轻的秋风，地上的落叶便盘旋而起。明绣的鼻尖上沾染了浅淡的秋菊香气，她问坐在一旁的洛昭言：
“昭言，你闻到菊香了么？”
洛昭言有些捉摸不透，却见明绣如此正色，便沉下心深深吸了一口气。
她仍然闻不到，反倒闻出秋雨欲来的潮湿萧瑟之意。
洛昭言瞥向明绣，只见她端坐着，脸色苍白，从前身上的利刃似乎尽数褪去，唯独留下一副瘦削的躯壳。她仍着藕荷色的衣裙，然而无从找寻以前那般的秀气与灵动。
眼睛蒙上布条，一双眼睛夺走了明绣的光彩，洛昭言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明绣抿唇：“闻不到吧？”
“我从前扮男儿身走江湖习惯了，对花草树木皆不了解。你一向心细如发，心思缜密，能闻到菊香自然也不奇怪。”
“你错了，昭言。”
洛昭言不解。明绣转向洛昭言的方向，对她说：“因为我瞎了。虽说我看不见，但其他感觉却比从前机敏了许多。”
明绣的眼睛，是扎在每个人心里的刺。
“明绣…。”
“我心中世界的色彩，原本就是师父为我描绘的。”明绣苦笑，“如今师父死了，即便我眼前有人有景，但也失去了颜色。这同我眼睛瞎了，没有什么分别。”
洛昭言心下一顿。
“若顾叔在天有灵，必不愿看见你这般颓丧。”洛昭言说，“明绣，我们一同出生入死，经历了那么多，我们会像顾叔一样照顾你的。”
“昭言，我知道的。”明绣说，“可是师父就是师父，这世上无人可替代他。若你去问问越姑娘，让她忘记越今朝，让我们照顾她，她会不会愿意？”
二人说到越祈，下一秒便听到越祈的哭声。
洛昭言率先跑进屋内，见越祈蒙着被子哭。这些日子，越祈的悲伤总是如此浓烈。
“越姑娘，醒了？”洛昭言倒了一杯水，“乖，不怕不怕。”
越祈的头发好几天没打理了，从前总是越今朝帮她梳头。可越今朝是男人，梳的小辫子常会散开，也不懂颜色搭配，让越祈看上去花花绿绿的。后来结识了洛昭言和明绣，二人帮她梳头编辫子，还会带她去挑簪子。
姑娘家的喜欢这些东西，明绣负责挑选，洛昭言负责掏钱。
越祈喝了一口水，眼泪仍然挂在脸上，像一个潦草没人要的小孩。
“越姑娘，我帮你梳梳头？”洛昭言说，“上回买的小鱼发簪，你还没戴过呢。咱们梳好头发，我给你戴上，好不好？”
“昭言，我饿了。”越祈说，“我想吃鸡蛋面。”
洛昭言忍住心下的哽咽：“好啊，我去吩咐。那你乖乖起来，好不好？”
越祈点点头。
越祈坐在镜子前，在镜中见到扶门进来的明绣。她叫了一声：“明绣姐姐。”
“越姑娘，醒了？”
“嗯。”越祈说，“我饿了，想吃鸡蛋面了。”
明绣在她一旁坐下，摸着从前那些时日里她和洛昭言为她买的发簪珠花。
小厮将鸡蛋面送进来，又带上了卧房的门。洛昭言说：“越姑娘，快吃吧。”
越祈吃了一筷子，又开始掉眼泪。洛昭言明白她心里在想什么，却没有选择戳破，只是安慰她吃慢点儿，别噎着。
明绣喝了一口水：“越姑娘，吃不下可以不吃。”
“谁说我吃不下。”越祈往自己嘴里塞面条，“今朝说了，不能浪费粮食。”
“越今朝已经死了。”
洛昭言握住明绣的手腕，示意她别说了。
“越姑娘，越今朝已经死了。”明绣问，“你知道什么叫死了吗？”
越祈点点头：“知道。”
洛昭言怔然。
“今朝死了，我也不爱吃鸡蛋面了。”越祈哭着趴在桌子上，“明绣姐姐，我原以为只要是鸡蛋面，我就爱吃。可是今朝死后，我就不爱吃鸡蛋面了。”
“越今朝死了，他像顾寒江一样死了。”明绣仍旧带着一丝强硬的不通情理，“死了，就意味着你永生永世再也无法与他相见。死了，就是什么都没有了。”
“明绣，不要再说了。”洛昭言出声，“你又是何苦？为何又要伤害自己？”
“人生譬如朝露，又如蜉蝣，朝生暮死。”明绣软下性子，摸了摸越祈的脑袋，“小祈，世事总是无常。”
越祈啜泣，将自己的手放在明绣的胸口上：“明绣姐姐，死了，就是这儿空了。明绣姐姐，对么？”
“是啊，小祈。”明绣说，“就是这儿空了。”
（乱写一通的饭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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