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子糖衣
来自: 二七十四
*接着搬搬旧文
*伪现背短打 不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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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小口小口缀着手里的啤酒,不管喝多少次我都无法习惯酒类入口辛辣的味道。小的时候总对这事有莫名的向往,好像围在一圈推杯换盏,情到浓时再拥抱落泪,拥有这种经历的人才称得上是够资格的成年人。
以至于在第一次尝试喝酒后因为落差太大,下意识换用了喝中药的法子强迫自己硬塞下去了那罐没什么度数的啤酒。也才发现,所谓合格的成年人,不过是挣扎着在口欲酒精中给自己扒拉出一小块庇荫地,一头扎进去就像扎进几万英尺的深海中,于是在那一瞬间,海面上此间种种便与他无关了。
全圆佑说过我是小孩子口味,喜欢吃甜的就要吃到牙痛,喜欢吃酸的就会眼睛都不眨一下的细嚼慢咽柠檬瓣,喜欢吃辣的就算是深更半夜也会戴好口罩偷偷摸摸跑去火锅店,而不喜欢吃苦的,就真的一口也不吃。
其实这话也不算是全圆佑说的。
当时正好录完一期团综,久违的全队人都挤在同一辆狭小的大巴车里,此起彼伏还在聊着晚餐吃到的美食,话题拐了个弯就变成了成员口味大揭秘。“文俊辉的饮食取向”不知道在哪一个瞬间就变成了热议话题,他们你一句我一句的拼凑出了我奇怪的美食癖,我只悄悄盯着全圆佑,看他在某个瞬间点点头,勾勾唇,就算他连嘴巴都没张开过,那些被他赞同过的句子也会全部在我脑海里揉烂又重新黏合,到最后回忆起来就都变成了他说过的话。
这还挺不应该的。
我现在说的是我喜欢他这回事,这还挺不应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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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刚到韩国时才十六岁,正是中二犯病又情窦初开的年纪,我一边想着,我以后一定会成为全世界都喜爱的超级大明星,儿女情长这种事,很影响大哥我行走江湖的,一边也会忍不住幻想着未来会有哪一个香香软软的小女生成为我的枕边人。这两个念头时常冲突着占领我的脑袋,还不等我权衡利弊要把白日梦的时间多分给它们中的哪一个,全圆佑这个人就突然异军突起的在我心里扎根发芽,疯狂吸取营养长高长大。得了,也不用权衡了。
但我从一开始就知道这事不会有结局。我是多么聪明冷静的一个人啊,不管是为了我们组合的未来,还是为了我俩各自的安好,这事儿都只能烂在肚子里,慢慢腐朽之后尘归尘,土归土。
其实我喜欢上他那会儿我们还没正式出道呢,能不能出道也没人说得准,出道之后火不火也没人知道。这么看来我眼光还是挺毒辣的,至少从那时开始就已经决定好要死死保守住这个秘密。所谓秘密,就是不能让任何一个人知道,包括另一位当事人。
可我还是忍不住和妈妈透了底,我隔着长途信号,笑眯眯的看着镜头里的妈妈,和她说,“妈妈,我好像有一个喜欢的人了,该怎么办呀?”我看着她惊的原地跳起来,哎呀哎呀半天然后问我说,“崽崽,你是不是疯了呀?”我被她的反应逗笑,“骗你的啦,今天是愚人节。”她朝我瞪了半天眼睛,“不要开这样子的玩笑啦。”
又过了好一会儿,都聊到快要挂视频的时候,她突然又讲,“你如果有喜欢的女孩子,现在一定要悄悄的喜欢人家噢,妈妈也是你这个年纪过来的,知道这种感觉,但你既然选了这条路,至少到很多年以后,都要把这份喜欢藏好才行。”我的笑容还是没有变,“都说是骗你的啦,我现在一心只想搞事业!”“最好是哦。”她下一秒又呛了回来,最后又扭扭捏捏的说了一句,“我不是要说你疯了的意思,你在韩国照顾好自己哦。”然后直接挂掉了电话。
我的妈妈就是这么好的一个人。
不过其实话也没说错,我自己都觉得我疯了。没什么底气了,挺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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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圆佑这个人,就蛮讨厌的。我合理怀疑他大概率确诊了一种叫做“间歇性招惹文俊辉”的病,我是说,如果真的有这个病的话。
我安安分分坐着的时候,他要跑过来贴紧我坐下,刚洗完澡还带着残余温热水珠的手臂就大咧咧贴在我被空调吹的凉爽干燥的胳膊上,另一只手举着手机伸到我面前,“你看,粉丝们画的我们,太可爱了!”说话时胸腔共振带着有尾音的话语溜进空气又被我的耳朵捕捉到,我抬起眼去追手机屏幕,看到的是粉丝画的我队动物园,角落里两只猫咪在追尾巴。噢,可爱是可爱,可惜我没有尾巴。
然后在我鼓起勇气想在万人见证的镜头前悄悄蹭到他身边,借着机会明目张胆的与他牵手拥抱时,他又总是那么巧的和我同时提步,却迈向了全然相反的方向,连视线也不记得往我这边投来一个,我也只好顺手扒上最靠近我的成员后背,假装我一开始的目的地就是这里而已。
总之好像我们两个人的频率永远搭不到一块儿去,他朝我走来的时候我还没有准备好,惊慌失措的只好逃开,我走向他的时候他却慢了好几个半拍,反应不过来我的意思自顾自的按原有的步调走远。
可是我说了这么多,抱怨了这么多,其实也没什么意思。我早就说过,喜欢他是我一个人的事情,我不会告诉他的。频率搭上了才不好呢,要我亲手再把它拨乱,我舍不得,也做不到的,那现在这样就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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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是因为年纪渐渐长了的原因,自从忙内弟弟也成年了后,队内聚餐的次数就显著增多,大家的也慢慢开始聊起了以前压根不敢触碰的恋爱话题。每当这时候我就会当一个安安静静地旁观者,然后在被起哄问到的时候认真学着明浩的语气说,今天我只想听你们说。明浩要是坐在我身边少不得一掌落下来,其他人不信归不信,打打闹闹的这个问题也就这么过了。
这就是我很爱我的团队的一点,就算不说出口,他们也都能细微的感受到每个人对不同问题的接受程度,不想讲的话甚至不需要自己找借口,他们热热闹闹的就能铺好一条台阶给你下。
我们是要一直走到最后的,我皱着眉头把剩下的酒一饮而尽,然后迷迷糊糊的这样想。没了他们我真的不行,少了谁都不行,虽然全圆佑在我心里是偏爱,可是放在这个团队里,他未必比其他人更重要。我说不好未来是什么样子的,可我多么希望不管在宇宙坐标中往后随机投掷到哪一个时间段,我们都还和现在一般,无话不谈,推心置腹。
所以其实我能坚持下来的一个原因也在这,只要这样一个大前提还在,我就不怕与全圆佑渐行渐远。这难道不已经是一件令人咋舌的成就了吗?除了我以外,谁能这么有信心信誓旦旦的说,十年后,二十年后,三十年后,我还是会和我最爱的人当最好的朋友(之一)。我怎么还会贪心求更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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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了这么多我才发现,我好像还从来没想过全圆佑会喜欢怎样的人。他是那样温柔的一个人,偏偏有时要作怪藏起那份温柔,对着来询问的人摇摇头摆摆手说,不是的,我很冷漠的。怎么会有人真的能相信这种扯皮鬼话,我见过有向他告白的女孩子被这样的话吓退,犹犹豫豫不敢再主动往前走一步。我简直恨铁不成钢的自顾自捶胸顿足,怎么可以偏听偏信啊,就算是当事人自己的话也没有这种效力啊,你再往前走一步,走两步,才能穿过他特地设下的烟雾弹呀。
可惜看不透的女孩子不止一两个,全圆佑放置烟雾弹的手段又太过高明。我也只好扁扁嘴想着,好吧,可能他现在和我一样,只想一心搞事业吧。
这么一说是不是感觉还挺矛盾的,我怎么会愿意他和女孩子谈恋爱呢?其实我真的挺愿意的,只要是他喜欢的女孩子,他开心不就好了。这句话说出来就有自带圣光那味儿了,但我也真没听起来这么无私,我已经说了,前提是那是他喜欢的女孩子。那你说一说,当他真的有了那么一个喜欢的女孩子后,我除了站在家属席眼含热泪和其他十一个人一起齐刷刷拍手,我还能做些什么呢?做不了的。
这可能就是呆在这个产业久了所带来的副作用,时刻清醒,时刻冷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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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也有过不冷静的时候,在堪堪要看穿全圆佑喜欢的那个人究竟是谁的时候。他面对着哥哥们随口的询问显得轻松极了,眨一眨眼后有些驴头不对马嘴的说,“有人夸过我对每个人都很温柔,姑且算这句话是夸的话…”他拉长了句子,手撑着脑袋架在桌子上又想了想,一旁的队长听不下去,“我们是为了听你炫耀的吗??”
我坐在他对面的旁边的旁边的旁边,听到这句话夹菜的手一抖,老是觉得有什么不应该知道的话要被说出口了,于是下意识的垂了眼看着自己的餐具,听着他接着慢悠悠的说,“温柔是对所有人,但其实也只是想对他一个人。”是他,还是她,我真的不知道了,因为就算躲了视线,六感惊人的我还是下意识觉得浑身不自在,像有人在盯着我看的那种不自在。
好在这种感觉很快就消失,其他人都拉长声音“诶咦”地嫌他讲话太酸,也夹杂着几句有人问他是不是喝多了的话语,正当我安慰自己是错觉的时候,旁边的明浩突然转过来和我咬耳朵,“你实话实说,你和全圆佑是不是有猫腻?”我强迫自己看进他眼睛里,“没有,真的没有。”他端详了我好半天,稍稍点了个头就扭回去接着吃饭了,也没说信还是不信。
我的心跳扑通扑通跳的厉害,酒气上了头晕红了耳垂,全圆佑怎么可以喜欢我呢?他不可以喜欢我的。好吧,我承认,我就是不太讲道理,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可是当我还是无望的暗恋的时候,我能向自己承诺百分百做到把这件事藏到最好,等到七老八十之后再翻出来当笑料来调侃,可如果他喜欢我的话,我再想藏下去,自己首先就失了动力,然后就会变得不甘心,变得侥幸,然后就是难过,铺天盖地的难过。
因为谁都知道,这件事就是不能被摆在明媚阳光下讨论的,就是不能。
另一边,全圆佑终于在声讨中节节败退,举双手投了降,“我喝多了,别问了别问了。”瞎扯,谁都知道他酒量一向好,况且今晚他也没喝多少。不过给了台阶总要下,感情的话题接着转着圈轮流问,我也不知道是在前面的哪个瞬间被玩成了真心话大冒险游戏,问题具体,不许不答,总之没人能逃开,连忙内都被死缠烂打问了好久。我也没功夫同情他,因为下一个就轮到我了。
问到我的这一个问题不可谓不妙了,我听着二哥一字一顿念出手机屏幕上随机抽到的问题,唇角若有若无的笑意让我时刻怀疑他是不是已经发现了什么,他念,“如果马上要到世界末日了,你只能对你喜欢的人说最后一句话,你会说什么?”
我想了好多种回答,话将将出口时又哑了下去,我最后还是拖着明浩做了挡箭牌,我说,“在梦里见吧。”我又一次成功把大家都逗笑了,在吵嚷声中乖乖点头说,“好啦我认罚。”又拿起酒杯重重喝了一口。
我到最后都仍然不够诚实,我明明想说给他听的是,在梦里相爱吧。
在梦里,我们可以相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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