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意自己的口头禅
来自: 待注销
不知道有没有人和我一样，有一个从小延续到大，二十多年都改变不了的口头禅。
我的这个口头禅是“随便”。
我不记得我是什么时候学会这个词的，但这个词在我的童年记忆甚至幼年记忆里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因为每当我爸妈问我想吃什么时，我都会说“随便”。
家里人对此颇为哭笑不得，我爸甚至编出了非常无聊低级的谐音梗，在此不提。
长大后的我再回忆这件往事，觉得埋在背后的根源，可能是吃饭吃什么这个问题对于刚来世界没几年、时常想不起上顿饭吃什么的幼崽态的我来说，实在是太难了。后来我天才的小脑袋想到了一个主意——我让我爸妈提问时“报菜单”，填空题一下变选择题。
但选择题也并不好做。“随便”这个口头禅继续伴我成长。今天早上我看完病后和我妈去中式快餐吃饭，端着餐盘，我们谁都不想做选餐的人——虽然这时候我也已经意识到了，这是因为我们心里都有一张答题卡，又担心或清楚这张卡和对方给的答案对不上——于是我又熟练地交了白卷，使出“随便”大法，把选择的焦虑交给了我妈，自己去占座了。
至此，我已经大致清楚“随便”这个口头禅背后有什么了——可能有一些讨好，可能有一些敷衍，可能有一些对冲突的逃避，还有一些思考的堕怠。
我第一次意识到这个口头禅的不好是在高三末，高强度冲刺下，年级就取消体育课和跑操向我们征求意见。我当时埋头做题，在班主任问到我时，习惯性抛出了这句万能糊弄法的变体。
记不清原话了，但记得班主任对我说的大意是：这可不能随便，这是事关你们自己的事情。
过去好多年了，可以说这是这位班主任给我留下的印象最深的一句教诲。我想了想，我为什么会说随便，因为我觉得体育锻炼在高三末尾已经是很不重要的事，而我们的意见在最终的决定面前更是很不作数的一个因素。但真的是如此吗？
不过后来体育课和跑操确实取消了，那已经是高考前的两个月了。先前年级一直以高压态督促我们课间去跑操的。其实若是反对的声量大而有据，保留体育也说不准。但我太讨厌体育课和跑步了，顺从上面的决策于我而言并没什么痛楚。
我总是习惯了让渡一部分自我给外部，可能是下顿饭吃什么，可能是下件事做什么，可能是下份工作做什么。因为做选择是一件很累的事，意味着自由也意味着权衡思考和对此负责。在大学之后，在毕业之后，在工作之后，我有了一点自我意识，却又没有足够支配自己选择的能量，于是自然而然地划入空心和踩空的泥淖里，痛苦而难以自拔。
语言反映也反作用于思维模式。我的部分痛苦，从幼年时就藏在口头禅里。
所以我尝试从现在开始不再说“随便”。苹果还是香蕉？香蕉吧。自行车还是公交？自行车。
无论是多么小的选择，也不要敷衍对待，这样才能在更大的选择面前，有足够的内在力量。
同样的，朋友们也可以这样观察一下自己的口头禅，或者近乎无意识的语言习惯。
抽空剖析一下自己的“还行”和“我觉得”“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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