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JD毕业两年后辗转进入big law，分享我的经验教训（正文完结）
来自: Fischl
正文已完结，之后可能会把评论中比较有价值或者有普遍性的Q&A发上来，或者对某一个章节进行更新，大家有什么问题也可以在评论区直接提问。希望大家看得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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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好，我是一名刚刚进入big law的小菜鸟，回想这些年走过的路：JD申请、三年法学院、毕业后辗转彷徨的两年，我积累了丰富的人（shi）生（bai）经验，想来这里和大家分享一下，让大家可以少走弯路，都拿到自己心仪的offer。
先来介绍一下背景，我本科985，毕业的时候没想好自己要做什么，也一直有出国读书的愿望，本来想去读一个LLM再回国工作，申请材料都准备好了。后来试着做了一下LSAT，发现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家里也很支持，所以就去刷了三次LSAT然后申请了JD。在法学院经历了第一学期上课懵逼、OCI零收获、2L开始自暴自弃绩点下降、回国暑期实习后又打起精神、毕业后找了一份不给抽签的工作、又再读了一个金融硕士，终于在硕士夏天毕业的时候上岸了big law。我在的所排名比较低，所以相对应的hours没有那么疯狂，现在勉强达到了995的work life balance。当然也有可能是我还很junior，被合伙人压榨还没那么狠🙃这一路走来，可以说是我在申请和法学院前两年是一本反面教材，导致后面三年一直在弯路上狂奔，经历了无数次自我怀疑。如今的生活状态是我比较满意的，所以想把这些年我给自己挖过的坑、走过的路和大家讲一讲，主要包括JD申请择校、美国法学院入学前的准备和学习、在美找工作、networking、以及若干人生鸡汤。由于想说的话有很多，此贴会长期更新。
🌟要不要读JD
这一条是所有分享中的重中之重。后面大部分讲的都是术，而这一条是道。只有想清楚了到底要不要读JD、为什么要读JD，法学院读得才会更有动力，也能更好地规划。
法学院的第一年并非儿戏，在美国法律界的重要性不低于国内的高考。我当时并没有一个明确的目的，只是想出国读个书，并且觉得，LSAT这么好玩，法学院应该也不赖吧，毕业后的前景怎么样根本不在我的考虑范围内。事实证明，这种想法是非常危险的，因为我根本没有做好读法学院的准备。如果你能有一个要去美国读法学院的明确理由（包括但不限于：对美国某方面的法律感兴趣、对美国某个方向的工作机会很感兴趣、在某方面有一定工作经验，已经commit并希望在美国从事和这个方向相关的法律工作等等），一方面会在面试的时候更令人信服，另一方面也会让你在做各种选择的时候更有针对性，对法学院的压力也有缓解作用。
如果没有想的特别清楚，其实可以先去读一个LLM，观察一下同校的JD是怎么样的，自己到底对哪一个方向感兴趣，也能提前适应美国的学习生活（和国内确实不太一样），然后再考虑要不要读JD这个重大决定。LLM短平快，总共就一年时间，和以后可能会出现的弯路相比，其实不是一个非常大的代价。如果读了LLM发现确实不适应或者不喜欢，也能及早退出，不至于像JD，一上贼船就是3年，沉没成本太大。我认识一些同学是这样操作的，一路走下来会比我顺利不少，最后也都取得了不错的成果。如果我有机会重来的话，这会是我第一个去改的人生岔路口。
🌟JD申请择校
我申请JD是很多年前了，当时最最重要的就是LSAT刷分，越高越好，其他软件都没有这个重要，尤其是对陆本而言。GPA当然也是越高越好，但是LSAC评出来貌似大部分都是AA，所以也没有很大的区分度。不知道现在有没有变化，之后可能会根据现状对这一部分会进行删改。
PS和推荐信是其次重要的东西。PS就回到了我上一段所说的“为什么要读JD”，如果能有一个令人信服的理由，会是很大的帮助，重要的是要能看出你对法律的热情和commitment。推荐信的话，如果能有美国法学院教授的推荐，会大大加分，所以大学期间有出国交流的机会一定要去。
- 申请费小tip: 可以在LSAT出分以后，拿着LSAT成绩、GPA or anything you think is helpful，写邮件给registrar office申请application fee waiver。不是每个学校都能成功，but it doesn’t hurt to try。我记得我当时LSAT 169，拿到了大概四五个application fee waiver，有一些学校排名还挺高。和学费比起来毛毛雨啦，但是不要白不要🤪
- 申请学校数量：在财力和经历能够负担的情况下，越多越好，建议饱和式申请，当然了，也不用20+那么多，十几个就可以了。哪怕成绩很高，也不要只申请T14，我看到过175+结果到五六月还没offer的情况，还是要申请一两个T14之外的学校保底。拿到保底学校的offer以后对后续申请的心态很有帮助。已经有心仪的学校的话，一定要好好利用ED。陆本建议参考比往年median lsat稍微高一点的学校，类似于170的分数找往年167-169的学校这样。
- waitlist转正：被waitlist了以后可以每个月写一封letter of interest给学校，让officer看到自己。不用很长，也不用很频繁，但一定要坚持，心态不能崩。
- 要奖学金：如果有拿到任何学校的奖学金，可以写邮件给梦校，问问看学校能不能拿一点奖学金。这也是为什么要申请保底学校的另一个原因。奖学金要尽早要，不然等到后面奖学金都发完了，就算你很优秀，学校也没钱给。
🌟美国法学院入学前准备
对于陆本（当年的我）而言，最糟糕的是不懂美国general legal knowledge以及拉垮的英语。所以如果已经拿到offer了，在等开学期间，建议从这两方面入手提高自己，读一读基础的美国法律的介绍，我记得国内有一些法律英语的教材就很不错。提高英语可以看美剧。对于从来没有出过国或者只出国交流但没有真刀实枪去法学院的同学来说，请不要高估自己的英语听说能力，英语能练多好就练多好。我当时出国前托福听力阅读满分，但到了法学院的前两个月，依然面临着听不懂课、reading读不完的困境。
提高英语的方法有多读英文报刊（我自己其实没坚持下来😓）看美剧（下面会推荐）通过看美剧提高英语其实还挺有用的，前提是看的时候不要开中文字幕，哪怕听不懂或者看不懂英文字幕，连蒙带猜地看完，英语也能有很大的提高。我是到了法学院第二年才开始这个进程，深恨自己没有早点开始。如果能够在无字幕的情况下大致听懂美剧，基本上法学院上课听讲就问题不大了，可惜我刚出国的水平完全没到这个地步。
几部让我印象深刻并且很有帮助的美剧：
🌙Better Call Saul: 非常写实，完全不夸张，是美国相当一部分律师的生存现状，当时看到一个律师不停打电话networking的样子差点哭出来，这简直就是我自己嘛😂剧集也很有感染力，堪比艺术品，是绝命毒师的前传，个人观点它的质量更甚绝命毒师。缺点是节奏比较慢，而且太过写实，可能会打破大家对律师光鲜亮丽的幻想😂
🌙Suits: 律政剧里的青春偶像剧，关于OCI这一块比较真实，其他的部分就emmm，但总体来说很好看，也很幽默，涉及到了很多法律概念。我是考bar期间看的，很多概念刚学完就在剧里看到，还蛮有趣的。
🌙Boston Legal: 2000年代的青春偶像剧🤔价值观是传统的美式价值观。可以学习里面律师对法律的激情，但是不要学他们的做事方法，不然一个个地都要被disbar，勿谓言之不预😒
法学院学习和OCI这一块儿我做得不好，就略过了。大家想学的话自己去别的帖子里找吧……总之一年级的成绩和OCI是你找到工作最方便的方式，千万不要儿戏对待。
🌟OCI之后怎么找工作以及Networking
OCI之外能找到工作主要有几个途径：自己主动去networking找律师要机会、做externship or internship被老板看中拿到return offer、mass mailing让律所看到你这条漏网之鱼。
先讲讲externship and internship。很多学校都会要求学生在2L或者3L必须去做externship，我当年的法学院很坑，不给国际学生批在学期中去律所实习的CPT，所以只能去政府或NGO实习，政府NGO工作了大概率是不会给抽签的，所以基本没用。我是看到过有别的法学院的同学在学期中去一些律所做part time externship，最后表现良好，得到录用的机会。如果真的狠得下心来，也可以用OPT去做externship，part time OPT按一半时间算，那满打满算4个月的externship也就用2个月的OPT。不过法学院毕业总共也就12个月OPT，一般没人舍得毕业前就用掉2个月。
申请externship 需要早做规划，Fall semester externship一般春季或者夏季就开始申请了，给国际学生审批CPT或者OPT也需要一段时间。Internship的原理类似，不过是在summer 做full time，有更多可以表现的机会。一般这种情况下都不是大律所，是中型或者小型律所，很多所也不会保证return offer，但是OCI都没找到工作的话就不要挑了，找到啥是啥吧。而且就算他们那边暂时没有工作机会，也有可能老板会认识别的律师在招人，能找到这样的机会就多去做做，不要太计较一时的得失。
Mass mailing顾名思义就是大量发邮件，不停去骚扰各个律所的合伙人。这种情况适合成绩很好、各方面都没有硬伤、但是不知道为啥OCI就是没拿到offer的同学。我1L成绩不亮眼，也试过mass mailing，毫无效果，但确实有成绩很好的同学在2L开始的前几个月通过mass mailing找到了工作。注意，这里最好不要发给HR，否则你的简历就会停留在他们的某个candidate系统里，and then no one will ever check that system...最好是合伙人直接看到简历，觉得可以给你一个机会，然后才能进入面试等环节。
最重要也是对我来说有效率最高的是networking。很惭愧，我其实是毕业后才开始认真大量地networking，前面虽然也断断续续地有一些，但是并没有系统性地去做，也就没有特别好的效果。networking的要义就是通过各种方式去认识律师，然后争取能和TA打个电话或者见面喝个咖啡，得到TA对于你职业上或者求职的指导。
认识律师的方式包括但不限于：去喜欢的律所官网上搜索感兴趣的律师的联系方式，在LinkedIn上找和自己有关联（或者没有关联也可以）的校友，参加各种networking events，听讲座后给讲课的律师/教授发邮件等等。。。怎么从一开始发邮件和见面/打电话的时候问一些什么问题，这些攻略在网上有很多，可以自行谷歌。不过一定要customize，不能一招鲜，要能够让对方感受到你和TA的connection。见面的时候不能记错律师的信息，要让对方多说话，自己多听，虚心学习。也不要在coffee chat的时候就直接问能不能给内推、有没有工作岗位，那样给别人的压力太大了，容易把人吓跑。如果一开始不熟练的话，可以找几个同校的alumni多练一练，不然第一次coffee chat就遇到partner，犯了错，后面还挺难转圜的。
Networking是一个长期项目，不是说今天联系好了，对方说我这里没有工作岗位介绍给你，之后就可以拉黑不见了。我当时拉了一个excel, 把每一个和我联系过的律师信息都记录下来，包括：姓名、联系方式、工作内容、律所、毕业学校、什么时候聊过天；然后再做了一个Word，记录下来我和每一个律师聊天都聊了一些什么，有哪些highlights。之后每当我有新的动向（毕业、拿到律师执照、找到工作、看到和他们工作相关的文章、行业新闻）我都会给他们发一封邮件，以通有无。即使之后找到了工作，也可以随时多networking，对自己的职业发展也很有帮助。
至于要联系多少个人是enough，这个没有标准答案，只能说在没找到工作之前都是不够的。我那个excel上有100+律师，cold email肯定上千了（这个量级在疯狂networking的法学院里其实不算多）这种事讲究的是一个有枣没枣打三杆子，如果发了邮件人家没回，过几天也可以适当再follow up一下（当然我follow up的情况不是很多，心理太脆弱了）
如果一开始搞砸了，也不用太难过，人和人之间的关系是流动的。只要你没有特别出格的举动（违反公序良俗什么的），后面好好表现，也有可能让律师对你另眼相看。我有一次networking让一个partner感觉不是很高兴（他觉得我没有做足充分准备，但也有可能是我问的问题太过宽泛），后来有一个pro bono case，我看到了主动联系了他，并且努力好好表现，后来他同意了帮我写推荐信。这一段不是让大家networking的时候不用去准备，而是如果偶尔搞砸了，也不会天塌下来，依然有补救的办法。当然最好是不需要去补救。
🌟毕业后我做了些什么
这一段我思考了很久要怎么写，因为毕业之后基本上就是大家各显神通，不像学校里那样有一个比较系统或者比较标准的路径。而每一个人的priority都会不同。有的人来法学院就是为了赚回学费，那么进big law恰如其分；有的人读法学院是为了体验法学院本身，追随自己对法律的兴趣；有的人是为了能够实现自我的价值，所以government和NGO是最终的归宿，更不用讲还有一些美国同学，读法学院就是为了将来可以去从政的。
对于别人的故事，我也只是道听途说，无权置喙，所以就只讲讲我自己毕业后做了些什么，以及这两年的心路历程吧，可能会有一些碎碎念，希望能对大家有帮助。
我毕业之后找了一个在政府的fellowship program，主要做financial fraud litigation。我接受这个fellowship的理由如下：1.刚毕业的时候还是挺想去做litigation的，我3L的时候参加了一个moot court，感觉很有意思，虽然口语离native speakers还差得远，但是好好准备也能handle，所以想趁着年轻去试一试，如果以后确定做诉讼的话，这段经历还是很好看的；2. 国际学生毕业以后的OPT里只有90天的失业期，have to have some job to make my visa status effective。
但是这个fellowship有一个很严重的问题，虽然暂时可以帮我保住OPT的身份，但是是绝对不给抽签的，而且没有转正的计划，因为政府的正式员工只招收US Citizen。第一个月基本在training，没有太多时间去explore，等到工作时间稍长以后，我发现了更严重的问题，有关美国本土的litigation work非常不适合我。首先是自己很难独立完成一个case，如果需要interview当事人，我必须得找一个qualified同事做主力输出。一方面是英语依然不够好，虽然我的英语和刚出国时相比已经不错，做non-litigation work也已经足够了，但是如果要做诉讼，尤其是面对美国当事人时，会出现当事人帮我纠正语法错误的情况（汗。。。），这样就很容易一下子破功。另一方面是由于我之前没有过正式的工作经验，亚洲人普遍看上去年龄小，我镇不住场子，当事人会下意识地不把我当回事。过了大概一个月之后，我就沦为了secretary + translator，专做中国移民的案件，80%的时间都在坐冷板凳。
我的意思绝对不是中国人就做不好诉讼。事实上，我见过好几个在国内读完本科才去美国、在诉讼领域做得非常优秀的律师。而且上一段所说的困难也并不是不能解决的，如果时间跨度在2-3年，提高英语、气场、interpersonal skills都是完全有可能的事情。不过时不我待，当时的我并没有更多时间去追死磕这条路：每多过一天，OPT就少一天，OPT之后如何保住身份是一个大难题；如果需要sponsor H1b的话，来年3月初公司就得提交sponsor application, 这样算来最晚年初也得入职了，越往后希望越渺茫。
在意识到这个领域的工作确实不适合我之后，我决定做两手准备：1. 考GMAT申请一个金融硕士；2. 继续找工作，万一能找到带抽签的工作呢。由于80%的时间都在坐冷板凳，反而给了我充足的时间去做这两件事。
找工作那边的情况非常糟糕，当时正是疫情刚开始的时候，几乎所有的地方全部hiring freeze。我也不止一次地听到XX已经不招需要sponsor H1B的人了，政策不确定性太大。不过已经申请了金融硕士，有一条额外的出路，所以并不是抱着一定要找到工作的心态去networking，反而在这个时候积累了大量的networking经验和人脉。
申请金融硕士的原因如下：1. 很多学校的金融硕士是STEM program，毕业后有3年的OPT时间，如果我能侥幸拿到OPT，那么将有3年的时间可以慢慢找帮我抽签的律所。这一点也是我放弃读LLM的最主要原因，因为LLM依然是一年的OPT，读完以后无非是将我现在的困境往后拖延一年，毕业以后需要面对的问题没有改变。（这里提示一下，其实按照USCIS的规定，第二次OPT必须比第一次OPT的学位高，金融硕士是不是比JD的学位高是有争议的。但是USCIS确实认定LLM比JD的学位高，我就想着能不能照搬试试看）2. 在确定了这个fellowship不适合我之后，我对自己是否适合litigation产生了怀疑，在做了一些调研和networking之后，感觉corporate work并不像我想象中的那么枯燥（因为诉讼也是大部分时间花在写文件上），如果能够增加一个金融背景，那对于我之后转做非诉是很有帮助的。3. 读一个金融硕士可以拓宽我的眼界，如果在法律界找不到工作，我也还能去金融那边打打杂，也终于可以从差点让我致郁的三年法学院里喘一口气。如果读LLM的话，其实相关的课程我很多都已经上过一遍了，再上一遍意义不大，而且再在法学院里呆一年，真不知道会不会抑郁。。。 4. 我当时的男友在同一所学校里读PhD，我想赌一把我们可以继续走下去（如果回国的话，我感觉分手的可能性很大）
不过缺点也显而易见：1. 需要额外的经济投入，虽然我的父母和男友都很支持我，客观层面上不是一个非常大的负担，但是再花一年的精力、时间、金钱，投进一条不知道结果的路，我的精神压力非常之大，加之疫情一直呆在家里，我的情绪多次到了崩溃的边缘。这条路之后成功找到了工作还好，如果没有找到，那可真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2. 我之前对金融知识了解的不多，仅限于法学院学到的一些边角料，GPA可能不会很高，这样对找工作反而会有负面影响（事实证明我想多了，法学院真的是很competitive，我金融硕士的GPA比法学院还高，虽然之前没有金融基础）3. 我国内国外的同学，最晚也就是和我同时毕业，等我再读一个学位出来，我刚参加工作的时候他们至少已经工作两年了，进同一家律所的话还可能变成我的上司。这一点在我现在看来完全不是问题，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如果能得到老同学的帮助，那真是再好不过了，不过当时年轻，还是感觉怪怪的。4. Employer可能会非常疑惑，如果我继续想再呆在法律领域的话，为什么要去读一个金融硕士，而众所周知，美国有好多学校的金融硕士就是专门给国际学生（中国留学生）设置的。。。
我把我的计划告诉了我network的不少律师，有的赞同，有的反对，但无一例外都更加帮助我想清楚了自己之后的选择。真的，非常非常感谢每一个接过我电话的人。然后就是读书期间继续不停地network、投简历，最终找到工作。
我现在是在做capital markets，说来也很神奇，当时是情急之下选择去读了一个金融硕士，而且也确实是今年这一块的markets比较热才把我捞上了岸，人生之前的很多年也说不上对金融感兴趣，但是做了capital markets之后，感觉比我想象得要好玩很多，可以看公司的历史和发展前景，研究SEC Regulations，偶尔分析一下他们的金融现状和报表（个人兴趣，律师一般不用做这个），并不像我之前想的那么枯燥。当然也有很多机械性的填表，但这一部分是每一份工作都不可避免的。看来自己觉得喜欢什么、自己实际上喜欢什么、和自己真的适合什么，完全是三种不同的概念。如果没有已经一定确定好的目标，可以多多尝试，不要一开始就把自己局限在某一个practice中。
关于留美还是回国这个事情，在各个论坛上都已经被讨论了无数次了。在这个重大的人生选择上，所有别人说的话都是虚的，我只有一个建议：follow your heart。即使是最优秀的社科学家，也无法准确预料未来的世界究竟会怎样，这两个选择也都各有利弊。我做选择的时候，并没有H1b给我提供三五年的时间来思考美国到底适不适合我，命运早早地把我扔在了十字路口。对于我自己的选择，我很满意，也不后悔，但再来一次，我并不知道是否还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人参鸡汤
不管从哪个角度看，我走的路都可以说是非常糟糕的选择。假设我在毕业前幸运地找到了big law，不用走这些弯路，那么big law annual salary * 2 + Master tuition - fellowship salary (很低), 从中可以得出这两年的机会成本起码在200万人民币以上。就算我一毕业就选择回国，没能去成big law，机会成本也得有100万。这当然不全部是我的错，但是我性格中的部分弱点导致了情况比别人更加糟糕：
首先是心智软弱。我22岁之前可以说是非常顺利的，凭着一点小聪明和每次大型考试都能超常发挥的运气（凡尔赛一下），基本上所有的人生重要关卡我都是无痛通过的。父母也把我保护得很好，我没有遭受过社会的毒打。这样的人生经历导致我根本不懂怎样去面对挫折，对于超出自己能力边界之外的东西，有一种鸵鸟心态，能不看就不看。比如说当年我入学的时候也有很多劝退贴，看完之后我会感觉负能量爆棚，非常沮丧。当时我的选择是全部取关不看，只走自己的路就好了。但是现在回想起来，劝不劝退是个人观点，但是很多贴子里的事实列举和分析从概率上来讲都是正确的。如果我当时能够忍住沮丧和挫败的心情，从这些劝退贴里提炼出我需要知道的事实，早做规划，也许之后的某些弯路就不用去走。
其次是好面子，不愿意承认自己的困境。我有很长一段时间无法适应自己从学霸到学渣的转变，于是安慰自己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节奏，可以慢慢找到方法。而法学院的节奏很快，一学期就12\13周，等我大致摸索出方法，一学年都快结束了。倘若我能够第一时间就意识到自己的学习方法出问题了，虚心地承认这一点，那也许我会更快地向老师同学求助，也就不至于自己一个人挣扎那么久。
因此，弯路走了这么多，却是非走不可的，我不过是在为之前人生缺掉的必修课补课而已。从这个角度想，我倒无比感谢这几年带给我的成长。现代人平均寿命很长，世界的变化也很快，没有人可以保证自己能够顺利地过完一生。如果没有这几年的试炼，我要拿什么去面对人生之后的惊涛骇浪呢？对我来说，读了一个自以为很有用的学位结果找不到工作很受打击，对未来产生很多迷茫，还要面对来到美国的不适应等压力，这确实是我人生中从未遇到过的挑战，但和第一批中国留美留学生遇到的困难相比呢？和父母那一代、与饥荒和疾病时刻擦肩而过的时代相比呢？和九死一生的红军长征相比呢？在他们面前，我好意思说我遇到的困难是困难吗？
最后我想以一首诗结尾。
回头不忍看羸僮，一路行人我最穷。 马迹蹇于槐影里，钓船抛在月明中。 帽檐晓滴淋蝉露，衫袖时飘卷雁风。 子细寻思底模样，腾腾又过玉关东。
这首诗曾经上过六神磊磊的年度精选。所有人都能注意到“一路行人我最穷”的自嘲，却没有很多人看到最后一句 “腾腾又过玉关东”的乐观昂扬。即使是一时穷困，被生活束缚住了手脚，那又能怎样呢？希望大家都能“腾腾又过玉关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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