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父》之父马利奥·普佐谈他的创作思路

六十年代后期，当普佐着手写《教父》时，他没有想到会获巨大成功，出版商也没料到，只预付了5000美元的定金。在此之前，普佐写过两本小说。他那时很讲究行文漂亮，结局不落俗套。小说出版后受到了书评界的肯定，但影响平平，总共只为他带来6500美元的收入。他45岁时债务缠身，这使他怀疑：自己作为一名作家是否走下坡路了？ 普佐有五个子女。为养家糊口，他决定以美籍意大利人的有组织犯罪活动为素材写一本书，并且改变文风，发挥自己善于叙事的特长来写《教父》。母亲对他能否写成这本书一直持怀疑态度。1969年，《教父》一炮打响，不仅连续67个星期高踞纽约时报畅销书榜，而且也成为英国、法国、德国等其他国家的最畅销书，总共销售了2100万册。当他把平装本版权突然卖了41万美元时，他赶忙给母亲去了个电话报喜。 后来，普佐与弗朗西斯·科普拉合作，将《教父》改编成电影剧本，由科普拉搬上银幕。影片《教父》的成功远远超过了小说，在赢得数项奥斯卡奖的同时，也带来了数百万美元的收益。这部电影的一些台词成为当时的流行语，有些还被收进了美国词典。 《教父》不是一部单纯描写帮派打斗、追求奇异情节的影片。它通过教父唐·科利昂尼的黑手党家族的起家，以及受过高等教育的儿子迈克尔子承父业惨淡经营，使一个黑手党家族由地痞流氓而发展为进入娱乐业等上层社会的故事，表现了资本主义社会的贪婪本性。在科普拉的帮助下，普佐笔下的科利昂尼和他的儿子不像其他小说或电影中描写的黑帮人物那样脸谱化，而是在表现他们残暴的同时，也表现他们人性的一面，使他们成为让人既敬又畏的银幕人物，使故事深深打动了观众。 此后普佐和科普拉又几度合作，于1974年和1990年相继推出《教父续集》和《教父第三集》两部电影。由影视巨星马龙·白兰度、艾尔·帕西诺和罗伯特·迪尼罗分别扮演的三代教父的形象家喻户晓，以致续拍《教父第四集》的传闻一直不断。 《教父》出版后，他曾被引见给一些黑手党头面人物。他说：“那些人不相信我从来没有与黑手党打过交道。他们都非常喜欢那本书。”影片上映之后，时而有人指责他对美籍意大利人不恭，但黑手党中许多人觉得电影拍得不错。 这不可避免地使人想到普佐与黑手党有着某种关系，连黑手党圈中人都认为他写这本书掌握了大量第一手资料。但普佐说：“我写《教父》完全是根据对资料的研究，我从来没有遇到过一个真正对上帝忠诚的帮派分子。不过我对赌博业非常了解，仅此而已。”他还爱以电影《西西里人》为例说，如果他同黑社会帮派有联系，这部电影就不可能上演。他一再说：“我只是一个作家”，“对魔鬼有一份同情心”。他认为，《教父》之所以受到广大读者的喜爱，应归因于公众“对美国的司法制度不抱幻想”。 《教父》改变了普佐的生活，使他成了最受欢迎、最富有的小说家。但普佐更喜欢自己早先写的自传体小说《幸运的朝圣者》，该书描写了一个美籍意大利家族的故事。 普佐出生在纽约曼哈顿，父母都是来自意大利那不勒斯的贫穷移民。他12岁时父亲弃家而走，将抚养7个子女的重担留给了普佐的母亲玛利亚。纽约街头上流氓团伙不少，母亲常叮咛他呆在家里，“到街上去准没好事”。普佐始终对那些流氓敬而远之。 他在自己的第二本小说《幸运的朝圣者》再版时的序言中说，教父的原型部分取自他的母亲。“每当教父开口说话时，我的内心深处就会听到母亲的声音。”他说，《幸运的朝圣者》原本是以他自己为主要人物的，但写着写着，就被以他母亲为原型的人物鲁西娅取代了。“我的母亲是个很漂亮、很好的人，但也是一个相当冷酷无情的人。” 还在读中学时，普佐开始写小说，梦想以写作为生，但成年后，便像他父亲一样，到纽约火车总站当了工人。二战时服兵役去了德国。退役后到纽约一所市立大专院校听课，并写出了一些短篇故事。与此同时，他开始撰写第一部小说《黑色竞技场》，并于1955年出版。小说描写一位美国二战老兵重返德国，寻找旧情人的故事。9年后，他出版了第二本小说《幸运的朝圣者》，纽约书评称其为“小佳作”。1960年，他担任几份男性杂志的助理编辑，其间为杂志写了一些以二战为背景的作品。 普佐除了与科普拉合作《教父》一片获过两项奥斯卡奖之外，他还写过其他一些电影剧本，包括《地震》、《超人》第一、第二集等。1978年出版的描写赌城拉斯维加斯赌博业内幕的《弱肉强食》（FOOLSDIE）为他赢得了255万美元的平装本版权收入。 此后，他又重新开始写以黑社会为内容的小说。1984年出版了《西西里人》，1987年被迈克尔·西米诺搬上银幕。《第四只老K》是关于肯尼迪的一个侄子在下个世纪里当上美国总统的故事。1996年出版的小说《最后的大老》（THELASTDON）已被改编成6小时的电视剧，将于明年播出。 普佐生平嗜书，每年都花几千美元买书。他的书房里到处都随手乱放着书籍，他最喜欢俄罗斯作家陀思妥耶夫斯基，欣赏他对邪恶人物心理的刻画。他还多次向朋友说推崇拉里·麦克默特里的小说《孤独的宝贝儿》（LONESOMEDOVE）。普佐对时下的畅销书水准感到失望，认为书中人物肤浅，结局缺乏震撼力。他在成名前常常为出版社写50美元一篇的书评，但在《教父》出版后，就不再写书评。他深知小说作家们爬格子的甘苦，不忍心让他们伤心。 普佐的朋友说，他是一个文静、谦让、不摆架子的人。他从不向别人索求，但对别人的要求总是尽力满足。1997年在接受时代杂志采访时，普佐说：“我把自己想象成一个意大利的农民，舒舒服服地住在自己的小农场里”。普佐晚年受糖尿病和心脏病所累，行动不便。他在去世前的三年投入全部精力撰写《奥默塔》（西西里语“保密行规”）。他知道自己或许等不到小说出版的那一天，但还是在去世前不久完成了与《教父》、《最后的大老》共为黑手党三部曲的最后一部小说《奥默塔》。此书将由兰登出版社在明年夏天出版。 　　（摘自1999年7月14日《光明日报》作者：秀基） 上海译文版普佐作品最新推出： 《家族》http://book.douban.com/subject/4173396/ 《西西里人》http://book.douban.com/subject/427983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