臧棣的诗：祖国学丛书

祖国学丛书 时间的教育完美于大地很经验， 它终于在我的内心结出一个果实： 神秘的是，祖国高于一切。 多少苦难暧昧于不走运，多少血的代价 淡漠于生命之轻，多少无名的光荣 惨烈于历史很游戏。当我寻找秘密的源头时， 我注意到了黑板。从黑板开始的， 不会在黑板上结束。黑板是祖国的眼睛—— 我听了进去；值日时，我抢着擦黑板；用大脸盆接水， 从一楼抬到三楼。用力擦，一股牛劲 异样着我的小身板。清水很快浑浊，但这浑浊 滋养了我最初的幸福感。同时，这浑浊也很模糊， 就好像有个小东西被心潮推上了浪尖。 你还记得被心潮第一次启蒙时的样子吗？ 为了捍卫我擦黑板的权力，我有时会用小拳脚狙击 潜在的竞争者。我也习得了堂皇的说理—— 你们当中谁能把黑板擦举得比我高？ 我有身高优势，能擦到你们够不到的地方。 美女教师偏爱我的说法，因为她是 我父亲的同事的妻子。她的表扬，现在听起来 也很有意思：经我之手，擦洗过的黑板乌亮得像黑镜子。 从镜子开始的，不会在镜子里结束。 与此相似的还有，从床上开始的，不会在床上结束。 从严肃的游戏开始的，不会理会死亡的可耻 和心灵的背叛。圈子好大啊，但是， 怎么绕，都绕不过依恋感。神圣而纯粹， 基本权利里应该有这些成分。这难道还需要 特别的假设吗？祖国很天赋，所以，我的问题是 你知道什么时候祖国是一个动词吗？ 我现在就有两个例子：当你想祖国一下时， 请不要感情用事。另一个是， 当我祖国时，那一切是如何成为可能的。 2009.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