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贴)导师"痛批"樊纲:参加形形色色的研讨会不过是和俗人对话

导师"痛批"樊纲:参加形形色色的研讨会不过是和俗人对话 张晓晶 昨晚参加中国社会科学院研究生院建院三十周年的庆典晚会。本来是并不打算去的。但一来场地离家较近，二来可能会遇到老朋友，想了想还是去了。 晚会在世纪剧院举行。地方不大，也不排场，原以为也就热闹一下完事。没想到一出场，两位大腕主持人朱军、董卿亮相，接下来又是宋祖英、孙楠等名角登台，俨然是春节晚会的架式。观众的热情一下子被点燃，我自己也觉得贲有面子。研究生院这么多年，也就这台晚会还算提气。私下里嘀咕，花了不少钱吧（不过，这台晚会是由中央电视台欢乐中国行栏目承办，打点折扣也未可知）。 其实，说起中国社科院研究生院，那是改革开放后的第一个人文社会科学研究生院。名家荟萃自不待提，学生们也是个个厉害得很。不过，这么大的名气，在社会上却叫不响。记得当年毕业的时候有这么个笑话。如果你找单位，说自己是社科院研究生院的，人家还以为你是社会大学（如电大、职高之类）的呢。 还是言归正传，说说晚会吧。晚会中除了文艺节目外，还穿插了谈话节目，对话研究生院的师生。第一组是冯伦（“商人中最有学问的，学问中最有钱的“――董卿对他的调侃）与他的导师，第二个是樊纲与他的导师，第三个是江泽林（三亚市委书记）与他的导师。商界学界政界，三个代表，算是全了。这中间，最精彩的要数樊纲师生的对话。当然，这么说可能有王婆卖瓜之嫌（因樊纲是我的博士导师），但从现场效果看，你不得不承认这个对话将晚会推向了一个高潮。参加晚会的朋友可以作证。 樊纲的导师朱绍文教授红光满面。当他走上台与朱军热烈拥抱的时候，真的有老当益壮、越活越年轻的感觉。但当他说到自己已经94岁高龄的时候，全场顷刻爆发出如雷的掌声。想不到老爷子这么大岁数了（学问真的是可以让人长寿。经济所长寿老人很多，据说不到90岁都没资格祝寿）。朱先生是东京帝国大学的高材生，传日本前首相中曾根康弘是他的同学。不知道这种说法是否属实，我也没拿这种八卦新闻直接问过他。网上一搜，朱绍文，1939年进入东京帝国大学经济学部学习，中曾根，1941年毕业于东京帝国大学法学部。看来，说是同学极有可能，当然并不是一个专业。其实朱先生也毋须别人为自己添彩，他自己就是一座丰碑。 这次谈话，朱先生成了真正的主角，朱军几次想打断他都“未遂”。最后急得朱军说，干脆找个机会，专门给您老做一个谈话节目得了。看来还真有必要。是什么让这位老先生说起话来就没个完呢？原来朱军是问，你这个老师对自己的学生是如何评价的。 朱先生说:他想着我，我想着他，他关心我，我关心他。我们看起来是两代人，但在改革开放的大背景下、在中华民族复兴大业的进程中，我们又是同一代人，共同学习共同奋斗。在后来的谈话中，他又多次对樊纲以“孩子“相称。这种师生如父子的情怀溢于言表。 朱先生专门提到樊纲在美国学习的时候，因为走的晚了，回不了家，就在研究所的桌子底下睡觉（估计说的是美国国民经济研究局NBER，我也曾在那里呆过一年，但从没这么刻苦过）。朱军总结说，在美国他有时回不了家，但现在他回到了祖国这个大家，我们要感谢他。全场报以热烈的掌声。 整场对话，朱先生占了有三分之二的时间，还频频插话和补充，现场气氛极为活跃。那份豪迈激情甚至有点“孩子气”，感染了所有观众。这么一来，留给樊纲老师说话的时间并不多。不过，樊纲的一席话，也真的是给研究生院的治学传统作了最好的总结。 他说，当时在读书的时候，正值改革开放如火如荼。很多社科院的学生当时已经崭露头角（比如当年的华生，现在已是作协主席铁凝的老公，曾在经济所微观室呆过）。各类研讨会也都非常多。有一次，樊纲参加完外面的研讨会回来，向朱先生作了一下汇报。本以为会获得褒奖，没想到被痛批一顿。朱先生说，你们到学校这几年的学习时间非常宝贵，应该读经典读原著。读经典读原著是和伟人对话，参加形形色色的研讨会不过是和俗人对话。你们应该清楚这里面孰轻孰重。 和伟人对话还是和俗人对话，尽管并不是“生存还是毁灭”的大问题，但却决定了一个人的治学方向。在当今这么一个世俗化甚至庸俗化的社会，在神圣被后现代所消解，在名著被韩寒们打翻在地，在鲁迅也成为调侃对象的时代。。。。还会提到原著，提到经典，真的是太难得了。其实，原著决不是只有思想史的意义，而伟人也决不只活在历史中。要知道，马克思的作品是写给十九世纪中叶的人们看的，凯恩斯的作品是写给二十世纪三十年代的世界看的，决不要以为他们是写给后人看的，是写给搞思想史的人看的。而他们的作品之所以能够传诸后世，就在于他们对所处时代的人性、经济、社会的真知灼见和深刻剖析。觉悟到这一点，在和伟人的对话中就能找到共鸣。试想一下，如果生在那样的时代，我们又会有怎样的认识？再看一看我们现在（包括我自己）对于自己所处时代的认识，发表的那些个论文或是专著，有时会觉得汗颜。或许有人说，这是厚古薄今的老调重弹，但扪心自问，我们的著作中又有多少能够称得上有历史的穿透力呢？ 读原著、抓基础，要和伟人对话而不是和俗人对话。这是治学箴言。朱先生是这样教樊纲老师的，樊纲老师是这样教我的，我也是这样教我的学生的。―――这就是学术的薪火相传。 (作者系中国社会科学院经济研究所研究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