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安得两全法——周生如故的情义抉择
来自: 沉隐(黑夜给我黑色眼睛我却用它翻白眼)
任嘉伦说,爱情可遇不可求,如果让他选,他会选爱情,两个人在一起,没什么是不能面对的。这是一个很任嘉伦的答案,感性又理性,少年又老派。
同时他也给出了周生辰的答案,周生辰最快乐的时候不是那些两情相悦的朝朝夕夕,而是看到百姓炊烟袅袅之时,守护和牺牲变得有了意义。这份快乐裹着血泪,蘸着痛楚,厚重而悲凉。
回到周生如故这个故事上来。
辰时的爱情本来不必和家国情怀相对立,也可以红袖添香成为佳话。让这一切对立起来的是皇室的猜忌构陷(不得不发毒誓自证清白),士族的道德绑架(不爱名利不爱女人的造神运动),礼教的束缚(师徒名义纲常伦理),奸佞之徒的陷害(刘子行,崔征,金荣的狼狈为奸)。他们的身份和责任也注定了,所爱隔山海,山海不可平。
三娘劝时宜离开西州的时候说了一句,世人皆颂英雄,又惜英雄落尘土。这句话的意思是:人人都爱赞颂英雄,讴歌他的大义和牺牲,享受他的奉献和付出,把他捧上神坛,剥夺他平凡而世俗的欲望。一旦他表现得不那么高大上伟光正,让人们关于英雄的想象落了空,便会质疑他的动机,忌惮他的权力,更会忍不住去诋毁摧毁他。这就是周生辰不得不面对的乱世,朝纲和芸芸众生,残酷而又现实。
南萧的船夫和时宜一起讨论西施的故事,船夫认为拥有沉鱼之姿的西施最终被沉了湖,这真是莫大的讽刺,可也是红颜薄命传说中最可能接近真实的,而时宜说为什么不能是西施范蠡泛舟五湖,这是她心里微弱的奢望。
倘若山河无恙,岁月静好;倘若他没有龙章凤姿的出身,惊才绝艳的能力;倘若他信奉老庄出世之道,隐者自在,心无荣辱;倘若他不是周生辰,而她不是漼时宜,也许他们也能远走江湖,享得缱绻温柔,喜乐太平。但那是另一个故事了。
周生如故之所以隽永,不是为了给我们一个单一的答案,或者为我们树一座360度无死角的英雄纪念碑。他告诉我们英雄也是人,不是一个被完美编程的机器,他有情有义有爱有憎,有意气风发也有寂寞寥落,有坚毅勇敢也有彷徨无措,有运筹帷幄也有误信失策,有逆命的勇气也有认命的无奈,有矢志不渝也有遗憾不甘。在命运中撕扯的不仅仅是美好和丑陋,正义和邪恶,还有情义难两全时的痛苦和犹疑。
世间安得两全法,爱情和家国孰轻孰重,也许在某些特定的时刻,周生辰内心的天平也会有所摆荡吧。毕竟英雄之路风霜刀剑,他走得举步维艰。而风雨飘摇之时,他们曾感受到彼此赤诚的心意,也曾和幸福如此接近。
漫漫五千年,诗经乐府,唐诗宋词,多少或悲伤或绮丽的词句在为我们描画爱情,我们怎会不知情义珍重,爱情美好,怎会不知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可在历史的长河中,在才子佳人的故事之外,也始终有人行走在刀尖上,承受着生命不可承受之重。有人燃尽生命烛照别人,熄灭了身边的取暖之火。有人愿做移山的愚公,逐日的夸父,为着微渺的希望拼尽全力。有人走过人生无数的至暗时刻,依然心向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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