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前的一份幼儿园作业
独自带娃出门压马路时的课题思考
作为一个老父亲，每一次独自带四岁多的女儿出门压马路，都是一场冒险：要让她时刻保持新鲜感，培养个人安全意识，在玩乐时潜移默化进行社会通识和基础科学的教育……总之不能让她闲着，否则她一无聊起来就想要人抱着走，一抱就无法消耗她的能量，无法消耗能量的话今晚回家就别想老实睡觉了。
冒险的第一道难关是电梯怪兽，家住13楼，所以可以用最靠近13的数字来判断三个怪兽中哪个会先开口，但超过她手指数目的加减法和比较数字大小似乎远没有怪兽咬人有趣，所以在乱猜哪一个电梯门会先打开之后，她更享受在怪兽咬人（电梯关门）前尖叫跑进电梯门的过程。不过，可能认识到尖叫行为会影响其后在电梯内所遭遇的社交尴尬，所以她现在基本不尖叫了。没有小时候那么可爱了。
相似的怪兽还有进出小区的遥控门怪兽。本来是想让她快速进出门口不要堵路，才把小区门说成怪兽的——“快走快走不要被怪兽咬到啊”——但有段时间她带着驯兽师的尊严，每次出门一定要自己按开门钮，如果别人先按了，都必须等到门关上后再自己按一次，反而更堵路了。没错，所有怪兽或困难，只要去积极面对，分析研究，找出其运作规律，都是可以被认识和掌控的。老父亲对女儿道，从爸爸喜欢的作家（鲁迅）在民国早年的观影日志看出，他最喜欢看的就是《非洲大怪兽》的冒险纪录片，那个年代，狮子河马长颈鹿都被当成了怪兽，人人恐惧之。现在，人类认识了这些动物，就不怕它们了，还可以把它们关进动物园了。失去了自由的动物们，一定会怀念自己被当作怪兽的日子吧——“我讨厌怪兽。”女儿总是会用一句话终结老父亲的长篇大论。
为路上冒险增添挑战的一大陷阱，是没被清理的狗臭。除了对狗主人做出道德批评外，也是对猫狗等宠物习性科普的好机会，但女儿似乎对食物变作排泄物的消化过程更感兴趣。当其他小朋友在绘本馆听童话故事的时候，她会拿科普绘本让我解释，好吃的食物是如何经过胃酸溶解肠道蠕动吸收而将最终残渣排出变成臭臭的。“你的小肠如果拉直后可能有两个爸爸那么高噢。”“那么高！”以无用知识来换取女儿的惊喜也就只有这几年的时间吧，老父亲感觉自己要更珍惜这种无用对话的时光。
当她路上跑步摔倒时，还可以顺便科普一下让她摔倒的万有引力：是地球把你拉倒在地上的噢。所有物体之间都存在引力，地球因为好大好大，所以引力也特别大，能让所有东西都往它身上掉。如果没有引力，你被绊倒的时候可能会飞向天空噢。当然，如果你以第一宇宙速度跑步，就算有地球引力，绊倒时也会飞上天空，要试试吗？……现在女儿在路上好像不太会乱跑了，不知是不是老父亲的教育有方。
当女儿从阳光暴晒走进楼房的阴影中时，则可以解释一下阴凉的影子是楼房挡住了阳光的直线运动，“房子让太阳看不见你了。”“太阳看不见我（的时候）会说什么？”“会说‘房子你把我的星星（女儿小名）藏哪里去了？’”“它会攻击房子吗？”“什么叫公鸡房子？我觉得它可能会母鸡房子。”“我说的是攻击！”“不是咯咯咯~咯的公鸡吗？”“不是。”“噢，原来有的字有的词读音一样，但其实写法不一样，也有不一样的意思。”在此过渡到对同音字词概念的认知教育。
“攻击房子！”“母鸡房子！”“攻击房子！”“母鸡房子！”……于是，父女俩用谐音梗对话走完了最后三分之一的路程，终于来到了游乐场，压马路的教育课题终于正式结束了——其实在谐音梗出现的时候就结束了——接下来，是如何能让女儿跟其他小朋友玩到一块的下一个课题了。
2023.9.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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