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二姨

母亲的童年之所以快乐，一个很大的原因是家里兄弟姐多，玩伴多，尤其是在两家的孩子往往是生活在一起的条件下。二姨叫瑞芸，比母亲大二岁，母亲说她性格内敛，但脾气有点倔，小时候母亲总是跟在大姨后面做小尾巴，二姨总不，她不站队。大姨和大舅在解放前读的书，那时家境好。等到母亲和二姨读书的年纪，解放了，那时在国民政府为官的外公回了故乡，时刻过着被批斗的生活。母亲和二姨当然书也没法好读了。尽管这样，外公还是利用一些空子在家里给她们教教，因此母亲和二姨都还是识了点字的人。二姨识的字比母亲多，算盘也打得也还好，偏理科。后来她在乡村识字班扫盲班做了临时教师，大家都说她的课教的好。

二姨相貌出众，到了出嫁的年纪，提亲的人倒却不多，原因简单，家里那时候成份不好。好的人家自然不会要，差的人家，外公也不同意。有人给说城里的一个工人，没有文化，成份好，外公跟二姨说人家一点文化都没有，我们家一直都是识一些文化的人，像那种人拿起鞭子一大群。后来生产队长过来做媒，说了东边村子里的袁家。外公让人打听，说袁家在村子里的名声不好，村子里人说这个人家的人不懂事。尤其袁家母没事就出来串门是出了名的。袁家父为事小气，跟村子里的其它人也搞不好关系。

外公显然是不愿意答应这门婚事，在生产队长面前。但是二姨却同意这桩婚事。二姨为什么要答应，外公有些想不通，其实袁家的处事不好的二姨心里也清楚。外公考虑了一下，主要原因是自己家里境况不好，碰到好的人家，二姨就相中了。另外袁家家境在当时还算好，袁志超在飞机当机修（之后听说袁最初被选上了飞行员政审没通过），个子很高，一表人材。二姨相过一次之后就答应了，袁家跟生产队长似乎有亲戚关系。

外公决定亲自去会一会袁家的人。镇上赶集，长辈们见个面，寒暄几句就离开了。走了半里地，外公忽然想起刚才忘了在集上买一件生活用品了，于是往回走，经过路边小饭店里，外公看见袁家父子此时正在饭店里吃东西。想起刚才寒暄时，这父子二人连客气一下都没有，心里很不开心。

但二姨执意要嫁，外公也无他法。1958年二人结婚，婚后没多久，二姨性格变得更内敛了，似乎是受了什么刺激，总是哭，也不说原因，尤其与婆婆关系极差，为了一些生活的家常琐事与婆婆闹僵了。才去的时候煮鸡蛋给她吃，后来得罪了不煮了。二姨父过年回家，二姨随夫去大连飞机场住了一阵子，过了一段时间回来，心情依旧不好，回袁家睡不好，渐渐地精神上出了些问题。外公过世后，三姐的病更加严重，经常犯病。袁让我母亲陪同带着三姐到北京找大舅，到北京去搞点钱，大舅说没钱。让大舅帮忙给二姨治病，但是未见好转。袁此时很不悦有意把二姨丢在北京，但大舅那时外交工作很忙，大舅说还要去外国，又带回大连部队了。

因为二姨经常犯病，部队首长建议袁退伍回家，无奈之下袁只好这么做。转业在农村生产队作会计。回家种田做点小生意了。以后二姨的病时好时坏。二姨父七十年代中期死于肝炎。他们共生育了二个儿子，三个女儿。长女艳丽，长子**，次女艳红先后在家生病死了，只有小女儿艳芳和小儿子新宇健康地活了下来了。艳丽七十年代末曾经到我的安徽故乡投奔我母亲（她的小姨），她呆了有一年，闹出了很多事情，原本准备在异乡跟人结婚，我的祖母没让她走，让她离婚，这时她的兄弟来找，过来时才十二三岁，从武汉坐船，睡着了都不知道下船，我父亲叫艳丽跟她兄弟回去，她轧草时把腿轧了，去了医院。我父亲叫她跟兄弟回去，最后不得不又回了河南，回家后没过几年就生病死了。次女艳红也死了，大女儿脖子上有包包。艳芳后来在县城开了一家小服装店，星宇到新疆摘棉花，后来弹被絮，在那儿定居了下来。三姨晚年跟小儿子去了新疆，最后死在那儿。去年新宇来，讲记忆中的二姨精神病偶尔会发作，晚年要好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