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岁月的湍流—第八十一章《好梦难圆》
月月和肖胜文在咖啡馆告别之后的第二天,她就又接到了肖胜武给她打来的电话,催问她和亲生父母见面的事情。在肖胜武苦口婆心的劝说下,月月终于同意第二天就和自己的亲生父母见面。肖胜武挂完月月电话后,喜出望外,他赶紧把这个消息通知了师傅侯常林。
双方见面的地点约在南安县城一家豪华的五星酒店。第二天一大早,侯常林就早早的在酒店预定好晚上吃饭的包间,下午又带着老伴高秀芳去理了个发,还特意给高秀芳的头发做了个焗油。傍晚,两人穿戴整齐后,怀着激动的心情早早就在酒店包间等候女儿侯珍的到来。肖胜武和关涛也特意请了假,陪着二位老人在包间喝茶,等待双方激动人心的见面。
月月在家将自己也精心打扮了一番。她给自己画了一个淡淡的妆容,头上扎了一个她最钟爱的红色蝴蝶结,上身选了一条复古淡蓝色的毛衣,下身是一条简约的 A字裙,脚上再配上一双白色运动鞋,整个人既显得典雅大方又青春洋溢活力十足。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月月下楼打了个车,直奔酒店方向。出租车朝酒店方向一路飞奔,一辆黑色的商务车如幽灵般悄悄尾随其后。当出租车行驶到酒店对面路口时,月月提前下了车,她现在需要走几步路,平复一下自己有些激动的心情。下车后,月月站在路边,抬眼看了看对面灯光熠熠的酒店门头,理了理自己的长发,深吸一口气,抬步就准备过马路......
夜幕中,那辆幽灵般的黑色商务车突然冲着月月疾驰而来,然后一个急刹,就在她身边停了下来。月月被吓了一大跳,她刚要开口责问,只见商务车车门一开,车上瞬间冲下来四五个人,他们不由分说的就将月月强行拉上了车,月月惊魂未定,还未来得及大声呼喊,嘴已经瞬间被毛巾堵上了,脑袋上也被人蒙上一个黑色的头套,黑色商务车一路向前疾驰而去......
月月一路浑身颤抖不已,她不明白这都是怎么回事?当月月还在惶恐不安时,车突然停了下来。几个人将她从车上拽出来,带到一间房子里。随后,有人捆上了她的双手,取下了她的头套。月月惊恐的看了看四周,发现自己是在一间很大的仓库里,仓库的顶上吊着几盏昏暗的灯,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呛人的水泥灰的味道。
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男人站在她的面前,远处的大门旁还站在两个人。这个满脸胡子的男人凑近她说道:“现在把你嘴上的布条拿开,但是你不能叫喊,否则.......”,这个男人向她挥了挥拳头,月月惊恐的点了点头。
嘴里的布条被取下后,月月咽了两口吐沫,张开嘴深深的吸了两口气,然后剧烈的咳嗽了几声,接着她对面前的这个男人哀求道:“大哥,你们放了我吧,你们绑了我也没什么用,我没有钱。”
络腮胡男人没有理会她,径直向仓库大门走去,他和门口的那两个人低声耳语的几句,就出了仓库的大门。
太阳落山之后,仓库里的气温就逐渐降了下来,肖胜文耷拉这脑袋,他蜷了蜷身子,感到了一丝凉意。
不多时,有人进来,端来了几碗热腾腾的面条。马景明示意旁边的人将肖胜文身上捆绑的绳子松开,然后让人给他送了一碗面条。折腾了一下午,肖胜文的肚子早就饿的咕噜作响。他见面条端到面前,也不客气,低头呼哧呼哧的就吃开了......
肖胜文吃饱喝足,把嘴一抹,双手向前一伸,意思你们再给我绑上吧。马景明冲他微微一笑,给他递了根烟,肖胜文也没有客气,接过烟,马景明亲自给他点上了。然后说道:“胜文,咱们也别耗着了,我很抱歉,咱们兄弟俩闹成这样,不过,我也是实在没办法,有些事,容我日后赔罪,你就帮哥哥这一回。”
肖胜文猛抽了几口烟,然后说道:“我的话已经说的很清楚了,你们今天就是弄死我,我也不可能在这上面签字,你们让我回去。我就当今天的事没有发生过,大家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其它的免谈。”
马景明听完肖胜文的话,轻叹一口气,把手中的茶杯往桌上一搁,看了马四一眼,马四心领神会,马上拿出手机拨了电话,片刻之后,手机通了,马四将手机递给了肖胜文,阴阳怪气的说道:“肖科长,接电话吧!”。
肖胜文不知道,他们又搞什么鬼,拿起手机,警惕的说了句:“喂,哪位?”
电话里传出了一个女孩惊慌失措的声音:“喂,喂......,我是月月......”,肖胜文听出了是月月的声音,赶忙问道:“月月,月月,你在哪里?”,月月在电话里哭喊道:“是肖哥吗?肖哥,快救救我,救救我......”。
肖胜文还想再问几句,马四已经一把将手机抢了过去,挂断了电话。肖胜文愤怒的站起来想再抢回手机,旁边早有人一把将他摁住了。
肖胜文圆睁着眼睛,对着马景明和马四破口大骂,“无耻之极,你们居然使出如此卑鄙下流的手段?我警告你们,快放了那个女孩。”
马四对着肖胜文,轻蔑的一笑,“放了简单,肖科长只要签了字,马上放人。”
肖胜文没有理会马四,他冲着马景明喊道:“马景明,这是你跟我的事,和那个女孩没有关系,有什么事,你冲我来,你怎么能这么下作?”
马景明冷冷的回道:“下作?兄弟,这不都是你逼我的吗?我三番五次求你,好话说尽,你当我是什么?胜文,我告诉你,今天你不签这个字,就别怪我不讲兄弟情面。”
“你们这帮混蛋......“肖胜文恨不得马上冲过去,恨恨的扇马景明几个耳光,可惜他被人摁在椅子上,根本动弹不了。
这时,马四继续威逼道:“肖科长,我的那些兄弟可都是粗鲁的人,月月这么如花似玉的姑娘和他们待在一起,时间长了,我可不能保证会出什么事?”
肖胜文气的用牙咬着自己的嘴唇,将嘴唇都咬出了血痕,他紧紧的攥着拳头,心中的一团怒火剧烈涌动着,可现在这种情况,他又什么都做不了。
马景明继续说道:“胜文,只要你把字签了,帮我这一回,我马上放人,大家好聚好散,你这又是何苦呢?你好号想想。”
肖胜文心乱如麻,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现在的情况,胳膊拗不过大腿,想到月月现在的处境,也只能从长计议。他缓了缓伸,说道:“好,你们放了那女孩,我就签字,如何那女孩受到任何伤害,我一定不会放过你们。”
马景明心头暗暗一喜,将协议和笔推到肖胜文的跟前,“你只要签完字,我马上放人,我马景明说到做到。”
肖胜文长叹一声,拿起笔飞快的在协议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又按上了手印。他一屁股跌坐椅子上,神情沮丧的说道:“字我签完了,你们现在可以放人了吧?”
马景明将协议上肖胜文签的字看了又看,心满意足的冲马四一挥手:“马上放人,送兄弟回家。”
马四拿出手机,正要打电话,络腮胡子男人匆匆跑了进来,在马四耳边耳语了两句,马四脸上一惊,随即又对马景明耳语了两家,匆匆随那个男人出了门。
马景明脸色微微一变,随即很快就镇定下来,他走到对面,准备伸手将肖胜文从椅子上扶起来,肖胜文甩开了他的手。
马景明略显尴尬的说道:“胜文,今天让你受委屈了,我也是不得已而为之,你多谅解。那个姑娘我已经让人送回家了,毫发未伤。等我这边事情处理完毕后,我再登门向你赔礼道歉。”
马景明说完,一挥手,让下面的一个司机开车将肖胜文送回家,肖胜文在车上给月月打了几个电话,没人接听。肖胜文正在心神不安之时,月月来个短信,“哥,我已到家,放心。”,肖胜文马上回了个短信,“我马上来找你。”月月又发来短信,“今天太晚了,我也太累了,明天再联系。”肖胜文只好心神不宁的先回家了。
马四拿着月月的手机,回完短信,顺手将手机关机了。他面色严峻的看着眼前黑漆漆的长干渠,心里有种强烈的不安。
就在半个小时前,月月被迫和肖胜文通电话后,更加强烈的恐惧感侵袭而来,一阵紧绷的尿意让她局促不安。她哀求看守她的一个矮个子男人,让她能方便一下,否则她就要尿到身上了。矮个子男人骂骂咧咧的将她身上的绳子解开了,然后押着她去了仓库外面的一处僻静处。月月看着这个矮个子男人一直盯着她,极不情愿的哀求道:“大哥,你这样看着我,我也尿不出来啊,麻烦你离远一点,背过身去。”
矮个子男人讪笑了一声,向前走了两步,背过了身去。此时,弦月如钩,云层遮蔽,四周乌黑一片,二三米开外,就难见人影。月月蹲下,向前悄悄挪了几步,瞅准时机,撒腿就跑。矮个子男人听到动静,暗叫一声:不好,赶紧就从后面追了过来。
月月拼了命的跑出了水泥厂的大门,抬眼见到水泥厂后面长干渠附近有几户村庄的人家还亮着灯,她沿着长干渠旁边的小路一路向前狂奔,矮个子男人在后面紧追不舍。拐过一座小桥的时候,月月慌不择路,脚下一滑,整个人“呼”的一下飞了出去,她惊叫一声,一头就栽进了旁边的长干渠中,“咕咚”一声,月月在水里挣扎了两下,就失去了踪影......
矮个子男人听到前面发出了声响,他紧跑两步,追到桥上,向下探看,除了听见黑漆漆的渠水中向前哗哗流淌的声音,什么都没能看见。
他惊慌失措上气不接下气的又跑回了水泥厂仓库,找到络腮胡子男人,结结巴巴的将刚才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大胡子男人来不及训斥他,赶紧冲到办公室去找马四。
马四带了几个人从水泥厂出来,拿上手电沿着长干渠找了大半天,也没能发现月月的身影。他隐约感觉到大事不好,偏偏这时候,被他们收缴的月月的手机又响个不停。马四一看是肖胜文打来的,他掐断电话后,拿着月月的手机给肖胜文回了个短信,赶紧又给马景明打电话。
马景明一回到家,肖胜兰就为濠江电话和信用卡的事和他大吵了起来。马景明正在气头上,马四的电话就打了进来。他只好暂时避开肖胜兰,走了阳台上去接电话。马四在电话里没敢说那个女孩掉到了水里了,只说是人跑了。马景明在电话里将马四痛骂了一番,埋怨手下的人连个女人都看不住,都是一群废物。马景明最后在电话里说:“现在字也签了,那个女孩跑了就跑了吧。兄弟们今天也累一天了,实在找不到人,就都回去休息,有事明天再说,我这边还有事。”马景明说完就匆匆挂了电话。
肖胜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还在生气,结婚之后,马景明对她倒是百依百顺,宠爱有加,不过,就是丈夫马景明好赌的这个毛病,让她常常头疼。她知道,马景明原来在鹏城时,就是濠江赌场的常客。结婚之后,马景明偶尔去濠江玩一玩,她也是睁一只闭一只眼,这次接到“叠码仔”的电话,她才知道马景明在赌场输了这么多钱。
今晚,马景明试图安慰她几句,可她还是不依不饶。马景明累了一天,也没有心情继续去哄她,便索性不再搭理肖胜兰,自己拿了被子,到另一个房间去睡了。
当天晚上,侯常林、高秀芳、肖胜武、关涛一直在酒店等待雷月的到来,可是已经过了约定的时间,雷月一直没出现,两位老人开始焦急不安起来。肖胜武给雷月打了几个电话,都没人接听。昨天,他在电话里和雷月约好的是晚上六点见面,可现在都快到八点了,雷月还是没有出现。
一桌的菜已经让服务员热了两遍,还是没能等到雷月。众人还在耐心等待时,高秀芳突然莫名的感到一阵心慌,她的心仿佛被人狠狠地揪了一把。侯常林发现了她的神情异常,关心的问道:“秀芳,你怎么了?”高秀芳捂着心口,看着丈夫痛苦的说道:“老侯,我这心里不知怎么了,突然有点难受起来。我的孩子啊,你怎么还不来?不会出了什么事吧?”说完,她的眼圈一红,焦急的看着侯常林。
肖胜武赶紧安抚了师母几句,他低头看了看表,心里也是焦急万分,他不知道雷月是突然变卦了,还是雷月遇到了什么急事?眼见师娘的表情越来越痛苦,他对师傅侯常林说道:“师傅,要不,你先送师母回去,可能侯珍那边有什么其它事情耽搁了,我给她打了电话,电话一直未接,我和关涛这就到她住的地方去看看。”
侯常林说道:“我和你们一块去。”肖胜武和关涛赶紧拦住了他,“师傅,您先送师母回去,我和关涛去,您放心吧,有什么消息,我会马上通知您。”
侯常林带着失望和不安的神情说道:“好吧,有侯珍的消息,你们要第一时间通知我,我和你师母一刻都不想再等了,我们想马上见到她。”
肖胜武和关涛送别了师傅、师母,二人随即打了个车直奔雷月的住处,两人敲了半天门,也无人回应,肖胜武再给她打电话,发现她的手机已经关机了。肖胜武心里生起一丝不好的预感,他仔细想了想自己前面和雷月沟通的情况,感觉雷月不像是要突然变卦的样子,但为什么现在联系不上她了?这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肖胜武一夜没怎么睡好,第二天一早,他就接到队长李庆春的电话。说有村民报案,在城西老水泥厂附件的长干渠里发现一具女尸,让他和关涛赶紧出现场。肖胜武挂完电话,开车拉着关涛就赶到城西的长干渠,当地派出所的干警已经在事发地点拉起了警戒线,附近有不少村民正在围观。
当地派出所的一位民警见到肖胜武和关涛,快步迎了上来,把发现尸体的情况向他们简要介绍了一下。女尸是一个早起的村民发现的,当时女尸头朝里脚朝外被卡在一处涵洞中,经初步检查后确认,尸体外表并无外伤,初步判断可能是溺水身亡。尸体现在已经被挪到了渠边,正等待法医的进一步检查。
肖胜武和关涛听完民警的介绍,两人走到女尸跟前,关涛上前掀开临时挡在女尸脸上的一块塑料布后,他和肖胜武顿时目瞪口呆、大惊失色,躺在地上的女尸正是雷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