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如晴空,澄澈望未来
雨后的天空一片湛蓝,云彩白的像一朵朵棉花糖,如此干净又明亮的天空,正如十三四岁的年纪,澄澈得能望见未来,又明亮得让人不敢直视。 小姨老来得女有了堂妹。堂妹和我相差17岁,我和她出去被人当成母女乃稀松平常之事。 母亲说小姨带堂妹到县城办事,堂妹想买条裙子,时间紧迫,她们来不及逛街,母亲将我柜子里的衣服全部拉出来让堂妹一一挑选,选来选去发现没有堂妹能穿的。我和堂妹已经好几年没见过了,她未进入青春期之前我每年都给她买衣服,但进入青春期的她身材变化很大,单凭身高体重这两项数据买回来的衣服十有八九不合适。我这次去她家将她带走,主要是想带她买衣服。 我和堂妹之间的年龄差就意味着我们注定无法平等对话。我也开始像曾经讨厌的那些大人一样,给堂妹讲了很多大而空的道理。堂妹上初中,成绩平平,对学习兴趣不高。我听到她的学习情况,赶紧劝她好好学习,虽说寒门再难出贵子,可我不想看到她十几岁就嫁做人妇。在村里,辍学之后毫无例外会立马坠入婚姻的殿堂。在我们那个镇上所有初高中辍学的女孩,在我这个年龄段毫无例外全部结婚生子了,反而是大学毕业的没几个结婚。女孩子初中辍学最容易找对象,即使自己不想结婚,十里八村的媒婆都不会答应,三天两头上门说亲,非得被迫嫁出去不可。我观察了很久,之前以为只有我们哪儿是这种情况,和同事聊过后,发现农村都是这个现象。 同事小我七八岁,孩子已经一岁多了,我问他为什么着急结婚,他说他们那里十七八结婚很正常,他再不结婚就找不到对象了。他只身一人来西安上班,媳妇在家带孩子,我开玩笑说他自己享福让媳妇在家吃苦。他说媳妇娘家离他家骑电动车五分钟,媳妇在家两边的老人帮忙带孩子,一点都不辛苦。我一听说他是兔子专吃窝边草,他开玩笑说吃窝边草还得快点,不然就成别人的了。他在和我们的闲聊中透露出,他和媳妇结婚,他出了很多彩礼,我故意说既然觉得彩礼贵,天下女孩何其多,为什么要非她不可呢。他说娶别的地方的女孩要买房,要这要那儿,花的都是大钱。娶村里的不用买房,付了彩礼相当于一次买断。我替同事总结了一下,他的意思是女孩子越小越好骗。 表妹给我讲了一些她在学校的情况,班主任的不喜欢,数学老师的针对,英语老师的和善,和历史老师的严厉等等。十三岁的她,像初春的柳梢般敏感,风一吹就颤动。少女的心事开始有了毛玻璃的质地,既想被人看透又怕被人看清。那些在我看来微不足道的小事——同学交换的眼神、老师随口的话语、父母无心的玩笑,都会在她心里掀起一场海啸。 寄宿制学校管的较为严苛,每周上下学有校车接送,丝毫没有与外界接触的机会。我问她需要购置必需品怎么办,她说只能借,我问她不可以让走读生带吗!她说让走读生带,需要出手续费,她们班曾有人五十块钱买了五盒酸奶,而那酸奶在超市卖两块钱一盒。经过一番旁敲侧击的询问,我十分确定五十块钱买五盒酸奶的人是她。我无权批评她,自然不会把这件事儿告诉小姨,我只是告诉她一些可以带零食进学校的方法,毕竟我也是从学生时代过来的。 与表妹待在一起的几天里,我们聊了很多,我的思绪反复在中学时代游走。十三岁,多么美的年纪,站在童年与青春的边界线上。往前是迷雾,往后是废墟,而他们赤手空拳,却手握着一整片未被驯服的星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