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登泰山
七年前一个夜晚同我们 登上年代峰与山巅。不久 之前,我爹说走我们得去 看日出。那时还小,我 自个寻思,明早肯定有 不少山花同夜从玉皇顶上 坠下去——现在那些我 可以呼做登山客的众人 就能学会在二十年代飞翔 的义理,所以到日升那边去 或者众山的大小,就都 和我一样沉默着,和我一样 比起飞翔不那么重要。 来这儿登山之前,我的经验 只是在三角洲上,围着浑浊的 半径打转,画着咸苦的圆圈;打小 老师们就教我一个隐喻,人生 是登山,尽管到那么大时我也 只爬过公园的假山:我爹用他构造 简单的石头扶着我,人造巨石软 如他粗砺的手。我就不费力气 登上那简单,我就不费力气肯定 那是我命定的山。到了登山的那夜 我才理解,世上有着不定谁命的山, 有着无悲喜无甜涩的真确之山。 再不会有哪一种山,比那一夜 更真确,更拒斥着进入教师们 常用的隐喻。是,一个隐喻 时常会被你们呼唤,来获得 可以锚定的意义;一个孩子 要被赋予某些意义,才能 成为一个人。是,人们总是 忍心不让石头长出六翼,忍心 想象一道停滞的波浪,仿佛谁都 能够将其抓住,牢牢地活着。 回家以后,我的青春时期 我妈总对我说,像贺拉修斯 不厌其烦地对我说,把握当下 (O carpe diem)。可是妈, 我的维纳斯,从没有离开过 塞浦路斯,因为她从没有降生; 可是妈,请原谅我再用一个隐喻: “当下”就像一道无限的波浪,永远 无法被抓住。谁凭这隐喻而生, 就要因隐喻受诅,死于这隐喻。 时间也从未化变成一匹白驹, 而只是一个空无的辔头。那晚 过完,日出的样子我早已遗忘, 只剩下晨雾,总是把我拽进梦中。 我梦见登山的半途中,我们 望着繁星;我爹背诵诗赋,时常 提到哪些星名对应着天上的哪颗, 于是我也跟着念。于是惺忪时分 我嘴中总是含着星砂,几个 星辰般的词,卡在我喉管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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