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怪故事:黄鼠狼附身
附身 我们再来讲讲黄鼠狼。在山东 黄大仙从不隐蔽自己的想法和身影 这个故事来自我的初中老师和奶奶 由于时间过于久远,我记不清前一个的 具体细节,因为它的咒语过于鲜明 而后面的那个 发生在我玩伴的奶奶身上,我得以 间接见证。 后来,两段往事就在我的听闻宫里合体 事情是这样的:小时候,村里有个男孩 经常来找我玩,他的小名叫大龙,比我 小几岁。我们住得很近。一天, 龙龙照旧来到我家院子,看着很没精神 我发现他脸上有些抓痕,就问:谁给你 打成这样?(我还想着去帮他出出气) 他说:我奶奶。声音像掉了魂 我不信。他奶奶很惯他,每次他挨我揍 老太太都要跟我说唱半天,一边跺着脚 她还健在呢—— 这时我的奶奶坐在马扎上,在一旁剥着 豆角,语气平缓地说:她奶叫黄鼠狼子 附了。我一下子来了精神,接着,奶奶 便说起书来: 我去她家的时候,她躺在炕上, 声音都变了,又尖又细,就是 黄鼠狼的动静(我问龙龙是不是, 他点点头),看见谁都要抓。 李大牛(龙龙爷爷的外号)就问她这是 怎么了。她说:你们对我不好,不给我 吃好吃的。老头子问她想吃什么,她说: 黄腿儿小公鸡儿—— 他琢磨着情况不对,赶紧找了村里另外 一个老头,名字叫什么,我忘了,不过 跟我颇有缘分。小时候我走夜路被什么 惊吓到,昏睡了三天。小姨来看我,说: 是不是魂儿丢了?妈妈就带我去胡同里 叫魂。回来我吃了颗煮山楂,倒头又睡 最后,她抱着我去找那个老头,他摸摸 我的脉搏,说我被家里一个已死的奶奶 压住了。我看不见她,当然不怕;倒是 这个老头长得怪渗人,常年就只穿一件 古老的深蓝色制服,已经洗褪色,眼睛 直愣愣很深邃,宛如槐树的孩子,本尊 后来我想,他大概就是人们常说的神汉 类似东北的萨满。他用圆珠笔在红纸上 写了个咒符,睡着后妈妈在我头顶烧掉 第二天我就好了过来 这时神汉已经来到大牛家,他看看躺在 炕上的女人,一把就抓住她的胳膊,问: 你住在哪来?! 它疼得嗷嗷叫,借助她的鼻音自报家门: 我住在 南山 篓篼县 铺着葱 盖着蒜—— 萨满往窗外望望,指着正屋南面的厢房 跟大牛说:你去那间屋山下找找吧—— 大牛走进去,看见墙上挂着存放葱蒜的 竹篓,把它取下来,一只黄鼠狼正仰躺 在里面,一动不动,隔空被萨满掐住了 然后,他们就摔死了它。 跟所有附身故事同样的结局。(不过它 自报家门这段,其实是语文老师讲的 我把它拼到这里,并不觉得是篡改) 它们附身,被识破和驱魔的过程,全都 大同小异。 我羡慕地看着龙龙,他不只听着,而且 曾直接出现在故事里,完整经历了这些 至于黄大仙,后来我还听到过更恐怖的 遭遇。比如哪个村子的人,把草垛铲了 从里面钻出一窝黄鼠狼。后来他睡午觉 身穿红色,绿色和粉色袍子的女人 就出现在他家院子里,质问他为何拆家 后来他会大病一场,如果不想这样 他去草垛那儿烧点纸的话也就好啦 你们可能也听了出来,像后面这类故事 大抵就是些描绘人地关系的梦境。充满 大自然微弱的道德劝谏,像蒲松龄写的 那些人与精怪的社会共识。在我们山东 确实屡屡发生这类故事,有的不近人情 有的违反天罡和唯物史观。但必须承认 我深爱着这类流窜着动物的故事,深爱 它们押韵的戏词和精密的怪力。我自己 也在倾颓的砖瓦间遇到过一只 跟我差不多大的黄鼠狼,我在后面喊它 它回过头来,望望我,在石上站了会儿 径直钻了进去 你们可能会问:你不怕它上你的身体吗 当然不怕,前面说了,我们村里有萨满 不过,我经常在意的是 那些被附过的人,他们后来怎么样了呢 会不会在精神里留下后门,好让黄鼠狼 再次进来?或者,别的动物们能否利用 这些破绽?这些人在往后的漫长年月里 他们还是原来的自己吗? 他们的意念会不会也留存在动物的体内 到底是谁附了谁?我们不得而知。今天 就讲到这里。下一篇,我们来说说刺猬 2025.4.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