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岁月的湍流-第二十三章《子债母还》
刘茂荣落网后，刘顺水心情大好，一连几天，上班都是哼着小曲。不过，他知道这件事能顺利解决，还得好好谢谢一个人。
这天，刘顺水下班后匆匆洗了把脸，把自己稍微收拾了一下，就赶到镇上“春似水”足浴店找姚四妹。他一见到姚四妹，就笑嘻嘻地一把将她搂过来，在脸上狠狠地亲了一下，姚四妹挣扎躲开，娇嗔地在刘顺水的肩膀上锤了一下说道：“要死了，今天你发什么神经，让人看见。”
刘顺水笑嘻嘻地继续说道：“谁会看见，怕什么？还是我的四妹对我好。”
“好长时间没看见你个鬼影，今天怎么有空来看我啦？”姚四妹假装生气地说道。
“今天我呀，是特地来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好消息？你又抽什么风？”
“顾麻子被我抓住了！”
“抓住了？快给我讲讲！”姚四妹来了兴趣。刘顺水就眉飞色舞、添油加醋地把抓住顾茂荣的过程绘声绘色地给姚四妹描述了一遍，临了，还将那只受伤的手给姚四妹看了看。
姚四妹拽过刘顺水的手，仔细看了看，心疼地问道：“疼吗？”
“不疼，这点小伤对我那就是毛毛雨。”刘顺水眉毛一扬，满不在乎地说道。
姚四妹一听这话，故意用手在刘顺水受伤的部位捏了一下，刘顺水立刻哇哇地叫唤起来。
“疼，疼，我的姑奶奶。”
“你不是不疼吗？哈哈哈……”姚四妹看见刘顺水龇牙咧嘴的样子，笑得花枝乱颤。
刘顺水看着眼前笑颜如花的姚四妹，满眼的柔情，一把将姚四妹搂在怀里。然后，他从口袋里像变戏法一样摸出一个精美的四方小盒子递给姚四妹，“四妹，你也是抓住骗子的功臣，这是我特意奖励你的。”
“奖励我的？”姚四妹打开盒子，一个碧绿透亮的玉手镯映入眼帘，她不禁脱口而出：“好漂亮啊！”
“戴上试试。”姚四妹小心翼翼地将手镯戴上，她开心地在灯光下将这只玉手镯照了又照，玉手镯晶莹剔透，宛如一汪碧水凝于腕间。
“喜欢吗？”
“喜欢。”姚四妹乖巧地躺在刘顺水的怀里，用手轻轻抚摸着这只玉镯，把玩良久。她突然扭过头，对刘顺水说道：“水哥，我总觉这件事有点对不起苗桂丹。”
“有啥对不起的？谁让她和顾茂荣不干好事呢？”
“那苗桂丹会坐牢吗？”
刘顺水眯着眼睛回道：“谁知道呢？这要看警察审问的情况，诈骗这事，她参与了多少？”姚四妹叹了口气，没有说话，继续把玩着手腕上的这只玉镯子。
窗外，河对岸的小庙里传来了一阵诵经声……
自从顾茂荣和苗桂丹落网以后，马长青是最关心的是厂子被骗的那笔款什么时候能要回来？县公安局经侦大队经过周密的调查，通知银行冻结了顾茂荣的所有银行账户，经过仔细核对，发现顾茂荣的银行账户上总共只有十万不到的余额，其它的钱大部分都被顾茂荣和苗桂丹挥霍了。
马长青听到这个消息，有些沮丧，十几万的货款，拿回来一半不到，送过去的办公家具也被顾茂荣低价变卖了，看来损失是不可避免了。
马长青把打听到的这个消息回来和肖金余一说，肖金余也是感到遗憾。但他还是劝马长青，至少还能拿回来一半，总比一分钱没有好啊。
几天之后，还回来的钱打到了厂子的账户上，马长青赶紧张罗着先把信用社的贷款还了一部分，又请信用社的刘主任吃了顿饭，好话说尽，刘主任这才同意信用社余下的贷款重新拟了个合同可以分期偿还。
转眼已是立冬时节，年底乡下结婚的人比较多，永盛家俱厂最近又接了一些家用家具的订单，厂子里又重新忙碌起来。
这天下午，马长青正在办公室和肖金余一起看财务报表。突然，办公室门被推开了，进来一个女人，裹挟进来一阵寒风，吹乱了摆在桌上的几张办公材料。
马长青抬眼一看，进来的是一个中年女人，打扮的很朴素，手上拎着一个沉甸甸的黑包。女人面容清秀，后脑挽着一个乌黑的发髻，脸上略带着一丝丝忧伤的神情。进门轻声问道：“请问哪位是马厂长？”
马长青有些疑惑的点点头，问道：“您是？”
女人答道：“您好，马厂长，我是顾茂荣的妻子，我叫李冬苹。”
马长青一愣，顾茂荣的妻子？这是什么情况？他随即还是礼貌的说了声：“噢，请坐，请坐。“
李冬苹在马长青对面的沙发上坐下来，两腿并拢在一起，显得有些拘谨。马长青给李冬苹倒上一杯水，然后落座问道：“您今天来找我有什么事？“
“马厂长，是这样……”李冬苹刚一开口，突然就掉下泪来。
马长青赶忙安慰道：“您有什么事，不着急，慢慢讲。”
李冬苹努力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从口袋里掏出手绢，擦了擦自己的眼角，带着哽咽说道：“不好意思......我们家老顾给你们造成的麻烦，实在对不住你们。”
马长青听完后劝道：“老顾现在已经被抓了，事情已经这样了，喝水，喝水……”
李东苹轻轻叹了口气继续说道：“马厂长，今天我找你来，是来给你们还钱的。老顾的事情，我去公安局也了解了，知道只退还了你们一半钱，我今天来就是把剩下的钱尽量给你们还上。”
肖金余和马长青听完李东苹的话，两人对视了一下，都有些意外。
李冬苹继续说道：“我也不怕你们笑话，我家老顾这个人就是个混蛋，这么多年，挣了点钱就在外面花天酒地玩女人，我早就对这个男人失望透顶。只是因为婆婆对我不错，虽说我是个儿媳，待我却比亲闺女还好，我是舍不得老人，所以这么多年才勉强没有和他离婚。如今，他又闹出这么大的事，也是自作自受。他的事情，我本来不想过问，可是婆婆现在重病在床，可能没有几天活头了……”
说到这里，李冬苹不禁又落下泪来。“老人前段日子已经听说了儿子的事情，加上现在重病在身，已经几天米水未进了。听人说，把欠你们的钱都还上，能让法院对老顾判的轻一点，老人一再要求我把她名下的一套老房子卖了，一定要把你们的钱还上。我实在是拗不过老人，也不能让老人带着这么大的遗憾上路，只能按照老人的意思办。现在房子也已经买了，我今天来就是来还钱的。”
马长青和肖金余听完李冬苹的话，一时不知道怎么应答。沉默了一会儿，马长青说道：“妹子，这个钱我们不能拿啊！顾茂荣自己干的事，自己担责任，不能拿老人的钱来还债，况且老人现在还病重，看病也要用钱。我们不能拿这样的钱。”
李冬苹一听马长青的话有些急了，将手上的黑包一把就塞到马长青的办公桌上说道：“马厂长，这钱，今天无论如何，你们都要收下，让我们替老顾把他欠的债还上，这是老人最后的心愿了，你们不看我的面子，也想想老人的想法，也希望你们能到法院再说明一下情况，让法院对老顾从轻处罚。”
马长青还想推辞，李冬苹的眼泪又下来了，哽咽的说道：“马厂长，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老顾不要脸，我们不能不要脸，况且这是老人的心愿，难道还要让老人来求你们吗？”
肖金余看到这种情况，只能过来打了个圆场，对马长青说道：“老马，事已至此，老顾媳妇都把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这也是老人的心意，咱们就先收下吧！”
马长青轻叹了一口气，看了看桌上这只黑包，随即说道：“好吧，那我们就先收下。我打个收条给你带走，回去给老人看看，也请转达我们对老人家的谢意！”
李冬苹拿好收条，重新擦了擦脸上的泪痕，和马长青、肖金余打了个招呼，出了永盛家俱厂的大门。
马长青看着李冬苹离去的背影，意味深长的对肖金余说道：“肖哥，这顾茂荣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才能有这样老婆？可他自己还不知道珍惜，人啦，最怕的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肖金余答道：“是啊，不仅有这样的贤惠的老婆，还有一个疼爱他的老娘，自己非要胡搞，搞得如今这样，现在关在里面，我看可有着老小子受的。”
顾茂荣关在看守所，听说了自己老娘卖房子给他还钱的事，顿时嚎啕大哭，用头不住的撞墙。在警察的耐心劝说下，他自己才逐渐平静下来。从此，他像变了一个人，整天沉默不语，时常对着墙壁发呆。
一个月之后，顾茂荣老娘病逝，李冬苹独自操办了老人的后事。因为主动赔偿被害人经济损失并取得谅解，法院按照相关条例规定，对顾茂荣依法进行了轻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