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勤病栋

我甚至现在还不知道她的名字。 不过不太重要就是了。 很明显，我对她的感觉，不是爱，不是喜欢。 甚至不想拍她的裸体。 只想和她做爱。 在我的排序里，摄影是比做爱要高的。 但是做爱也有相当严苛的标准， 毕竟是肌肤之亲，廉价和放纵的人， 感觉像是共享单车，骑着有点不舒服。 总之，我看上她了。 当然，困难重重。 她有老公。 我和她连萍水相逢都不算。 她在住院，我在陪我妈住院。 刚好在一个病房。 我也不知道她的年龄。 她看上去就像个农村大妈。 事实上她第一次跟我打招呼的时候， 我根本没注意到她。 那时候我妈还在走廊的加床位。 来来往往的病人对我来说都长一个样。 我并不是审美很奇特的人。 虽然我说我看上她了， 又说她看上去像个农村大妈。 她很有礼貌。 点头打个招呼也好， 她很注意这些。 她身材很好。 不是玲珑，而是成熟。 当然，我没见过，甚至没看清轮廓。 我开始注意到她的时候， 她已经换上一身病号服了。 做手术必须换上病号服，而且里面不能穿内衣。 我也回忆不出之前她穿的什么衣服。 开始注意她，是一件小事。 她在吃零食。 无论几次看见她，她都在吃零食。 坚果，膨化食品，水果，大饼。 我猜她可能并没有我一开始估的那么大。 年级大的人，应该不会吃膨化食品吧。 又瞥见她的袜子。 运动棉袜，袜口还有点紧。 我自己的袜子都是随便找一双。 袜子比我新，至少她是干净整洁类型的吧。 于是我开始观察她， 她的手机，她的被单，她还有个抱枕，看不出是什么娃娃，但绝对是个抱枕。 我只看对了一半。 她是农村的，她跟我说话的口音。 但她并不是大妈，只是圆脸。 大概也不胖，因为我看见了她的小腿， 还顺便看了她的手腕，她的手指。 这就是罪孽的开始。 看了小腿就会想象大腿， 看了脖子就会想象身体。 好奇的导火索被点燃， 就只能一烧到底。 嘭！ 炸是不可能炸的。 说了嘛，她有老公的。 所以，我这个人也不是那么正常。 我不太在乎她有没有老公。 我也没想过和她保持长期关系。 只是因为她给我第一印象和观察产生的反差感，生出了好奇。 从身体，观察到行为。 她有礼貌，说话声音轻，不给别人添麻烦。 只要不开口，简直就是完美的达到了我的及格线。 另外，她不缺钱。 缺钱的女人，总是会很急。 一急就乱。 所以，所以， 她有没有老公不重要。 重要的只有一点，她愿不愿意。 有个明星推荐过一本书。 大概意思是只要欲望够强烈， 期待的事情一定会发生。 我没有那么天真。 只不过欲望是会映射到眼神的。 我是那种事不关己， 一眼不看的类型。 这既是我之前没注意到她的原因， 也是她能很明确知道我开始关注她的理由。 如果仅限于此。 只是一个偷窥狂的幻想。 我是行动派。 而行动的契机，就是我妈手术的那天。 我得澄清一下，只是个小手术。 我不是在我妈生死存亡之时， 还想着找有夫之妇来一炮的不孝子。 手术完当天晚上，我会留在病房陪我妈。 她在三床，我妈在一床。 她和二床都是外地人。 家属陪护需要每天下午订加床。 她每次都帮二床订， 估计这次也会帮我订。 我打算很自然地加她好友， 说把钱转给她。 她加了，则顺利过了第一关。 加床只要几块钱。 如果我把钱给她， 她跟我客气不要钱， 或者直接给我亮二维码。 那就是没戏。 事情很顺利。 至少在第一关。 她老公刚好出去给她买东西了。 我妈刚好手术完不能动， 不然我妈可能要抢着付钱， 坏了我的坏事。 第一关的确顺利。 第二关，几乎是毁灭性的。 这关，是自己的关。 看了她的朋友圈。 之前以为她是农村大妈， 后来并不觉得她是， 现在又觉得这朋友圈和农村大妈也没区别。 她是襄阳的，勉强可以接受。 总不至于不在省会就是乡下吧。 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她发了她过生日的照片。 有她，还有她女儿。 十八九岁。 我三个月之前才和这么大的女生约过。 根据她女儿的年龄推断，她大我至少八岁。 女大三抱金砖，我这不得抱金山。 村上春树写和年纪大的女人做爱， 舔那个女人的皱纹， 那个女人都要哭了。 我想了想，真要和有皱纹的女人做爱吗？ 真的饥渴到随便遇到个人就约吗？ 真的连农村大妈也要约吗？ 真的连有夫之妇也要约吗？ 好吧，最后一条倒是无所谓。 经过灵魂三十问，我倒是冷静下来了。 坦白讲，这并不是我第一次干这种事。 也不会是最后一次。 随缘。 我加了她的微信， 没有马上给她发消息。 我怕她误会， 怕她误会我是好人。 万一一本正经和我交流病情，那就糟了。 她比我妈出院早。 她出院两天之后天下小雨， 我给她发了第一条消息。 "你头还疼吗？" 她其实没治好，医生说手术不太好弄， 只能保守治疗，不影响生活就行。 她没立刻回话，我也没等。 四个小时之后，我才看手机。 她回了一些她的状况，还问我妈怎么样了。 我跳过所有闲扯，直接问她。 "你不看病的时候，会来武汉吗？" 我看上去比实际年龄小。 再加上我本来就比她小。 说不定一个粗糙的乡下汉子跟她勾搭。 她马上能领会意思。 而我跟她说话，她可能根本就不会往那方面想。 还会以为我是找机会勾搭她女儿。 所以，这句话，是第三关。 她没犹豫，立刻跟我回话了。 她说她不会，她女儿在武汉读书， 又问我是不是摄影师。 真的，虽然是一个否定回答。 我觉得成了。 约一个女生。 她同意出来逛街， 就可以争取牵手， 争取了牵手，就可以争取亲吻， 亲了两次，就可以伸出你的猪舌头。 猪舌头都伸了，小手也可以活动一下。 最后就是经典的今天不想回家环节。 如果你约的是个初心者， 恭喜你，这个流程说不定要好几年。 如果你约的是个转职者， 流程会大大缩短到两周以内， 说不定等级高的会熟练地比你先伸出她的猪舌头。 而她，都已经四转了， 她再转就要转世重生了。 所以，我很清楚的知道。 成了。 打听一个无关男人的事情， 就是万恶的起点。 至于她提到女儿， 只是为了排除误会的选项， 在这一点，她也在等待我的回应。 我没回她，反问她这次从襄阳怎么来的。 她说动车一个半小时。 "你来武汉，我招待你。" 虽然这句话， 是剪头的Tony哥说的烂俗套话。 俗烂表示常用， 常用表示有用。 悬着的心， 算是放下了。 剩下的，就是千里共婵娟了。 她没回话，我打赌她在看我的朋友圈。 我没朋友，更没有什么朋友圈。 只有很久之前发的商业摄影照片。 有几张日常风景写真和人像写真。 都是很普通的。 我不喜欢在网络上发自己的作品。 一方面是觉得每次看总会觉得不够好， 另外一方面是尺度太大不能发。 果然，第二天她问我拍照都是拍什么内容的。 我发了几张静物摄影给她。 又发了一些人像写真。 "还有大尺度的片子，看吗？" 其实我没等她回答就发了。 二十多张，电脑上看不算多。 手机屏幕上，刷刷刷地不停加载， 有点小震撼。 过了很久，她问我"这都是你女朋友吗？" "不是，我拍照的时候就是拍照。" "我怎么觉得照片里有点感情呢？" "我果然没看错人，你还是懂一点的。我拍照都是用灵魂在拍的。" 我一而再再而三。 几乎是踩着红线跳舞了。 她没有反应。 站在悬崖边，向下张望。 这个时候，我不踹她一脚，她是不会下来的。 等了两天，我特意去风景区拍了一张照片。 "有空来走走，对病情有好处。" 她虽然饶有兴致的问我是哪， 还是没说来不来。 我知道她不信我的鬼话， 我只是给她找个理由， 牵强总比没有好。 刚毕业找工作那会， 面试官喜欢问一些脑残问题。 比如，你到现在，有什么成就？ 我tm一大学毕业生能有什么成就。 不过现在，不一样了。 我约到了一个农村大妈。 这放游戏里怎么也得是五星难度的成就了。 这可比约小女生难几百倍好吗。 性对于她们的只是时尚单品。 不试试就落伍了。 这可是大妈，还是农村的。 这种背德感，谁懂啊！ 还不能得意太早。 客观事实是，她什么都没说。 回到初心，我是馋她的身子。 她皮肤挺白的，要胸有胸，要臀有臀。 长得不丑，就是土。 礼貌有教养，也不难相处。 我根本就不是奔着什么农村大妈挑战来的。 所以，她过了几天跟我说， 过一个月会来武汉看女儿， 顺便走走。 我有一种愧疚感。 我在算计她，还把她算的死死的。 愧疚感只维持了三秒钟， "几号来，我给你定住的地方。" 她推辞了，说她女儿帮她搞定。 我也没多嘴， 这是她来武汉的部分借口， 或者她最后的理智。 不重要。 从始至终， 她没提一个人， 她从来没提过她的老公。 她老公其实是个相貌堂堂的男人。 不仔细观察，会以为他很有威严。 话很少，也不怎么笑。 医生查房，他也不问。 他老婆要吃什么就买，要他做什么他就做。 所以，其实是个老实男人。 只不过，我经常看见他在吸烟处刷抖音擦边短视频。 总之，他是谁都不重要。 他就是柯南里的影子人。 只是个背景，只是需要被提起时的一个称呼。 她终于来了。 特意，有意或无意， 嘱咐我，她女儿带她逛街。 我明白， 暂停营业，请勿打扰。 搞不伦的基本素质我还是有的。 只不过这么一说，我更兴奋了。 然而，人不能太得意。 她当天没联系我。 当然，我也没联系她。 到底是伦理的枷锁，还是失足的醒悟。 或者，不会她全程会错意了吧。 也许我是武汉精神病人， 在幻想中，我勾搭了一个农村大妈。 问题是幻想的情节不完整。 克里斯蒂安贝尔至少爽到了。 我还没爽到啊！！！ 第二天半晚不晚不那么尴尬的时候， "怎么没给我电话？" 她开始出现恋爱症候群的典型表现。 女儿带她逛街太晚。 不好意思麻烦我之类的客气话。 我没跟她扯这些。 感觉再说就要不对路了。 这个炮是非打不可吗？ 不。 只不过话还是要说清楚的。 "我只是把你当做一个女人。" 虽然看不见她的脸， 我知道，这句话是绝杀。 我从不撒谎，我只是讲部分实话。 跟女人讲道理是讲不通的， 有时候就是要哄要骗。 这个时候，说实话。 越真越好。 当然，别全说了。 她其实是话很多的人， 好听点就是热情， 直接点就是大妈性格。 以往她总是不停地打字。 停下来的时候，要么是觉得尴尬， 要么是明显感觉到她的内心在挣扎。 我发出那句话之后，她没回。 她在等我继续说下去。 这可不太妙。 一不小心，要变成表白的路线了。 所以，我十分讨厌线上交流。 容易误解，低效。 我索性装死。直接把手机晾在一边。 大结局在第三天到来。 中午十一点半，她给我电话，说在火车站，让我去接她。 从开药到开房的拉扯总算结束了。 突然以另外一种关系见面，不免有些尴尬。 破冰小能手的我，直接拉起了她的手。 "我想吸你的奶！" 她大概不是没听清，而是没预料到我会说什么。 她没有放开我的手，脸上也没有特别的表情。 甚至没有一丝笑。 我立刻收起了玩世不恭放浪形骸的愚蠢心态。 她大概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来会一会我这个妖魔鬼怪的。 我，和年上的女人交往过。 她们会把一切盘算的清清楚楚。 先不说对不对，反正清清楚楚。 包括彼此关系的期限。 一天，她应该打算就一天。 我的经验告诉我， 哪怕是一天，她们也安排不好事情。 "先去吃点东西，再带你去风景区走走。" 她的表情没那么僵硬了。 "或者你累的话，先去酒店休息一下，我订好房间了。" "要不就在这里找点东西吃吧" "你不会吃了就想跑吧" "我想问你点事" 我菊花一紧，来了来了。 四十大盗的通关密语。 斯芬克斯的智力问答。 "你别问。我先说。 我喜欢你的袜子。你说话声音很轻。 有教养。有礼貌。 胸大，屁股没看清，应该也行。 皮肤白…" "哪双袜子？"她突然打断我。 "没哪双袜子，就是袜子比较干净，说明你比较讲卫生。" "你结婚了吗？" "没。你不会是来和我私奔的吧。我没车没钱没房。" 她看了我一眼"你说话像个小孩" "你究竟想问我什么，我可以告诉你，宇宙的终极秘密是42。"她越是这么说，我越是胡说八道。 "我就是想看你有没有说谎" "我虚情假意地骗你来和我上床，或者真心实意地邀请你和我上床有什么区别？" "我也看中品格的" 好了，绕来绕去的泡泡终于戳破了。 我把脸贴了上去。 在0.05公分的距离停了下来。 "先去走走，再去吃饭，大干四个小时。" "我没说我来武汉，下午七点就要回去。" 无论如何，还是和她好好吃了顿饭。 像个正常人一般地聊了会天。 她听到了，也听清了。 "就怕你吸不出来。" 再没见过，也没忘过。 故事结束。 首先声明，这是小说。 其次，我在陪我妈住院时无聊写的。 参考了契科夫的阿佳菲娅，王小波的黄金时代。 总之都是搞破鞋的故事。 也有参考我之前写的一个病院恋爱小说和美国精神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