摔跤（记梦）

出于某个愚蠢的原因，某次荣誉争夺或者孩童的游戏——我跟朋友李扭打在一起。我在同龄人中既不算高也不算壮，但他更是要比我矮上一头。正是这几厘米的差距让我觉得自己占据了力量上的优势，而忽略了在接近大地的方面我踩着绝对的劣势——想象中的胜利踩在了一段高跷之上。

我伸出两只手臂去擒抱他，一边一只但面向不同，一上一下，一正一反。准确说来，一只手从他脖子的侧面反搂着，另一只手则尝试向下接近，去扳动他的大腿，那是让他产生动摇的根据（实际上我还想去扳他的小腿，但手臂不够长）。为了预防考虑不周，我又伸出了一只脚去别他的脚后跟，想用膝盖去抵住他膝盖的背面。

另外一个围观的朋友赵刚刚叫我经历了一次惨败，我确信自己除了扳倒李之外没有别的机会找补面子，这个游戏决定了我们三个友谊的排位。借着为数不多的身高优势，我把上半生身的力量全部朝李的肩膀和脖子压下去，膝盖微曲，去顶他的腿窝。

我在等着他支持不住躺倒在地的那一刻。他的后背会在地面发出闷响，或许会是头，而我却可以坐在他柔软的肚子上——像赵刚才对我做的那样——得到代偿。我可以像块成型的石头，像块不可修改的雕像一样在基座上面宣告胜利——活动，把头转向旁观我们的赵。

这一幕迟迟没有发生。

我越来越绝望却不敢承认，在力气即将用尽的关头我有了个想法——可以猛地把两只手掌抽出来，同时撤掉抵靠着他的膝盖。

我的确这样做了，可展现在我眼前的是个完全架空了重力的人——他直挺挺的后背朝下倾斜了一点就停住了，与地面呈40度左右的夹角。与此同时，他的脖子慢慢地弯向我，对着我笑了，那个笑也是歪斜的。

我立刻装出惊讶和愤怒的样子指着李，让观战的赵看看他——像是这样的怪人要怎么能扳倒啊。“他就像弹簧一样，跟个没皮没脸的橡胶人一样，完全是耍赖！”

李一个劲儿地冲着我大笑，保持着那个费力的姿势配合我的说辞，赵也开始跟着他笑。这就是说只要李不想倒下在地上休息片刻就永远也不会在这种程度斡旋之中感到一丝疲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