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邀3:我们都在给大问题做注脚》 书摘
◆ 最初的目的开始退隐,我越来越被探访过程吸引,我喜欢和他们时而兴奋、时而不咸不淡的交谈,一些时候甚至陷入不无窘迫的沉默。沉默,与言说同样趣味盎然。 这个尝试比原想的更富诱惑。不管多么自以为是,你都不能通过几个小时的相处,就声称理解另一个人。但谈话自有其逻辑,它逼迫双方勾勒自己的轮廓、探视自己的内心。在陌生人面前,人们似乎更易袒露自己。
推荐序 礼物般的交谈时光
◆ 古希腊思想家亚里士多德认为,只有在悲剧中灵魂才得以洗礼和升华,它是人类精神生活的必要部分,而今天,悲剧作为一个剧种被误认为是负能量。
◆ 我们是为同一种精神而欣喜,同一种人格而坚持,同一种逝去而悲哀;我们是被同一种情操所感染,同一种养料所滋润,同一种温暖所安抚……
情感既伤人,又补人 所有维度里情感最难处理
◆ 情感既伤人,又补人 所有维度里情感最难处理
对我最大的改变,是让我一生保持激情
◆ 比如《花剌子模信使问题》里写到,凡是报了好消息的就嘉奖,报了坏消息的就扔到老虎洞。但做好做坏已经是事实,惩罚报告的人有什么用呢?
他现身说法地告诉我,自由是什么
◆ 这是一个特别有钙质的人
◆ 李静:王朔的幽默是解构性的,他的确可以化解那种意识形态上的可笑的东西,让你付之一笑,但是他没有更多的营养,他也是让你觉得虚无的一个人。作为一个作家,他是可以的,但是那个时代除了寻求好的文学,还需要一种超越文学层面的内心的力量,那是精神价值层面的。我觉得王朔给不了,但是王小波可以。他的幽默是一种对虚无力量的战胜,他是高于虚无的。你会感觉到,他赢了,而且我很喜欢他赢。王朔还是不想站起来,有点儿站不住的感觉。
◆ 情绪低沉,好像分外不自由,所以非常渴望和珍惜能够让我找到自由的源泉。二十多岁遇到他,对我是有这样一个作用,他好像现身说法地告诉我,自由是什么。
◆ 那就看自由的含义是什么。如果说自由是随便,他肯定不是那样的。但是要说自由是运用自己的意志和理性去做想做的事情,我觉得他是自由的。他能够做他认为值得做的事儿,而且用最彻底的方式去做。
陈嘉映 人一定要求真,而且要对遥远的事情求真
◆ 哲学家与思想家,尤其在现代社会,常常生活在两个时空。前者通过质疑来缩减世界的复杂,后者通过追问去编织观念之网。前者越来越陷入一个行内人的自我言说,后者则适合我这种业余者的进入。
我最希望我的学生拥有的,是求真
◆ 一个丰满的精神世界吧。这个精神世界不是指个人的灵魂生活,而是个人的精神生活和世界的精神客体相通的一种状态,大概可以这么说。
◆ “行之于途而应于心”。用老话说就是:活个明白。活个明白当然是说他有真性追求的
◆ 西方求真的幅面要更宽。 所以一个希腊哲人想活得明白,他会去关心太阳绕着地球转,还是地球绕着太阳转。一个要活得明白的中国人,会觉得那不相干的。大概是这样的。
我特别怀念九十年代,那就像是《金瓶梅》里的时代
◆ 你永远不可能说我们这个世界没有细菌,很多东西其实是相互共生的。
◆ 现在不是共生太少,是已经不知道如何去共生。现在总觉得只能够听我的,容不了别人,不听我的就是别人有问题。或者说表面上我听你的,实际我心里头根本就不听,肚子里面做功夫。
我觉得文学必须更勇敢,必须要负责,要穿透进去
◆ 我觉得文学必须更勇敢,必须要负责,要穿透进去 通过了解真实处境,对话跟宽容才有可能产生
◆ 比方说《易经》,我认为它其实是生命统计学。《易经》有六十四卦,代表六十四种状态,每个状态有它的逻辑发展。钱锺书写《围城》,方鸿渐的名字是有学问的,那是渐卦,《易经》里非常美的一个卦。从头到尾主体就是鸿,从河面飞过来直到飞进树林。整个过程分成六个阶段,有不一样的事情和风险。孔子讲《易经》:“作易者,其有忧患乎?”就是说写《易经》的人一定是受过苦难、心中有事不能解的人。《易经》是把经验编织起来,我觉得它是一种统计的概念,在总结一些生命公式,让后来人有所依循,至少能够有所警觉。它是当时所能获得的人的处境的百科全书。
我几乎把英勇 当成写作中一个最重要的特质
◆ 博尔赫斯有一句话说得很准确,一本书充满死亡和爱情,显然是年轻作品的印记。年轻人通常就是这两样,爱与死。你不能够永远只停留在这么激烈的看法里,因为最有趣的部分其实在冷水和热水交错的地方,那里的浮游生物最多,那里才是渔场。
◆ 现代主义认为真正好的文学是魔术,是高明的骗局以及精确的科学。现代主义最喜欢把文学比喻为蝴蝶的翅膀,既是精确的科学,又是可以混淆你的模式。
所有的书写都挣扎着向永恒,但不会真的完成
◆ 有时候你看这个世界,也需要一点点折射,要不然你受不了强光,因为你的能力可能没有办法强大到可以抵抗那些坏消息。真要说逃避,也许是指这样的逃避。但基本上,还不至于逃避到退却的地步。
◆ 亚里士多德说,万物都有它舒服的位置,青鸟会飞上天,石头会掉下地,大概当世界这样构成之后,它可能就是某种真相。
时代生活的泥沙俱下给了我滋养
◆ 媒体社会是追踪事件的,一个事件接着一个事件,是不探讨历史逻辑的,呈现出来是视觉效果。
尽量走出条条框框,不断地发现别人,也发现自己
◆ 西川:我忽然有一个感觉是,这不是互相吹捧,我感觉咱俩是个复数,我们是四个人在聊天。
考古是一门贵重的学科,我希望以更超脱的心态来做学问
◆ 我们一直说鉴古知今,实际上人类的忘性是很大的,我们其实在不断地重复过失和错误。在这种情况下,作为一个文化人,如果你把那些大灾大难、大风大浪都了解了,会看淡个人的小波折,从这个意义上讲,是安顿身心。
项飙 理想的知识分子,神经一定要跟着时代跳动
◆ 他是这个时代少见的知识分子,具有一种充分的现实感,同时有着精确的解释力。性格上的温暖与智识上的勇气,在他身上结合得如此恰当。
要重新关注附近,培养看自己生活的这双眼睛很重要
◆ 因为中国的历史叙述是很强的,当然,它一般被象征化了,习惯用宏大的历史叙述,显然是很有选择的。但是你刚才讲到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就是对自己周边世界没有形成一个叙述的愿望和能力。
重建个人的意义和尊严,真正的出路在于重新建构“关系”
◆ 最近有一个有意思的假设,说房地产业是剩女话语的最大赢家,因为对不结婚的剩女的高度恐惧,就逼着大家赶快结婚吧,而结婚最大的事情就是买房子。
◆ “五四”时代对个人独特性的关注,一定要把它看成斗争的一部分。它是在一个非常具体的历史条件下的反应,这是非常可贵的。“五四”时候讲到爱是一种情欲的东西,这是儒教之外的,它给你一种很强大的自主性。这种爱的出现是“五四”的一个重要贡献。在僵化的伦理关系下,看不到具体的行动的人,它要通过情感的个人去突破这种沉闷的迂腐的状态。所以个人的概念在“五四”是一个非常强大的思想武器。
◆ “五四”精神不能够轻易否定,但历史条件不一样,就有不一样的继承。上海青年为什么去延安呢?追求个人解放,和个人主义有很强的关系。五十年代的知识青年“上山下乡”,和冲破原来的家庭、父母的权威都是有关系的,但是它转移成了一个革命的理想。再到后来改革开放的个人主义,也都有一种辩证关系在里面:个人和超越个人的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