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统一，统一》 第34章 恋爱
一、写诗
“我说李九闽，你这人怎么回事？最近天天跑书房占我地盘。”白佳玉将水杯、纸巾和钥匙放到书桌上说。
李九闽趴在桌子上，在一张红纸上写着什么。红纸下面垫着一本书，前面是一本打开的物理学书籍。
白佳玉拿着手机趴到李九闽肩膀上：“广阔与渺小。啊，在那一百三十八……”
李九闽迅速盖上红纸：“你干嘛？”
“你干嘛？”
“写诗啊。”
“噗，哈哈哈哈哈……”白佳玉低头捶着李九闽的肩膀笑起来。
“笑什么，写诗又不是谁的专利。”李九闽将红纸抽出，夹在了物理书中。
“别藏起来啊，我还没读完呢。”白佳玉伸手去抢。
“这可是我花了一个星期的时间才想出来的。”李九闽拿起书就要走。
白佳玉扯着李九闽的衣服说：“不许走，给我看一下嘛，哥。”
李九闽摇晃两下课本说：“想看啊？”
“想。”
“想得美，这是我特地写给美琳的。”
“啊？写这个做什么？给她嘲笑？你从高中就开始对人家有意思，现在大二都上完了还没追到手。这首烂诗一出，就算月老给你俩牵的是钢丝绳，那也被你给扯断喽，哈哈哈哈……”白佳玉拍着桌子大笑。
“你再说。”李九闽伸手将她的头摁在了桌子上。
“啊，救命！爸，我哥打我！”白佳玉趁机抓住李九闽手里的书。
院外传来一阵敲门声：“有人在家吗？九闽。”
李九闽眼神放光：“哇，美琳总算回来啦。赶紧给我！”
白佳玉松手看着李九闽跑出书房，坏笑着打开了手机。
扎着丸子头的陈美琳推开书房的门，朝白佳玉张开双臂：“佳玉，恭喜你成为我的学妹哦。”
“哇，美琳姐，几天不见，你是越来越时尚了。你穿白色雪纺衬衫和短裤简直是集美丽、可爱、智慧、性感于一身，快让我亲一口。”白佳玉向陈美琳拥抱，亲吻她的脸颊。
“别闹。这还是差点成为我姑夫的蔡坏蛋帮我挑的。”陈美琳笑着搂住白佳玉的腰。
“蔡坏蛋？蔡儒生吗？”白佳玉将陈美琳拉到椅子前坐下。
“对啊。”陈美琳翻着桌子上的书回应。
“先别管这个啦，我给你看样好玩儿的东西。”白佳玉点开手机相册，放大刚拍的照片。
两人头碰着头看向手机中的照片。照片中，李九闽刚写完的诗静静躺在一张红纸上：
广阔与渺小
在一百三十八亿年、九百亿光年的时空间，
在一颗围绕着恒星运转了四十六亿年的蓝色星球上，
在六十亿的人海中，
两个小小人相遇、相知、相互依靠。
他们贫穷时相濡以沫，富贵时潇潇洒洒。
他们在人海中畅游，
在这蓝色星球上仰望星辰大海。
他们携手共赴一天、一天、又一天的美好人生。
陈美琳搂着白佳玉酥笑：“九闽又瞎胡闹，他一个理工男哪里会写诗。”
“好玩吧？哈哈。”
二、偷拍
“哦，对了，你刚刚说蔡儒生是混蛋？”白佳玉握住陈美琳的手问道。
李光海擦着汗走进了书房：“蔡先生怎么混蛋啦？佳玉，虽然蔡先生是民进党，但也未必就是台独，毕竟还是有一部分认清历史的民进党不赞成台独的。再说，蔡先生都要和你思惠阿姨结婚了，那就是咱们家的亲戚，你可不能随便骂人家。”
白佳玉指向陈美琳：“不是我说的。”
陈美琳低下头：“那个蔡儒生，原本是打算和我姑姑结婚的，所以两个人要怎么样其实都好啦。哪怕没有结婚的打算，只要是真心相爱也就还好啊。可我们之前在大陆旅行时，姑姑那天爬山太累没和他在一起，他就打人哦。”
李光海坐到陈美琳身边说：“还有这事啊？你姑姑当时也没提。”
“然后这次在日本，我们3个一起旅行。”陈美琳拿起桌子上的书，不断拨动它的边沿，“我们住到酒店，蔡儒生帮我放行李时我去敲姑姑的房门借充电器。”
陈美琳的脸开始泛红：“我回到房间时，蔡儒生还在里面。本来房间的浴室有一个类似中国屏风的东西，我看到他把那个撤掉了。浴室里有一个奇怪的白色挂钩。挂钩不仅连着电源插头，而且上面还有一个会发光的黑点。”
陈美琳喝着水，不再说话。
“然后呢？”白佳玉摇着陈美琳的手问。
李光海靠在椅背上说：“佳玉，你很少关注这类新闻吧？由于偷拍的违法成本很低，市场需求又很大，一些不法之徒会在酒店、洗手间、公共浴室等场所偷偷安装针孔摄像头，然后用摄像头实时录像，再将视频上传到网站，同时在网站投放游戏、赌博甚至卖淫信息。这些过程都有专人操控，组成了一整条偷拍产业链。现在这个行业愈发成熟和隐蔽，有些人甚至专门用钱诱拐年轻女性入行。”
“所以我就根据各种迹象推理出这个蔡儒生就是一个偷拍狂。我强制自己冷静，偷偷走出去告诉了姑姑。她查看我房间后吓得不轻。她说蔡儒生之前就有那种想法，但没想到他真这么变态。姑姑立刻和他提分手，他不同意，还用脚狠狠踹她。还好我在市立中心大学选择参加了军训，课余还参加了功夫社。我直接给了他一棍，然后拉着姑姑逃走了。”
白佳玉搂住陈美琳说：“我们要学会保护自己。”
“如果不是那个蔡儒生装摄像头时太粗心，我真的好难发现哎。”
李光海起身：“我去给惠惠打个电话。”
三、表白
“光海。”
“思惠，我刚刚听说你和美琳在日本的经历。你还好吗？受伤了没？有没有去医院看看？”李光海在院子里说。
“没什么大碍，就是再一次经历感情失败而已。”
“感情失败没什么大不了的嘛。你看我，这十几年不还是一个人走过来了。好在佳玉也要上大学啦，以后可轻松多了，哈哈。”
“嗯。”
“要不要来这边散散心？”
“不用啦，刚从日本回来，暂时没有外出的打算。”
“或者我们……”
“我妈来了，再聊吧。”
“好，那再见。”
李光海刚要关掉手机屏幕时收到一条林宝珍发来的短信：台湾独立。
李光海迅速打出几个字：台独是绝路！
两个三四岁的小孩走进院子。他们手里拿着零食，嘴巴不断地嚼着。李九闽拿着一束河边采的野花跟在他们后边。
“这不是齐美家的双胞胎吗？”李光海朝两个孩子挥手。
“记住我刚刚说的话，搞成了一会儿给你们买奥特曼，好不好？”李九闽拉着两个小孩往书房走。他开一点书房的门，朝里面伸出头，“美琳，你让我给太爷送的东西我都送到啦。”
“好啊，谢谢你啦，九闽。”陈美琳头也不抬，和白佳玉吃惊地看着手机浏览器上一大堆的偷拍网站。
李九闽轻轻打开房门，一下子单膝跪到陈美琳面前，手捧着野花说：“美琳，当我女朋友吧，我喜欢你！”
陈美琳双手捧住脸：“哇，这些花花好美。”
看到李九闽背后摆手，双胞胎兄弟边嚼辣条边喊“女朋友”。其中一个想要拍手，刚举起手掌时手中的那袋辣条就掉到了地上。
陈美琳把辣条捡起来递过去：“他们好可爱啊。”
“当我女朋友，将来咱们结了婚，也生一对双胞胎啊。”
陈美琳尴尬地微笑。她摸摸两个小孩子的头，并不回答。
“表白要放大招才行。”白佳玉看起李九闽的笑话。
李九闽挺直腰杆，目视陈美琳，用洪亮的声音掩盖着内心的紧张：“我的告白诗。广阔与渺小。在一百三十八亿年、九百亿光年的时空间，在一颗围绕着恒星运转了四十六亿年的蓝色星球上，在六十亿的人海中，两个小小人相遇、相知、相互依靠。他们……”
陈美琳插话：“他们被转晕了，哈哈。”
李九闽笑笑，内心却凉了一大半。他的语调平缓下来，声音反而充满了磁性：“他们贫穷时相濡以沫，富贵时潇潇洒洒。他们在人海中畅游，在这蓝色星球上仰望星辰大海。他们携手共赴一天、一天、又一天的美好人生。”
“读出来还是蛮有感觉的，尤其是后半部分，我很感动哦。我可以当你女朋友，和你在一起，不过……”
“好啊好啊！不过什么？你放心，我什么都答应你！”李九闽将花递给陈美琳。
陈美琳接过来闻一下：“不过我有一些要求。你以后不能再打游戏，更不能再骂脏话，要把更多的时间花在学习上。要知道，台北女孩生活在发达的城市，所以对男友的要求会很高哦。”
“没问题，我一会儿就把游戏账号挂网卖掉。”
“如果我们有将来的话，那一定也是在中左或者台北有一处自己的房子。两边的房价都很高的，所以你至少要考上我们学校的硕士研究生，最好是博士，这样才会有一份收入比较高的工作。”
李九闽用力点头：“完全没问题，我一定好好努力。”
陈美琳想了想继续说：“还有一点，你不能打女人哦，更不能偷拍，这个很不尊重女性哎。”
“打女人？偷拍？谁会那么缺德？反正我肯定不会。”李九闽站起身，兴奋地揽住陈美琳的肩膀，顺势亲吻在了她的额头上。
“女朋友”，其中一个小孩大喊，另一个也跟着大喊起来。
陈美琳红着脸说：“他们真的好可爱啊，我们带他们去河边玩吧？”
“好啊。老大老二，跟爹走！”李九闽拉着陈美琳走出书房。
四、推理
羡慕地望着李九闽和陈美琳离开后，白佳玉随手翻起桌子上的那本书。有人在空白处写着一句话，看字迹像是李国伟的：
如果推理结果错误，那只能是因为粗心；如果推理结果互相矛盾，那说明推理还没有结束。
白佳玉思考着这句话，拿起桌子上的铅笔在纸上写了起来。
“白女士去香港后带回很多东西。
“白女士的bra上面有两根头发：一根白色，一根半白。
“两根头发被发现时白女士很慌乱。
“以上3种迹象表明，白女士极有可能出轨。
“白女士离婚大概9个月后，我出生了。
“白女士下山时居然给摩托车加速，而且飞得很快。她加速下坡时，莫名其妙的开心，在掉下山沟那一瞬间还叫我爸慢点。这明显有自虐甚至自杀倾向。
“曾有田在白女士去世后，仍然坚持把3层小楼盖好，而且1997年他的公司受到了金融危机的严重影响。
“我问我爸我姓李还是姓曾，他扯了一大堆。这可能是因为他那代人太保守，所以不愿意做亲子鉴定，只能在那方面做个简单的推理。他有可能是在保护我，也有可能是在撒谎。
“亲子鉴定显示，我和我爸亲子关系概率达99.99%！”
白佳玉用笔尖狠敲两下木桌。
“1.假设她没偷腥，我姓李。那离婚就变成了单纯躲避计划生育，就没必要自虐，更没必要自杀。这不成立。
“2.假设她没偷腥，我姓曾。这根本不可能。
“她肯定偷腥了。”
白佳玉抖起腿。
“1.她偷腥，我姓曾。妈呀，这样我就成了私生女，她也就彻底成了没名分的小三。这样自杀动机完全成立，曾有田盖房子也有了解释。可DNA这个关键信息不成立。对对对，不成立。这是明摆着的嘛。
“2.她偷腥，我姓李。对对对，我姓李。我妈一直想生两个，所以她就以离婚摆脱计划生育，然后生下我。那她自杀就只有一个理由，因为偷腥。可偷腥是自愿行为啊，离婚也算是惩罚了她自己。那，如果是因为那时候的女人太看重自己的名声呢？
“不对不对不对。还有一种可能，白女士根本不知道我姓李还是姓曾。那她都已经离婚了，就更没必要自杀了呀。
“天啊，如果不是亲子鉴定，我极有可能姓曾。亲子鉴定。”
白佳玉抬头看到走进书房的李光海。
李光海笑着问：“佳玉，你怎么啦？看到你哥表白成功，是不是没人一起玩啦？你也要抓紧。你放心，爸不是那么不开明的人。你已经是成年人啦，上大学期间虽然是以学习为主，但恋爱嘛，遇到合适的，那也应该大胆尝试，你说是不是？哈哈哈。”
“爸，你觉得我妈是自杀还是意外掉落山沟？”
“这……几乎可以肯定她是自己结束了生命。唉。发生什么事了吗？”李光海坐下来，将手放到女儿的肩头。
“你就那么肯定我是你女儿吗？”
“那当然。你今天是怎么啦？”李光海不假思索地回答。
白佳玉站起身：“没事，我出去走走。”
白佳玉骑电动车来到初中时做亲子鉴定的地方。这里早已经和其他几间店铺一起合并，开起了大型超市。白佳玉掏出手机，在浏览器上输入“亲子鉴定造假”几个字，立刻看到了无数条搜索结果。看过一篇亲子司法鉴定造假的报道后，她猛踢一脚旁边的灌木丛。
“这年头真他妈的什么事都有，好好挣钱会死吗？王八蛋奸商！”
白佳玉骑车回到家中，跑进李光海的房间。她在床上找来找去，捡到一根有毛囊的发丝，又在垃圾桶里翻到两块指甲和一根烟头，然后分成两份包好，骑车送到了县司法鉴定所和一家亲子鉴定中心。
